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雷加入流浪队伍的那段曰子,大部分时间,他会跟在大家的后面出去寻找食物,会请教大家如何御寒,如何做饭,如何拾荒。晚上入睡前他喜欢找不同的人聊天,聊天的內容十分奇怪,他一直在说一个叫做“港湾”的地方,他声称“港湾”那里没有饥饿寒冷,没有疾病痛苦,没有收容所那里糟糕的食物和相互排挤的人际关系,更没有人会受欺负或者去欺负别人。总之一句话“港湾”才是他们这些人应该回归的“家”是他们幸福的归属。
大家自然都十分好奇这个“港湾”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愿意无偿接受他们这些人。老雷对于这个问题神秘兮兮地不肯直说,他只是说“港湾”不是什么收容所,而是一个比收容所更加美好的地方,一个天堂一样的地方,而且不用他们付出任何代价,只要愿意就可以入进,而且一旦入进,便再也不会想离开,而且也无法离开。
老雷对几个患有重病和残疾、年逾花甲的人提出了邀请,邀请他们跟他一起去“港湾”生活。这几个人中就包括患有強直性脊柱炎的大宝,也就是刚刚哭泣的女人的丈夫。哦,说丈夫其实不合适,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户口,所以没有结婚登记,所以大宝只是她的男友。
“连同老雷和大宝在內的十个人就这么失踪了?”顾涵浩问。
“是的,半个月前的一天早上,我们醒来以后就发现那十个人不见了,他们没有带任何自己的东西,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在他们消失之前,他们也都跟老雷一样,像是着了魔一样地到处跟人说。他们要去‘港湾’了,要去过神仙一样的曰子啦。”年纪最大的男人沙哑着嗓子哀叹着“有时候我觉得那个老雷就是阴曹地府来的魂勾鬼啊,他所谓的‘港湾’其实就是阴间,他专门挑那些或老或病的人,把他们带走啦,而且是诱惑他们,让他们自己主动丢了魂,跟他走。老雷曾经说过那个‘港湾’一旦入进就无法离开,我想。只有监狱和阴间才是进去后无法离开的地方吧。”
顾涵浩无奈地摇头摇,表达自己的观点“老雷当然不是什么魂勾鬼。他只是把其余九人带离了你们生活的地方而已。我看,十分有必要发个寻人启事。这样吧,你们最好跟我们走,把失踪的这些人的⾝份特征仔细跟我们讲讲,尤其是那个老雷。我会找个专业画师按照你们的描述把他给画出来。”
五个人面面相觑,一听说要跟着这三个陌生人走,马上显得警惕起来,他们怕这三个陌生人也是跟老雷一样的,会把他们带离这里或者带离这个世界的魔鬼。
顾涵浩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但是并不打算马上公开自己的⾝份。毕竟这些无家可归的人的心理他是无法完全揣测的,也许他们对察警十分抵触,也许他们不想惹事上⾝。
“别怕。我们是记者啊,我们只是想报道这起集体失踪案件。到我们报社的话,正好可以刊登寻人启事,放心吧,绝对是免费的。”袁峻看出了五个人的顾虑。忙着解释。
顾涵浩看他们五个人仍旧是不表态,只好从最薄弱最好攻破的环节入手。他冲着那个哭泣的女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仍旧哭哭啼啼“我叫小凤。”
顾涵浩点点头,掏出一张纸巾递过去“小凤,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十分想念大宝,大宝生死未卜,你比谁都要担心,在这个世上,你们俩才是最亲密的亲人。我相信大宝这个时候也在思念你,他一直在等待着跟你重逢!”
“你是说,大宝还活着?”小凤一把抓住顾涵浩递纸巾的手,激动地问。
顾涵浩点点头“我相信大宝还活着。”
小凤突然站起⾝,十分决绝地说:“我跟你们走!”
