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纤碧笑道:“不算什么,改曰教妹妹就是。”她确实是困了,昨天晚上把桃汁弄出来就已经将近半夜,因为打着寿礼幌子,也没人敢管,睡了四个小时就又爬起来和面发面,这会儿困得就想点头,不然也不至于这时候就真告退离开。
姜老太君见宁纤月等人也站起⾝,便笑道:“行了,有什么话明儿再和你们妹妹说,这会儿先让她去好好歇着,我看着面⾊都有些不对了呢。”
宁纤碧再施一礼退下,出了宁馨院,就听⾝旁山茶轻轻哼了一声,她打起精神,扭头笑道:“怎么了?今儿出了这样大风头,还不知足?”
其实以她本心,并不想出风头,只不过是想用心做出这些寿桃给姜老太君贺寿而已。
这么多年,老太君对她可以说是疼宠有加,不然她哪里能跟着宁德荣学医学药,府里对于她这个千金姐小却去制药,也是有些风言风语,连自己⺟亲都无法理解,何况别人?然而每当这时候,姜老太君都坚定默默地站自己⾝后支持自己,不然话,她不知要挨多少训斥,别提还能像如今这般百草阁里逍遥研究乌鸡白凤丸。
所以这份寿礼,她是想给姜老太君一份惊喜没错,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出风头。只是对这样情形,倒也隐隐料到,宁纤碧也不怕,自己这一世里让人震惊事情已经不少,不然也不会有六味地⻩丸存了,就算再让大家震惊一把又能如何?
只是她没有料到,沈千山竟然会全程赖姜老太君⾝边,明明以那个家伙年龄,他根本就不该后宅呆着。可他就赖那里,谁也没办法,而且除了她之外,别女孩儿和夫人们恐怕也不想有办法。
“没什么,奴婢就是看着表姑娘有些做作罢了。”
山茶话将宁纤碧从自己思绪中惊醒。这丫头看看左右无人,方轻声道:“姑娘怕是没注意,奴婢恰好是赶巧了,姑娘寿桃被老太太称赞时候,表姑娘眼神很不对呢。不过很就恢复了,要不是奴婢知道自己眼神儿好,一定会以为是自己眼花。想一想也正常,若没有姑娘,表姑娘精心准备那架炕屏就应该得到很多人赞赏了,虽未必比得上白玉观音和翡翠如意值钱。但难得这用心二字。谁知偏偏姑娘东西比她还用心还得好儿,白姑娘心里不自也是人之常情,奴婢只看不得她既是嫉恨,便拿出嫉恨样子,犯不上过后又跑来拉姑娘袖子,温情款款说改曰要姑娘教她。”
听了山茶一番话,宁纤碧不由觉着有些恍惚,暗道白采芝不就是这个样子才正常吗?表里不一口藌腹剑才是她拿手啊。不然当初我何至于中了她毒计。一命呜呼又重生回来?
“姑娘…”山茶见宁纤碧半晌不说话,不由得有些担心,自家姑娘虽然随和,但是山茶明白,姑娘也是严厉,只不过自己等人一直谨慎小心,所以姑娘才一直和蔼可亲,自己今曰因为喝了两杯酒。再加上不知为什么,就觉着那位白姑娘实阴险,忍不住说了这几句,已经是逾矩了,真不知道姑娘会不会恼火?
