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非常好!”
风扬跑回相机架前,浏览完几秒钟前自动拍摄的全家福,朝还在原位等他汇报拍摄情况的众人比了“ok”的手势。
大伙儿这才笑着散开。
何天玲和妯娌几个收拾起了除夕团圆宴后的桌席。
风老爷子则乐呵呵地掏出怀里早就揣着的利是封。
“来来来!到爷爷这儿领庒岁钱喽!”他朝凤七几个小辈招招手。
“对对对!等爸发完,还有我们的!”何天玲拍拍凤七的肩“去吧!去吧!”
不等凤七开口,已经收起相机架的风扬,跑过来拉着她去风老爷子跟前排队领岁岁红包了。
这是风家过年的传统。孙子辈,只要还没结婚的,无论工作与否,都能领到长辈给的红包。
不止凤七,严景寰也有。
拿着刚派发到手的新年红包,他英俊的脸泛起了晕红。
“习惯就好!”和他⾼中同班三年的风潇,过年回了南溪庄,此刻也从老爷子那里领来了红包,勾着严景寰的脖子,笑着道。
“对了,阿寰,温御衡你还有联系吗?”他记得他们曾是一个篮球队的。
“嗯。怎么了?”严景寰点点头,篮球队几个死党,他平时都有联络,只不过各自都忙,久未见面罢了。
风潇挠挠头“我们单位要去海城开分公司,派我提前去考察,我听说御衡毕业后考入了工商局…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请教他一些程序上的事…”
风潇知道严景寰的性格,请托求媒的事,他向来不接。
严景寰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什么时候误会了?既然是妹妹的⼲亲。多少也算一家人,能帮则帮,何况,他能提供给他的。也无非是温狐狸一个公布在外的机手号码,至于其他的,温狐狸自己会解决。
“谢谢!”风潇见他二话没说就翻出了温御衡的机手号码给他,忙不迭致谢。
“举手之劳。”严景寰努嘴回道。
顺手拉住了満屋子笑跑的风家第四代。把事先准备的红包分给了他们。
“还是你有心。”风潇存储好温御衡的机手号码,抬头看到严景寰的举动,不噤笑着朝他竖竖大拇指。
“这还用说!”风老爷子突然从两人⾝后冒了出来,瞪了眼亲孙子。又笑呵呵地看向严景寰:“走!陪老头子杀一盘去!”
待严景寰陪风老爷子进了书房,风扬过来勾着风潇的肩,一脸笑意地问:“怎样?这两年过年轻松吧?”
往年。可是他们两堂兄轮着被老爷子召进书房伺候。如今这苦差事全权移交给了严景寰,表面上看着两人是失宠了,可实际上,心里都偷着乐呢。
要知道,陪老爷子对弈可是件非常吃力的事,不过奇怪的是,严景寰似乎从来没抱怨过。也不知是他的棋力⾼超,还是老爷子暗中让他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书房挪了挪,趴着未合密的移门外,偷看起来。
“听媏媏说,过两天要回江沪祭拜?”
“嗯。”严景寰沉思了片刻后,落下手执的白子“定了初四中午的机票。难得去,就住两天,初六回来。她初七就要复职了。”
“这么匆忙。”风老爷子咕哝了一句“国安那边…你怎么打算的?难道真要随她继续⼲下去?”
“喜欢就随她。只要别带着一⾝伤回来就好。”严景寰落下白子,抬眼看了老爷子一眼,垂下眼睑的同时,轻笑道:“爷爷也甭太担心,那小子比我们更牵挂。”
“那倒是。”风老爷子盯着棋盘看了半晌,才缓缓落下一子,继而轻叹了一声,把话题转到了几个孙子头上:“说起婚事,阿旭那几个小子都老大不小了,一个个地还推三阻四…特别是阿扬,你若有空,替我找他谈谈,我看他和你挺谈得来的。”
闻言,严景寰顿下手上的动作,抬眼瞥了风老爷子一眼:“爷爷想我找他谈什么?”若是谈婚论嫁的事,他比风扬还小几岁,让他找风扬谈话,不觉得怪吗?
“最好能劝他回来,在京都,他想去哪个医院都成,只要别回那里…虽说阿潇也是经年不回家,可至少不会让我放心不下…难找对象是一方面,主要是,军医这种行当,让人不踏实,这些年,他人在山旮旯里,我一想到就睡不好,谁知会不会被外派临战…别说和平年代无战争这种话,谁能保证永远没有?”
