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艺心菗泣着断断续续地回答:“乔齐犹豫了,犹豫了一会儿,告诉那女人,他从来就没有给她写过什么信,他只是把他跟那女人的过往细节都讲给了,讲给了顾涵浩!”
顾涵浩不动声⾊,他早就猜到了乔齐会实话实说,也料到了不管乔齐怎么说,雪莉这个女魔头都是不会放过他的,雪莉能够放过蓝艺心就已经算是仁慈了。
“那么雪莉,她面对乔齐这样的答案,她怎么说呢?”凌澜问蓝艺心。
蓝艺心努力回忆着“她说,她说她早就知道那些信不是乔齐写的,从乔齐出卖她的那天她就知道乔齐不会在对她存有感情。她说乔齐能够在最后关头讲出实话,还算个男人,不枉她曾经爱过他,她会遵照自己的诺言,作为对乔齐诚实的奖励,放过我。但是乔齐,无论如何是不会活着回去的,因为她列入死亡名单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掉。”
凌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偷偷望了望顾涵浩,她最爱的男人恐怕就是雪莉死亡名单上继乔齐之后的第二位呢。
顾涵浩暗自琢磨,恐怕那些信不是出自乔齐之手这件事,也是雪莉越狱之后才得知的,恐怕就是宇文天告诉给她的,因为在精神病院的时候,顾涵浩看得清楚,雪莉的确把那些信奉若珍宝,每天都要靠那些信件聊以慰自,在当时那种情况,那些信,那些信里面的情意绵绵就是支撑她活下去,支撑她度过煎熬的每一天的动力啊。
“那之后呢?雪莉又做了什么?”顾涵浩继续问蓝艺心。
蓝艺心刚刚平复的状态又起波澜,她激动地说:“然后那女人就从⾝上掏出了一小瓶液体和注射器,她让我把药注射进马的体內!如果我不做的话。她会马上开枪杀了我!一开始我还在反抗,挣扎中那女人就用匕首划破了我的手肘,所以,所以,我,我只好…但是我被逼无奈啊!”
顾涵浩忙做出安抚的手势。“我明白,那种情况下,你是别无选择的。”
蓝艺心得到了肯定这才继续讲述:“后来,马就发了狂,乔齐从马背上掉下来,可是右脚却被固定在了脚蹬上。然后。然后,乔齐就。就被马拖着拖出去了好远,又被踩了好多下,我只能听见乔齐的惨叫声,还有马匹的嘶鸣声。最后,最后那女人把我带到了乔齐⾝边,让我亲眼看乔齐的惨状。黑暗中,我只看得见鲜血淋漓,我当时真的。真的是要崩溃了!”
“之后乔齐就哀求你给他一个痛快?”凌澜听不下去了,她想快点跳过这段描述。
蓝艺心泪流満面地回答:“是的,就在马的狂性快要过去的时候。乔齐一开始是哀求那个女人的,可是那女人却把枪交给了我。乔齐便明白过来,转而哀求我,他只是不断重复着‘求求你,求求你’,我当时看着乔齐那副凄惨痛苦的模样,听着他这种哀求,我真的,真的…我觉得那是一场噩梦,我只想着让我跟乔齐的噩梦快点过去!”
凌澜站在蓝艺心的角度想了想,如果当时⾝处那样环境的人是自己,自己会不会选择亲手解除深爱的人的痛苦呢?亲手斩断深爱的人的性命?凌澜的选择偏向于肯定,因为如果⾝处那种环境的话,真的是没有反抗的余地,而且结果已经注定,那么何不让过程好过一些呢?从这个角度来说,蓝艺心这个女人还是有些魄力的,她明明可以选择不动手,而是继续眼睁睁看着乔齐被磨折致死的,那个过程也许还要持续个几十分钟,对于乔齐来说是痛苦的,可是对于蓝艺心来说,她就可以稳坐她受害者的位置,不担有任何责任,曰后也不用为亲手杀人感到磨折,要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应该说对于一个人来说,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这可是一生难以忘怀和解脫的噩梦啊!
可是蓝艺心还是动手了,也许是她当时看出来雪莉想让她这么做,她是为了保命而杀死乔齐,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不想乔齐继续受苦,在关键时刻无私地勇敢了一回,但不管怎么说,蓝艺心在当时那种环境下的这种做法不应该算作犯罪,而应该算作胁迫。这个女孩已经够可怜无辜的了,不该再遭受任何人的指责和牢狱之灾。
“那之后呢?”顾涵浩出言打断审讯室里凌澜的沉思,蓝艺心的菗泣。
“那之后,那女人又要我开枪杀死那匹马,我也照做了。那一晚我记得的最后的事情就是那女人要我传给你的话,那之后我就又被她下了药,昏睡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我居然⾝在我们学校外面的一家小旅馆里。”
顾涵浩轻咳了一声,神情变得十分严肃“蓝艺心,雪莉到底要你传给我什么话?你一定要仔细回想,一字不落地转述给我,这可是关系到我们破案的关键,不容你有一点点的疏忽!”
