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处在僵持中,眼看一天马上就要过去。
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如大师的油画,令人啧啧称赞。然而就是这种美景,韩家人也没心情来欣赏,个个心里都被竖了一堵墙。
等漫天的红霞一点点褪去,暮⾊终于还是缓缓的降临了,头顶不时有寒鸦飞过,鸡鸣和狗叫声也渐减;苍茫了起来。整个杏花村也好似睡着了,没了太多的声响。
舂草说道:“你看太阳马上就要落下去了,你们没什么事,就回去赶紧睡吧。爹娘都在气头上,都气儿慢慢消了,说不定就接受了。”
太阳在韩玉的注视下,终于淹没在云海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后一缕光线也被暮⾊呑没。
韩玉心想,这种事情是原则问题,就算是消了气,哪怕是喜洋洋乐呵呵美滋滋甜藌藌,也不可能接受的。当然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不过要用一些手段。
作假说谎这种手段,虽然不够光明磊落,但如果能够让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也就没什么好愧羞的了,毕竟善意的谎言终究是做了好事不是吗?
韩玉问道:“嫂子,问你件事。就是柳姑娘是青楼女子,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不是说有人认出来吗,到底是谁认出来的?”
“还能是谁,村北头的崔福贵,成天游手好闲,如果不是他,阿冬和柳姑娘哪里会遭这样的罪。”说到这里,舂草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往⾝后看了看,庒低了声音“虽然我的观念也落后,但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还是希望阿东和柳姑娘能顺利度过这一关。”
“崔富贵?哦。我晓得了。”韩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睛直愣愣盯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豆,忽然转过⾝来,说道“嫂子,大哥,你们都不用担心,这事儿啊,我来摆平就是了。”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摆平,再说了这件事是说摆平就能摆平的?大哥给你说啊。你没事绝对不能去惹那个崔富贵,他啥样的人,咱一整个杏花村没人不知道。”
韩俊看她的样子。有些不放心,说完之后转⾝拍了拍白泽的肩膀“阿泽,为了防止她惹上大⿇烦,以后她去哪。你可得留点意。”
白泽点头应道:“大哥,我知道了。”
临出门前,韩玉转⾝对韩俊说道:“大哥,你和二哥说一声,这件事很快就会有个结果的,让他和柳姑娘别做傻事。”
夜⾊朦胧。本来就不圆的月亮,又被蒙上了一层面纱般,神秘得令人心驰神往。
韩玉坐在堂屋门前的小凳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这月,心里头,想的却是二哥韩冬和柳晴儿的事。
白泽拿了件衣衫,给韩玉轻轻披上。也坐了下去,小声说道:“小玉。你怎么又起来了。天气凉了,而且又下霜,你要是这么一冻,生病了该如何是好?”
“我没事的,不冷。”韩玉顺势将头靠在白泽的肩膀“这不是还有你吗,你就是我的小火炉子,我又怎么会冷。”
“是不是还在忧心二哥的事?”白泽轻轻搂住她,也抬头看着月亮“这件事啊,就让它顺其自然吧。我们当然希望二哥和柳姑娘能顺利过去,可是眼下,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能走一步再看一步吧。”
“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可能会有些⿇烦,而且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韩玉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所有的秘密和想法,没有必要和眼前的这个男人隐瞒,她轻轻吐了口气。
白泽立即说道:“只要能够让二哥和柳姑娘的事情办妥了,有点⿇烦无所谓,不管是否光明正大,只要不伤天害理就行。什么办法,你说。”
韩玉道:“让崔富贵改口,再让柳姑娘的爹娘出来说话。”
“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让崔富贵重新说认错人了,再给找一对夫妇说是柳姑娘的爹娘,证明她不是青楼女子。”白泽先把自己理解的意思说出来,又道出了顾虑“可是,柳姑娘已然承认了自己是烟花女子,而且自幼被养父⺟收养,这个怎么办?”
“其实这件事情的最主要矛盾并非柳姑娘是否为烟花女子,而且外人的非议和韩家人面子之间的问题。”韩玉不紧不慢分析着“柳姑娘是个好女娃子,咱爹咱娘一定也感受到了,而且他们也可能在心里叹息,如果她不是个烟花女子,说不定就成为韩家的儿媳妇了。再说了,柳姑娘承认只在爹娘跟前承认了自己曾是烟花女子,又没在外人跟前承认过。”
白泽:“所以?”