最后,其余四个人因为不放心小凤一个人走,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陪着小凤一起,跟着顾涵浩他们连夜赶回城里。
顾涵浩让袁峻和两男一女打了一辆出租车,剩下的一男一女连同小陈坐他的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就这样赶回了S市市区。
顾涵浩给这五人找了一家快捷宾馆,安排他们住下,打算明天一早过来接上他们去分局,到那个时候,他才打算表明⾝份。临走时,顾涵浩特意找到了宾馆的保安负责人,亮明了⾝份,告诉负责人要注意他们五个的行踪,如果半夜他们想要离开,一定要想办法先拖住他们,然后马上电话通知他,顾涵浩再三嘱咐,这五个人是十分重要的证人。
安排好一切之后,顾涵浩一行三人才各自散去,回家休息。他们约好明天一早七点钟到这家宾馆会和,来接他们五个。
顾涵浩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凌澜那边的灯还亮着,都已经11点半了,凌澜还没有入睡,一想到凌澜是因为担心自己,一直在等自己回来,顾涵浩感到十分窝心。
凌澜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是否有车子的声音,她总算是把顾涵浩等了回来,还没等顾涵浩进单元,凌澜已经站在了家门口。一看到顾涵浩的⾝影,她就急切地问:“怎么样,找到目击者吗?”
顾涵浩耸耸肩,让凌澜到他那边详谈。然后就在顾涵浩家的客厅里,顾涵浩一边换服衣一边跟坐在沙发上的凌澜讲今晚的收获。
听完顾涵浩所讲,凌澜的心情更加地沉重,隔了半晌,她才喃喃自语地嘀咕“现在看来,这个老雷充当的角⾊跟廖大同是一样的,他们俩的任务都是招揽更多的人跟自己一起失踪,我想,这些人也一定跟廖大同招揽的那些人一样,被倒卖官器的犯罪团伙给囚噤起来了。”
顾涵浩坐到凌澜对面,十分郑重地摇头摇“我想,恐怕我们必须要抛弃你那个倒卖官器的推论了。”
“为什么?”凌澜一听这话就知道是顾涵浩有了新的结论。
“我刚刚没有告诉你,这次失踪的十个人的特征,”顾涵浩在南湖公园的时候就十分在意流浪者告诉给他的失踪十人的特征“他们分别是患病者和有残疾的人,还有年逾花甲的老人。”
凌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心里清楚,如果凶手的目的是找官器的供体的话,那么是绝对不会找上这一类人群的,他们需要的应该是年轻健康的⾝体才对。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倒卖官器,幕后元凶到底要这些人做什么?要说是倒卖人口也不对啊,就算是倒卖人口的话,也应该挑那些更加健康年轻的吧,要那些年老和患病的人到底有何目的?他们要这些人还能做些什么呢?人除了官器值钱之外,对于犯罪分子来说,还有什么价值呢?难道说,犯罪分子想要利用这些人做爪牙,替他们去做坏事?可是若是这样的话,廖大同的官器不翼而飞又是怎么回事?”凌澜一股脑抛出自己的疑问。
顾涵浩蹙眉头摇“看来廖大同他们八个人的案子要先放一放了,既然从那八个人⾝上找不出什么继续下去的线索,咱们就要把注意力集中在包括老雷在內的这十个人⾝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都是集体失踪,都是有一个招揽他人的领头人,而且都是在最近这段时间莫名失踪,我想幕后的元凶应该是同一人。”
凌澜一边点头一边打呵欠,顾涵浩看了看时间,想到明天一早还要去宾馆接上那五个人,便提议早些休息。
凌澜回到自己那边的卧室,简单收拾一下便倒头就睡。这个晚上凌澜睡得极不安稳,不停在做梦,梦的內容也十分腥血,毕竟她近距离接触到了尸体解剖,切实地领略了腥血画面。
梦里,凌澜不断看见廖大同被掏空的胸腔和腹腔,还有那两只半死不活的兔子。兔子!等一下,为什么是兔子,为什么要把兔子塞进廖大同的体內?为什么不是别的什么,而偏偏是兔子!
凌澜猛然惊醒,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紧接着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一下子豁然开朗。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个解释不但可以解释为什么偏偏是兔子,而且还可以阐述人的另一种用处。
凌澜迫不及待,根本等不到明天一早在跟顾涵浩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决定马上过去顾涵浩那边,跟他讲讲自己的推理,然后顾涵浩会恍然大悟,表示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凌澜从地下室过到了顾涵浩那边,像是穿梭在自己家一样的大大方方,她直接推门进了顾涵浩的卧室,打开了灯。
“你醒了?”凌澜惊奇地发现顾涵浩睁着眼睛。
顾涵浩撑起⾝子,依靠在床头,戏谑地问:“怎么,想我想的睡不着,所以过来找我了?”
凌澜给了顾涵浩一个白眼,坐到床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少自作多情啦,卧我是想到了点东西,想要跟你探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