蓝艺心狠狠抹了把眼泪,歪头思考了片刻,十分笃定地回答:“那女人的原话是这样的:很快,乔齐的尸体就会被发现,会有察警来找你,到时候,我要你替我转告一位名叫顾涵浩的官警几句话。你就告诉他,我早就知道那些信根本不是出自乔齐之手,但是那些曰子也多亏有了那些信,靠那些信件支撑我活下去的曰子里,我发觉我已经爱上了真正给我写信的人。所以,顾涵浩,你就等着接受轮回,余生都活在我爱的掌控之中吧。放心,我不会杀你,我只是要得到你!”
顾涵浩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他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听完后发呆了好几秒,才苦笑着问道:“你确定?我是说,你确定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不能说一字不落,但是也*不离十,她的意思绝对就是这样,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我怕,我怕如果我没有帮她传话,或者是传错了话的话,她还会来找我!”蓝艺心十分肯定地回答。
顾涵浩冷哼了一声,仍旧是哭笑不得地表情,他转头去看⾝旁的凌澜,却看到凌澜的脸⾊十分难看,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也难怪,凌澜刚刚得知了自己居然多出来这么一个強劲的残酷的情敌,在雪莉这头狼面前,凌澜弱小的就像是一只羊。
顾涵浩和凌澜从审讯室出来,让柳凡和袁峻接替接下来的工作程序,他们俩垂头丧气地进了顾涵浩的办公室,关上了门交流想法。
“天啊,这怎么可能?雪莉会爱上你?”凌澜真想仰天长啸“这怎么可能?这也太不可思议的了吧?就因为那些信?”
顾涵浩耸耸肩,带着苦笑说:“说真的,我还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凌澜突然怒目对着顾涵浩“说实话,你写信是不是写得太过投入,投入了自己真感情了啊?你去精神病院看望雪莉的时候,你是不是,是不是利用你的男⾊引勾了她?是不是经意或不经意施展了你的魅力?是不是?”
顾涵浩马上摆出一副被冤枉的可怜相“天地良心啊,我当时哪有这个心思?我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怎样撬开雪莉的口还有让雪莉认定乔齐还在外面等她的上面,我发誓,我是世界上最最不愿意招惹雪莉的青睐的男人!”
凌澜只觉得一肚子的苦水无处倾泻,带着哭腔说道:“那现在可怎么办嘛?如果最后你真的被雪莉给带走,囚噤一辈子,做她的情人,而我也被宇文天给杀了,那…”
顾涵浩忙伸手捂住了凌澜的嘴,打断她消极悲观的话“绝对没有这种可能,不许你胡思乱想!”
晚上回到家,凌澜依旧不能从乔齐的惨死中摆脫出来,她眼前总是会浮现出自己根据蓝艺心的话勾勒出的那晚的马场,闭上眼,她似乎就能看得到听得到乔齐鲜血淋漓地苦苦哀求。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居然会变成那么可怖的样子,这种落差实在是凌澜不忍接受。
顾涵浩看得出凌澜还在倍受磨折,便想尽办法转移凌澜的注意力,又是聊婚礼的事,又是问凌澜打算去哪里度藌月,可是聊来聊去都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凌澜只是时不时点头或者“嗯”一声。
最后,凌澜揉了揉太阳⽳,跟顾涵浩抱怨:“涵浩,我这种时候真是憎恨自己的想象力,我的大脑不受控制地想要把那晚在马场发生的事重现,甚至补充细节,还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感受马场里那三个人当时的心情和感受。蓝艺心当晚在黑暗中很多细节没看清,可是我,通过我的想象力,却能够把一切细节都看得清。”
顾涵浩突然间怔了一下,在嘴里斟酌着凌澜刚刚话中的两个词“看不清,看得清?”
顾涵浩这么一低语,凌澜也想是被当头棒喝一般,顿悟到了什么。
“涵浩!”凌澜一下弹子跳起来“是不是有可能,有可能,乔齐并没有死?那具男尸根本就不是乔齐?因为当时蓝艺心只是看见马拖着乔齐跑远,然后他们才又赶到马驻足的地方,那个时候蓝艺心在夜⾊中看到的只是个血⾁模糊的男人而已啊!”
顾涵浩忙安抚激动的凌澜“凌澜,你也先别⾼兴得太早,只是有这种可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