根本来不及换服衣,顾涵浩和凌澜只能穿着这一⾝稍显正式的服装来到案发现场。因为距离比较远,他们俩是在柳凡和袁峻之后才赶到的。
这次的案发现场位于景江区的一座街心花园的小树林中,顾涵浩一边跟着带路的柳凡走一边询问“怎么回事?”
柳凡回头看了顾涵浩一眼,刚要回答就注意到凌澜的⾼跟鞋马上就要踩到一块石头之上,忙提醒“小心脚下!”
然而凌澜在柳凡提醒的瞬间已经踩了上去,整个人⾝子一歪,眼看就要栽倒。
顾涵浩往回踏出一步,快速伸出手臂,一把环抱住凌澜。
凌澜按住胸口,调匀呼昅,道了声谢。⾝体上的接触又让她想起了刚刚在电影院里,顾涵浩对她的亲密举动。她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幸好有夜⾊做遮掩,不然让别人看见她居然在案发现场脸红,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顾涵浩没有回应凌澜,他从接到电话那刻起,心思就像退嘲一样,从凌澜⾝上撤离,完全放在了工作之上。他松开手后推了凌澜一把,让她找到站立的重心,然后继续对着柳凡说道“说说现场情况。”
柳凡颇显为难地抿了抿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顾队你看一眼就明白了。”
“哦?”柳凡的回答让顾涵浩十分意外,根本就忘记了⾝后还跟着一个行动不便的凌澜,直接迈开大跨步,抢到了柳凡⾝前,疾步往小树林中心被探照灯打亮的地方赶去。
凌澜暗暗瞪了顾涵浩一眼,在心里责怪他不懂得怜香惜玉,但是又被他这种全心投入工作的态度所昅引。
凌澜被柳凡搀扶着,姗姗来迟。在小树林的警戒线內站定之后。眼前的一幕惊得她差点惊呼出声来。的确如柳凡所说,不用解释什么,看一眼就能明白一切。
这次的案发现场和之前那起简直是一模一样!同样只有一大滩血迹!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腥血味。
袁峻从远处小跑过来,小心地绕过地上那滩血迹,凑到一脸严峻的顾涵浩⾝边“和上次一样,没有尸体。技侦的同事也在血迹上方的树杈上找到了很新的绳子擦摩过的痕迹。”
“看来凶手是同一人。”凌澜对⾝边的柳凡发表着见解。
凌澜的话被袁峻听了去,他朝凌澜和柳凡这边招手打了个招呼后说道“不光是凶手是同一人,就连目击证人和报案人也是同一人!”
“熊雄?”凌澜和顾涵浩异口同声地问道。
柳凡点点头。“熊雄就在那边的警车里,这次他的情况比上次还要严重,整个人都被吓傻了。据他所说。当时目睹了犯人行凶,他吓坏了,连滚带爬地想要逃跑,结果却摔得全⾝是伤。这会,施柔已经采集完血样。正在警车里检查熊雄的伤势呢。”
顾涵浩紧紧盯着地上那一大滩血迹,再看看周围的环境,案发时这里应该是整片小树林最偏僻黑暗的地方。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人迹罕至。的确是犯罪者的天时地利人和。
“熊雄有没有说他为什么这么晚了来这种地方?”顾涵浩遥望着远处晃着警灯的警车的方向。
袁峻叹了口气“那个,是我让他来的。”
“什么?”顾涵浩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中午的时候我不是去熊雄家里找他谈话了吗?他跟我说最近一直失眠,闷在屋子里就爱胡思乱想。我跟他说他家附近有个街心花园挺不错,还有一片小树林,叫他感觉憋闷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出来溜达一下,去散散步也许会好一些。他当时还挺奋兴。说打算今晚就来这里走走。可我没想到,是这么晚。小树林这里比较偏僻,案发的时候已经是十点过后,几乎没几个人了,熊雄却说他在小树林里迷了路,走不出去。”
凌澜听后噤不住惊叹道“天啊,这片小树林才多大啊,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能迷路?”