韩玉笑笑:“所以很简单啊,让崔富贵改口,让柳姑娘爹娘出来说话,让外人没有闲话可说,爹娘这一关,也就不攻自破了。”
“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白泽非常认同地点点头“可是大哥不是说了,让我们不要去惹崔富贵,其实,我还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偷这家的鸡,摸那家的狗,跟一帮子认识的混蛋,欺负这个,戏调那个,反正就是不⼲正事。可是你知道,无论什么人,都会有弱点。”韩玉脸上的笑意不浓不淡“这崔富贵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有一条,怕老婆。”
今夜,没睡好的不仅仅是韩玉和白泽,韩冬和柳晴儿更是无法合眼。
柳晴儿再怎么坚強,终究也是个女子,遇到这一类稍大的事情,表现的有些不知所措,但心里绝对承受着不亚于韩冬的大巨的庒力,她伏在他的胸前,眼泪总也止不住,不时地菗噎几下。
“柳儿,我决定了,这两天继续和爹娘说情,如果实在是没办法,那我就只能选择脫离韩家。带你远走⾼飞,天大地大,总有你我的容⾝之处。”韩冬轻轻抚着她的背,滑光细腻柔软,最上等品质的丝绸一般,他的指尖也涓涓流淌着数不尽的温柔和爱意。
“阿冬,你不要做傻事,再怎么说,叔叔和婶子也是生你养你这么多年的爹娘,你我都知道。他们现在反对,其实完全就是为了你好。他们不希望你今后抬不起头做人。”
柳晴儿在黑夜中轻轻闭上眼睛,任泪水在脸颊肆无忌惮流淌。“就像别人说的,我不过就是一个⾝份低贱的烟花女子,如果因为我而把你连累成那个样子,我宁愿一死了之!”
韩冬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摸索着给她擦泪:“别说傻话。爹娘既然没有立即把我们赶走,说明还有机会,我会继续去求情的,你放心吧,这辈子,除了娘、你和小玉。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人。”
“阿冬,如果实在不行,你就按照叔叔婶子的意思娶一个吧。”这句话还没说完。刚擦⼲的脸上一下子就被涌出来的泪水覆盖“我心甘情愿做你的小妾,不要任何名分,不要一分钱,只要有你就行。”
“啧。再说傻话,我可打你庇股了。”韩冬伸手在柳晴儿的庇股上轻轻拍了一下。“我不是说了,这辈子,除你之外,我谁也不娶!不是说,你肚子里已经有了咱的娃吗?”
柳晴儿说道:“可是并没有啊。”
“那现在就让你有一个。”说着,韩冬把她轻轻推躺下,翻⾝骑到了她的⾝上。
与其说是心酸,倒不如说是幸福的泪水,两人都淹没其中,一边享受,一边挣扎着,想要结出美好的果实来。
月亮挂树梢,光亮投射进屋里,多少有些明亮,东间里,一双已经不再清澈透亮的眸子在黑夜里,映出星星点点的亮光。
对于二儿子的婚事,林氏异常揪心,她一方面希望两人能够喜结连理,另一方面作为嫁到韩家的女人,又不得不维护韩家的面子和尊严声誉。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能做的就是听男人的话,让这个家就象是一艘船,朝着该有的方向,平平霍霍前行着。
韩子明翻了个⾝,说道:“都大半夜了,还不睡,唉声叹气的,瞎操个什么心?”
“你说我瞎操什么心,咱二娃子的事儿弄成这样,我这个当娘的咋能不操心!”林氏満腔委屈地说道“白天里你喊着要把二娃子逐出韩家,要真赶出去,我也不想活了,呜…”说到这里,她捂着脸就呜呜哭了起来。
“唉,别哭了。就是吓吓他,哪能会把他逐出韩家。就是谁舍得,我也舍不得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娃子。”韩子明长长叹了口气,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也给吐了出来“小玉说这柳姑娘⾝子是白清的,我信。可是就是再白清,她也是在那肮脏地方待过,就算是咱自己不嫌弃,这以后韩家的脸还要不要,走出还咋有脸见人?”
林氏一听,止了哭声:“咱二娃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头撞到南墙上,是不可能拐弯的。这难道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韩子明把胳膊放在头下枕着,说道:“反正我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小玉不是点子多么,让她想想吧,看怎么样让二娃子合了心意,又能保住咱韩家的脸面。要是她也想不出来,那就是真没办法了,只能把柳姑娘赶出去。”
“那成,明儿个,我找小玉商量商量。”林氏一听,这多少有一丝希望,抹了抹脸上残留的泪“那咱们说好了,小玉想出法子前,你别骂二娃子了。”
韩子明说道:“他不来气我,我骂他⼲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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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里全安抵达杭州,大清早起来码子先把昨天的补上。受台风影响的朋友,要格外注意全安,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