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涵浩的好一番安抚之下,曾喆这才让深蔵內心已久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暂时重回导领地位,按照顾涵浩的要求,他解释了自己如此惧怕的前因后果。
“我和越兴是小学同学,我们都是在M县读的小学,但是我在小学二年级的上学期便转学去了外地,一直到前几年才来到S市定居的。因此,越兴在小学二年级下学期发生的那些事,我是全然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我凭着心里的记忆,画的那幅家乡有名的别墅竟然是一处凶宅!而就是我的那幅画着凶宅的画,醒唤了越兴尘封的记忆,或者说,是醒唤了一直暗蔵在他体內的什么东西。结果,就在画展上,越兴像是见鬼了一样,指着我那幅画叫着‘鬼’。我当时还莫名其妙,以为越兴是产生了幻觉,说真的,当时我还以为他是不是嗑药了。后来,为了安慰越兴,也算是哄骗他吧,我就提出把他所谓的那幅‘鬼画’给烧掉,可是他不同意,他说烧掉那画,可能会把里面的东西释放出来。当时我对他的言论自然是嗤之以鼻的,就像你们现在对我一样的嗤之以鼻。但是后来,我的另一个小学同学给我讲了我走之后,有关M县的那栋别墅,还有葛越兴的事之后,我就完全明白了!”
顾涵浩眼看着曾喆越说越激动,不免担心呆会他会使用夸张的修辞手法,急忙伸出手拍拍曾喆的肩膀“别急,别急,冷静一下,慢慢说,都说出来的话,会好过一些。”
曾喆在顾涵浩的指示下深呼昅。慢慢恢复了平静,继续道“虽然我觉得越兴的反应莫名其妙,但是还是比较介怀的,从他在画展上闹过那么一次后,我也越看那幅画越觉得别扭,于是⼲脆电话联系上了我的另一个小学同学季佳欣,那女生曾经是我们班的班长。我问她我转学之后那栋别墅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结果她告诉我,就在二年级的下学期快期末的时候,M县发生了一件大事。那栋有名的豪华别墅里死了人,成了远近闻名的凶宅。而葛越兴竟然就是那起凶案的目击者!发生血案的时候,葛越兴就⾝处在那栋别墅里!”
一个小学二年级的男孩成了一起凶案的目击者。的确是挺可怜的,会给他的心里留下阴影也不足为怪,只不过,凌澜还是觉得仅仅就凭这个,就让曾喆如此反应。还是有些夸张。
曾喆看出了凌澜的不以为然,忙解释“你听我说完啊,不仅如此,从那次越兴目击到现场之后,他似乎是被死在别墅里的恶灵附体。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变得。十分诡异,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顾涵浩和凌澜全都露出了一副“此话怎讲”的询问神态,等着曾喆的进一步解释。
“季佳欣跟我说,那之后,葛越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一样。会偷偷地吃生⾁,把死老鼠挂在书包上招摇过市。和男生打架的时候会下死手,好几次差点掐死隔壁班那个一直欺负他的小男生。还有,他经常会把自己的手指咬破,然后带着诡异的笑自己昅吮自己的血。季佳欣还听说,葛越兴曾经想要杀死他的姐姐,他姐姐因为害怕⼲脆离家出走了。”曾喆一口气讲完这些,发怈完后的他似乎是舒畅了一些。
顾涵浩万万没想到,葛越兴,施柔嫁的男人,小的时候竟然会有这种经历,如果曾喆口中的那个季佳欣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葛越兴之前的自残倾向和病态的行为举止也就都有了原因,看来磨折着葛越兴的不是什么魔鬼,而是他自己的回忆。而醒唤他尘封回忆的,也就是触发葛越兴反常病态行为的,就是那幅曾喆的画。只可惜,葛越兴的父亲两年前病逝了,他在世上已经没了别的亲人,否则的话,关于那段过往,问问他的亲人便可以清楚。
“对了,你的那个班长季佳欣在S市吗?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们。”顾涵浩想着要亲自直接面对面听当事人讲讲葛越兴的那段惊悚故事。
曾喆掏出机手给顾涵浩念了一串机手号码“季佳欣不在S市,她告诉我她在L市开了家小店。打这个号码就能找到她。”
凌澜把这个号码记在了随⾝的小本子上,就像电视里演的那些警匪剧一样,她给自己准备了这么一个小笔记本随⾝带着。
顾涵浩再次拍拍曾喆的肩,安慰道“放心吧,你是全安的,相信我!对了,你的那幅画得暂时交给我们,等案子水落石出后会还给你的。”
曾喆一听顾涵浩提到那幅画,顿时整个人抖了起来,不说话也不动地方。
顾涵浩一看这架势,想也不想便要掏钱包,带着不悦的口吻说:“多少钱?我买了总可以吧?”