随后,室內陷入一阵短暂的静默,半晌,严景寰点点头:“我尽量。”只能说尽量,最终的抉择权在风扬自己手上,谁都无法替他做决定。
“你愿意就最好!阿驰夫妻俩,宠他没了边,最多口上唠叨几句,可转眼都二十九了,还这么居无定所的,着实让人不放心…”风老爷子继续感慨。
“你二十九了?”门外偷听的风潇一听老爷子报出的年龄,诧异地看向⾝侧愣神的堂兄。
“二十七!”风扬没好气地接道。家人总喜欢报虚龄。按他⾝份证上的年龄,他离二十八都还差半年呢。
“噗嗤!”风潇被他的表情逗笑,忙伸手捂住了嘴,生怕屋里头的两人发现。
此时,室內传出风老爷子主动认输的话:“得!一聊天就走神,又输你一局!”
又?难不成老爷子经常输给严景寰?
“承让!”严景寰淡定一笑。
“怎样?再来一局?还是想回去陪小七了?这会儿守岁还早着吧?”
“嗯,还早。陪爷爷再来一局。小七在书房忙,这几天不知有什么事,总见她眉头不展。”
“许是单位的事,多劝劝她,小小年纪,别给自己太大庒力了。”
“嗯,正因如此,所以想带她回趟老宅,拜祭父⺟是一方面,也想顺道带她出去散散心。”
“范姜那小子没意见?”风老爷子闻言,捋着胡子低笑着问。
听说那小子初八就要回玛卡岛,而丫头初七要复职,正月里能相处的时间统共也没几天,还要被严景寰拉出三天回江沪。
“他会同行。”严景寰撇撇嘴。
那小子一得知他们兄妹俩打算回江沪祭拜,主动承下了订机票的任务,顺便替他自己也订了一张。不过也好,这样回来的时候,妹妹就不必一个人了。他此行回了江沪,短时间肯定是不会回来了。老宅那帮亲戚,还需要他严阵以待。
“哈哈!”见他一脸郁闷的表情,风老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可笑了没几声,就立即垮下脸“怎么这么快?”
“承让!”
啥?门外偷看的两堂兄弟,再一次面面相觑,这么快又结束一局?且又是严景寰取胜?难怪!两人恍然大悟。难怪对于爷爷的邀战,严景寰总能淡定以对,敢情是用聊天战术取胜的呀?
而他们,往年都是一声不吭、正襟危坐…这就是差距啊!
“不听了?”风潇见风扬转⾝,庒低了嗓音问。
“嗯。”风扬闷声应道,看其表情,像是想通了什么,往客厅走去。
“爸。”风扬唤了声坐在客厅陪叔伯聊天的风驰,朝他招招手“我有事找你谈。”
“哦?”风驰挑挑眉。大一岁果然不一样了啊,往年这时候,哪里能见着他?
“怎么?谁惹你不愉快了?”风驰端着杯盏进了儿子的房间,笑着调侃道。
“爸!”风扬不像以往那样反驳老爹的调侃,而是一脸凝重地问:“爷爷为了我的事,经常睡眠不好?”
“咦?”风驰愣了愣,没听老爷子提过啊。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了?”风扬抹了把脸,自责地道:“我刚刚在书房门口,亲口听到爷爷说的。”顿了顿,他抬眼看向风驰:“爸,我是不是太不孝了?让你们操心这么多年,让爷爷也跟着担心?”
“也不能这么说,路是你自己选的,我和你妈的意见,终究只是个意见,最终的决定权,还在你自己。当然了,我们都希望你能回来,即使做不到像你堂哥那样,三不五时回个家,可至少,就在长辈近旁,且知晓你安然无事,也就放心不少。”
风驰说完,把杯盏往儿子的书桌上一搁,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不止你爷爷,所有的长辈,哪个不希望咱们风家这个大家族安稳顺遂、子孙后代平安康健?你喜欢从医,这一点,谁都不会反对,可你现在的职业,并不是普通军医,而是国安秘密基地的军医,平时想联络你都是个难事,更别说自由了…”
对于老爹说的这些,风扬自然都知道。可一直以来,他既喜欢也习惯了实训基地里的工作氛围,加上父⺟对他,从初时的念叨,到如今的任命,让他以为已经争取成功。殊不知,家人在背后,一直都在提心吊胆。
“爸!”静默了片刻,风扬下了决定:“这次回去,我会递交转职申请。”
“?”风驰惊讶地看着他,半晌没接上话。想他们自他踏入国安这道门开始,就年年劝,年年念,没一次成功,今儿这是怎么了?
书房內,严景寰探回头,朝风老爷子竖竖大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风老爷子捋着胡子无声而笑。想蹲在他门外偷听?成!借势利导,反将一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