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笑道:“周公子人很好,很照顾我,说起来惭愧,他正经比我小呢,却没想到竟是十分细心。说是一个月,然而也没用我怎么出力,不过是带他四处转了转,又会了几次经济罢了,我倒是受益良多。”
蒋姨妈看了眼宁纤碧,面上犹豫了一下,便对蒋经道:“行了,你这里也坐了一会儿,先回房去歇着吧,你姨夫如今差事忙,怕是要晚上才回来呢,晚上再见也不迟。”
蒋经正要答应,就听余氏笑道:“行了行了,姐姐惯是这样小心谨慎,有什么?他们两个是表兄妹,又是从小儿一块长大,虽说如今稍大了点儿,也不过是两个孩子,这就需要避嫌疑了?何况不是还有咱们这些长辈坐这里吗?让经哥儿陪我说会儿话,这一个多月没见,我心里真是念着他。”
话音落,就听兰姨娘也笑道:“太太说是,婢妾只怕有个人,比太太还想哥儿呢。”
余氏回头笑道:“还有这样儿人?我不信,除了姐姐,我便是经哥儿亲姨妈,还有谁能比我想他?芍药虽是妹妹,难道你不知道?除了那些药材,她还会把什么放心上?”
兰姨娘笑道:“婢妾说自然不是姑娘,只是宣哥儿这些曰子每天都要念几次,看他那样子,着实是想念经少爷紧,比太太还想呢。”
兰姨娘不等说完,屋里众人已经笑倒了,回想起宁彻宣胖嘟嘟小脸蛋儿,还有看到吃就挪不动腿儿憨样子,众人愈发笑得厉害。蒋经也笑道:“是,我江南也惦记着表弟,这回回来。特意多买了些点心。”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听外面一阵咚咚脚步声响,外面小丫头只来得及喊出一声“五少爷…”来了两个字不等出口,宁彻宣已经闯了进来,看见蒋经,便扑过去欢欣叫道:“果真是表哥回来了,我还以为是小顺儿蒙我呢。”
蒋经笑着抱起他,兰姨娘奇怪道:“宣哥儿,你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学堂那里放学了吗?”
宁彻宣嘻嘻笑道:“没呢,只是下了一堂课,我马上还要回去。听说表哥回来。实⾼兴紧,所以忍不住就跑回来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宁纤碧笑道:“少来了。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你是特意跑回来看看表哥都带了什么吃食吧?到时候把数儿记下来,要独占那个大份儿,是也不是?”
宁彻宣被姐姐揭破了心思,便蒋经⾝上扭成了一根儿⿇花,心虚叫道:“才…才没有…姐姐。姐姐别把我对经哥哥一片…一片赤子之心当做…当做…”
不等说完,就听蒋姨妈笑道:“好了好了,我好宣哥儿,回学堂吧,这白芍院离着那里有大半里地呢,当心回去晚了先生骂你。这些吃食,自然每样都要留给你一份儿,就放心吧。”
宁彻宣得了准信儿。这才心満意足告辞离去,余氏看着他欢跑了出去,忍不住头摇叹气道:“唉!真不知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除了对吃上心,其他万事不问,成绩也只是平平。”
兰姨娘面⾊一僵。接着惭愧道:“都是婢妾教导无方…”不等说完,便听余氏道:“行了。关你什么事?认真说起来,我还是他嫡⺟呢,也有责任。不过也不关咱们事,咱们两个到底是女人,俗语说,子不教父之过,你看咱们老爷,就由着宣哥儿性子,他这当爹都不着急,咱们急着往自己⾝上揽什么罪名?”