柳凡冷哼了一声“那个熊雄本来就胆小,恐怕迷路是心理作用吧,其实只要朝一个方向一直走,很快就能走出去的。”
顾涵浩没心思去深究柳凡关于迷路的说法,他很快便做了一个决定“今晚加班,先审熊雄。”
回到分局刑队警的时候已经接近夜午时分,凌澜和顾涵浩都首先回到了更衣室换回白天时穿的便服,然后匆匆赶到会议室。
顾涵浩之所以让袁峻把熊雄安排在会议室,那是因为会议室相对来说比较大,问询室狭小的空间可能会让这个熊雄感到不安和紧张。毕竟袁峻曾经说过,熊雄在家里呆着会有憋闷的感觉。
进到会议室的时候,熊雄正双手捧着一杯热茶瑟瑟发抖。看得出,他很冷,是被吓的。
“⾝上的伤不要紧吧?”顾涵浩坐到熊雄和袁峻对面,他注意到熊雄现在穿着的是袁峻的服衣,准确来说,是袁峻放在更衣柜里的运动服,这套服衣是他们中午打球的时候才会穿的。可见,熊雄自己的服衣应该已经被树枝什么的划破了,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嘱咐施柔拿熊雄的服衣去采证的。因为在这个时候,连顾涵浩也开始怀疑有熊雄就是凶手这个可能性了,他怀疑熊雄的服衣上可能会留有什么证据。
熊雄颤抖着嘴唇,想要开口回答,却没发出声音。
袁峻在一旁用极为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顾涵浩和凌澜“顾队,那个,刚刚熊雄说,他目击到的情景,也和上次是一样的。”
凌澜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仍旧一副平静的模样。顾涵浩则是在袁峻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惊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什么什么?什么一样?杀人手法一样?还是…”
袁峻看得出顾涵浩已经猜出了下文,于是点头承认“没错,不但手法一样,过程一样。连被害人,凶手,也都和上次是一样的!”
凌澜这才回过味来,忍不住冷笑一声“难道他的意思是说,他再次看见了那个男人杀了那个女人,然后又杀自?这对男女分别死掉了两次?”
凌澜话音刚落,熊雄就大幅度地颤抖,导致手中茶杯里的热茶溢了出来,洒在他的手上。和腿上。凌澜没想到熊雄有如此反应,但是看那茶水的热度,她都替熊雄疼。可是更奇怪的是。被烫到的熊雄倒是没什么反应,他把全部的警力都集中到了刚刚目睹的可怕一幕上,连痛觉都因此受阻。
顾涵浩平静下来,尽量温柔亲切,而且十分尊重信任熊雄的样子。他问道“熊雄,别怕,一切都过去了。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看见了和上次那两人相似的人吗?”
“不是相似,就是他们!”熊雄居然流下了眼泪。他便菗泣边说“如果这不是恶作剧是什么?同样的人怎么可能死两次?一定是有人在对我恶作剧!察警同志,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那个人,抓他!”
凌澜思索了几秒钟,打破沉默“如果你知道这是恶作剧,为什么不当场抓住那两个人?”
熊雄看向凌澜。仿佛凌澜问的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当时的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什么想法都没有,现在冷静下来我才恢复了正常。如果你也经历过你就会知道,当你目睹最恐怖的一幕的时候,你的脑子里是空白的,本能地只会想逃!”
顾涵浩皱眉,他很不満意熊雄拿凌澜打比方“熊雄,你今晚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会让袁峻送你回家再陪你一晚。明天一早,你来我们这里,做一个全面的⾝体检查。”
“⾝体检查?”熊雄本能地抵触“为什么要给我做⾝体检查?”
“你在逃跑过程中受了伤,虽然是皮外伤,我们的法医也给你做了应急的处理。可是作为证人,你的伤势和⾝体状况我们是要留档的,这只是走程序,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熊雄慢慢舒缓了表情,显然是相信了顾涵浩的话,他顺从地点点头。
顾涵浩感觉到眼下的情势是多说无益,和这个熊雄,根本没什么好说的。他打算明天先给熊雄做个⾝体和心理检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像凌澜所说的,当然不是说他有什么多重人格,而是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类的疾病,如果他⾝体正常,那么就要考虑恶作剧的可能性,从熊雄的人际关系着手调查。
送走了袁峻和熊雄,凌澜颇为得意地走到顾涵浩⾝边“怎么,你现在也开始考虑多重人格的可能性了吧,要不然怎么会提出给他检查⾝体?”
顾涵浩现在再看向凌澜,这才想起了刚刚电影院里自己的举动,目光闪烁着别过头,一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一边強调着“是是是,我就是因为你的提醒才想到给他检查⾝体的。”
回家的路上,凌澜少言寡语,顾涵浩一看便知道她在思考着什么问题。想到她可能是对案情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便带着期望问“对于熊雄的供词,你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吗?”
凌澜低头狡黠地一笑“别说,我还真就在想这个问题,结果呢,真的被我想到了一种合理的解释,不但能解释为什么人能死两次,还能解释两滩血迹。”
顾涵浩一看凌澜那熟悉的狡黠笑容就已经明白,凌澜所谓的合理解释,一定很不合理。“愿闻其详。”
凌澜缓缓转过⾝子,幽幽地说道“明天检查⾝体的时候重点检查他的眼睛,我怀疑,他有阴阳眼,能看到死去的鬼魂!他所看见的,是那对死去的男女鬼魂不停重演他们死去的惨状!”
顾涵浩哭笑不得“那么血迹怎么解释?”
“那是那对冤死男女留下的证据,他们想让唯一能看到他们的熊雄去找察警为他们伸冤!他们当年是枉死的!”
漆黑的夜里,凌澜故作飘渺虚幻的声音真的有几分像是电影中女鬼的声音。可是在顾涵浩看来,凌澜还是可爱的,甚至连装腔作势装鬼的声音都很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