“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曾喆叹了口气“那副画我已经把它给解决掉了,它现在已经不在人间了。”
顾涵浩一听这话面露怒⾊,不在人间,难不成他把画送到了阴间?顾涵浩刚要跟曾喆发作,曾喆便解释道“其实那幅画你们看不看也没什么用的,我就是画的那栋别墅的外观而已,里面我没进去过,也不知道什么样子啊。就算是外观,我也是凭着记忆画的,并不一定准确啊!”
顾涵浩想了想,掏出机手,找到了他刚刚在办公室里拍下来的那几幅葛越兴的画,挑出别墅外观的那一张给曾喆看。
曾喆一看便愣了“这,这,你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不,不对,这不是我那幅啊,这,这是谁画的,我想起来的,这才是那栋别墅本来的样子,有几处细节我都画错了,这画上的才是正确的!”
“这是葛越兴画的。”顾涵浩解释。
曾喆忙移开目光,小声嘀咕着“那你们就更加不必看我那幅画了,看这幅就可以了,这幅画跟我那幅,选景和角度,就连⾊彩和风格都是一样的。只是有几处细节纠正了我的,我想,是越兴在看过我的画之后,自己根据记忆画下来的。”
顾涵浩和凌澜跟曾喆告别,打算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顾涵浩想起了一个细节问题,问曾喆“你的那副画,你说你把它给解决了,你是怎么解决的?烧了?”
曾喆头摇“我想过自己烧掉它的,可是想起越兴阻止过我烧画,说是会释放出魔鬼,所以我没敢自己做主,而是找了一个灵媒,花了一千块,她答应我会用一个十分险保的办法毁灭掉那画和画中的魔鬼,而且她还给了我八卦镜和⻩符,说这些能保我平安。”
“灵媒?”顾涵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曾喆会把一幅怎么也价值几百块的油画倒贴送给了一个自称灵媒的骗子,就只换回了这些⻩纸和一个小镜子。他哭笑不得地问“那个灵媒,我们怎么能找到她?”
曾喆转回⾝,回到卧室里找出了一张黑⾊卡片“这是她的名片,上面有她的地址。那个,找她帮忙的必须是熟客介绍才行,你们就说是我介绍的吧,否则,是见不到她的。”
凌澜真的差点没笑出声来,她突然觉得这个曾喆怎么这么傻啊,简直傻到可爱。还是顾涵浩一语道破地回答“放心,我们一定能见到她,提这个比提你有用!”说着,顾涵浩拍了拍腰间的配枪。
出了曾喆家的社区,两人回到车子里,凌澜才开口问询顾涵浩的意见“你觉得曾喆的嫌疑有多大?”
“现在还不好说,先回去找出当年在那栋别墅里发生案件的档案再说吧,如果曾喆和那个季佳欣所说属实,那么档案中应该会提及葛越兴这个目击者。咱们得看看葛越兴到底和二十几年前的别墅命案有多大的关系。看看为什么仅仅是那栋别墅的一幅画就能醒唤他的记忆。”顾涵浩想了想又说“回去后,我跟柳凡去找档案,你就负责电话联系那个季佳欣,问问她关于当年葛越兴的事。下班后,再陪我去趟医院。”
凌澜一听说还要去医院,自然明白是要去看望施柔,顿时心里怪怪的,说不上是酸涩还是什么滋味。一方面,她吃醋,一方面又觉得顾涵浩是有情有义的人。
“联系季佳欣是工作,我服从,那晚上去医院看施柔呢?也是命令吗?”凌澜昂着下巴,带着几分倔強问。
顾涵浩眯眼看了凌澜几秒钟,然后发动车子,丢下了一句“也是命令。”还有后面的半句话,他没说出口:免得你胡思乱想,还是在一旁看着比较好。
回到分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凌澜找出那个随⾝的小笔记本,准备拨通季佳欣的机手。迟疑了一下,她还是没有用固定电话,而是用机手拨了过去。拨号音响起来的时候,她便起⾝往茶水间那边走。
“喂,你好,请问是季佳欣吗?”
“那个,冒昧打扰了,我是曾喆的女朋友,对,我叫凌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