兰姨娘笑道:“太太说是,老爷实太纵着哥儿了,婢妾说过几回,老爷也不听。”
宁纤碧旁边听着,只觉得好笑,这是三房里经常发生事情,几句话功夫,这一妻一妾就把责任都推到宁世泊头上去了,也不知老爹吏部,是不是噴嚏连连。
不过宁纤碧也十分疑惑,她记忆中,宁彻宣上一世里是非常聪明。这一世也是,但凡他喜欢东西,没有不明白。偏偏就读书上不用心,这剧情有点颠覆,让她一时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想着,就见蒋姨妈起⾝笑道:“这会儿老太太房里应该没有人,经哥儿回来,是该去给老人家请安,不如就趁这个时候吧,不然等到傍晚,姑娘们都过去了,反而不便宜呢。”
余氏也笑道:“正是这样说,我倒疏忽了这一点,既如此,让经哥儿把礼物挑出来,咱们这就过去。”
姐妹两个说完,便带着蒋经去挑礼物,宁纤碧因为晚上还要去请安,就没有随着一起。
等到屋里没人,她又觉着有些闷,看看太阳已经往西边去了,便走出来,二门內随意散步。
忽听一阵笑声传来,抬头一看,只见宁彻宝和宁彻宣两兄弟嬉笑着从二门进来,看见她,两人收了笑声,宁彻宣规规矩矩上来见礼,叫了一声姐姐。
宁纤碧和宁彻宝也彼此厮见过,宁彻宝便道:“六妹妹怎么这里?听说蒋家表哥回来了,宣弟弟一直惦记着那些点心呢。”
宁纤碧笑道:“表哥和姨妈还有我们太太去给老太太请安了。四哥和宣哥儿笑什么呢?隔着老远都听见你们笑得开心。”
她本是随口一问,却见宁彻宝脸上猛然就泛起一阵激动光彩,大声道:“妹妹怕是不知道吧?齐先生要过来,他要到我们族学来授课了。”
“齐先生?”宁纤碧喃喃重复了一遍,实是想不通这个齐先生来授课有什么值得激动?但是很,她便想起了一个人,当下⾝子也不由得僵住了,喃喃道:“齐先生?能让四哥这样激动,莫非是当世大儒齐恒之先生?”说完后却又很摇了头摇,喃喃道:“不可能吧?连我都知道他曾为帝师,除了皇亲国戚,谁还有资格请他坐馆?”
宁彻宝笑道:“可不就是齐老先生呢?也难怪六妹妹疑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学堂里所有人,就没有一个出声儿,三哥连喘气都忘了,实是太震惊,我到现还以为是做梦呢。”
宁纤碧这一回也震惊了,齐恒之当年以而立之龄,便成为帝师,着实是让天下士子震惊。十二年后当今皇帝登基,他官拜一部尚书,前年因父亲病逝丁忧归家,丁忧期満之后他不再出仕,谈笑于山水之间,往来多是名士才子。谁知老人家如今竟然又重拾旧业,重要,是他竟然选择了伯爵府坐馆。
“以齐老先生大才,只要他放出口风,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会竞相邀请他到家中待如上宾吧?甚至,就连皇上召他入上书房,也不是不可能,怎么…怎么会来咱们家?”
宁纤碧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事情太过不可思议,俗语说,反常即为妖,虽说这是件天大好事,但她却有一种忧心忡忡感觉。
“是啊,所以一开始,就连先生们都不相信。不过已经有了准信儿,说是接齐先生进京船已经路上了。是了,听说当年齐老先生山间被毒蛇咬伤,恰好就是遇见了三爷爷,被他救了一命。或许就是因为感恩图报,所以老先生才会来咱们府里坐馆吧。”
宁彻宝说完,看了眼天⾊,便笑道:“六妹妹,我先回去了,你带着宣哥儿多走走,这一下午吃了好几块零食,看着他又不胖,我真担心他被撑到。”
宁纤碧点头笑着答应了,拉着宁彻宣手往回走,一路上这小吃货不停问蒋经这回回来都带了哪些吃食?有没有雇两个厨子回来?听说南边东坡⾁很好吃什么,只把宁纤碧听得直想撞头,心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这一世弟弟是发生基因变异了吗?还是饿死鬼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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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回来后,着实忙了好几天,一直到十几天后,才总算得了空儿,打算家好好儿歇歇。因中午时候,余氏那里做了野鸡崽子汤,让蒋姨妈和他过去喝汤,于是⺟子两个便换了衣裳,往白芍院来。
恰好门口遇见宁纤碧,蒋经上前见礼,微笑道:“六妹妹这是从杏林苑回来?前些曰子送点心,三老太爷可喜欢吃?”
宁纤碧笑道:“从族学回来,如今我也不常往杏林苑去。不过三爷爷很喜欢那些点心,他这些曰子吃饭不太好,倒幸亏那些点心补着,不然恐怕要瘦一圈。”
蒋经奇怪道:“吃饭不太好?可是遇上了什么事?上次去送东西,看着老人家精神还好啊。”说完却见宁纤碧左右望了望,见蒋姨妈前面和一个嬷嬷说着话,并没有注意这边,她就放慢了脚步,于是蒋经会意,也放慢脚步随她⾝边,疑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纤碧苦笑道:“我做出了一味药,三爷爷拿去药协会鉴定了,这两天鉴定结果就会出来。想来是可以通过。三爷爷如今正为这个事儿烦恼,他不肯署他自己名字,说是不能无聇到偷孙女儿成果。可我名字也不能流传出去。就为这事儿,苦恼了多少天,我怎么劝也没有用。其实有什么?我又不是那好虚名人,无奈三爷爷不肯,我也没办法。表哥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能不能想个两全其美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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