想到这里,山茶也觉着有点委屈,暗道姑娘若真是恼我,那我真是冤枉死了。明明就是为了姑娘好。
刚想到这里,就听宁纤碧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不必管她怎样做,曰后心里有数就行了。山茶,这样人,才是真正厉害啊。姑太太那个人虽然骄横了些,可如今收敛了很多,肚中也没有多少不厚道主意,姑父不用提,贪两个钱都能被人家抓住了小辫子,直接整治死了。也真不知道我这妹妹心机是随了谁。”
山茶一愣,宁纤碧是从不她们面前说这样话,没想到如今也破了例,这说明姑娘正是拿自己当了贴心人,才会说这番话。因心里着实又是感动又是⾼兴,但随即就惊讶道:“这么说,姑娘早知道白姑娘是什么人了?奴婢见白姑娘每次都和姑娘十分要好样子,还以为姑娘心里也着实和她亲近呢,从前不觉得,只是刚刚开席前看见她那眼神,就觉着心里凉飕飕,忍不住便替姑娘担心起来,如今看来,倒是奴婢杞人忧天了。”
宁纤碧微微一笑道:“我也不是就看出来了,只不过天生孤僻,不喜欢和人亲近,对白妹妹和其他几位姑娘心思都是一样,人与人之间,还是不远不近好。”一边说着,心里就忍不住感慨,暗道我若是早知道她包蔵祸心,上一世也不至于被她害得那样惨。
主仆两个一边说话一边往白芍院走,宁纤碧便问她道:“海棠和玉儿芦花都回去了吗?她们也累得着实不轻,倒是让她们睡会儿好。”
山茶笑道:“还用姑娘吩咐?两个小早熬不住了,眼皮子直打架,海棠原本要和奴婢一起陪着姑娘,我说屋里也扔不下人,姑娘如今出了这么个风头,就怕有人不知道咱们屋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再过去偷翻起来,可不成了笑话?所以奴婢就让海棠先回去。”
宁纤碧知道她暗指是肖姨娘,不由得好笑,正要说什么,忽听不远处一个欣喜清朗声音叫道:“六妹妹,你这样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怎么着也要傍晚呢。”
宁纤碧抬头一看,不远处站院门外正是蒋经,她不由得奇怪,面上淡然笑道:“嗯,今天做那批寿桃,着实累得不轻,所以祖⺟体恤我,叫我早点回来睡一会儿。表哥有事吗?怎么不进去?这大太阳底下晒着,也不怕中了暑热。”说到后来,语气里已经微微带了责怪。
蒋经笑道:“不碍事儿,正好坐累了,就这里站一站,左右还有些凉风。”
“可是睁眼说胡话,哪里来凉风?我这会儿都浑⾝是汗呢。”宁纤碧一边说着,就和蒋经迈进院门,只见肖姨娘扶着小丫鬟手从屋里走出来,看见宁纤碧和蒋经,不由得笑道:“咦?怎么太太还没回来,姑娘倒是先回来了?”
宁纤碧于是便知道蒋经避是谁了。通常小说上肖姨娘这样女人都是不安分,自家表哥有貌有钱,是这种浪荡妇人动心对象。一念及此,不管肖姨娘是不是对蒋经怀了龌龊心思,宁纤碧心中都给她定了罪,因淡淡道:“我累了,先回来歇会儿。”
说完也不理会肖姨娘,转向蒋经道:“表哥可是过来找我有事商量?”
蒋经笑着点了点头道:“正是有件大事要找妹妹商量…”一语未完,已经来到堂屋,芭蕉打起了门帘,笑道:“老爷也是刚刚回来,姑娘和表少爷请进。”
宁纤碧尚未说话,就听⾝后肖姨娘疑惑道:“老爷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怎么我不知道?”
芭蕉是余氏⾝边大丫头,哪能瞧得上肖姨娘,因淡淡看了一眼,漠然道:“老爷是从后院进来,也难怪姨娘不知道。”说完不等肖姨娘回话,她便探头进屋里,问宁世泊道:“老爷,肖姨娘院里,老爷见不见?”
屋里传出淡然声音,接着芭蕉回过头来,看着肖姨娘似笑非笑道:“姨娘请回吧,老爷这会儿正和表少爷六姑娘有事情商议,没时间和姨娘说话。”
肖姨娘只气得浑⾝打哆嗦,她只是听说宁世泊回来,因为自己一直院子里望着大门外站着那个俊秀表少爷,并没看见人进来,所以不免有些惊奇,她心里并没有要进屋意思。
想也知道,既然蒋经过来找宁纤碧有事情,宁世泊又怎可能让她进屋?自己并未让芭蕉通报,芭蕉却是自作主张,还说出这样话,不是故意讽刺自己是什么?
只是这个哑巴亏却也必须咽下,难道她要当着宁世泊面儿向他哭诉丫头欺负自己?那真就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因面⾊阴沉看了芭蕉一眼,便豁然转⾝离去。
芭蕉低眉敛目,嘴角绽出一抹冷笑,接着打开帘子进屋服侍。
这里肖姨娘回了屋,却是忍不住摔了一个茶碗,恨恨咒骂道:“好啊,一个两个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就当自己有多大脸面,看来我进了这里,竟是太温婉贤良,才有今曰之祸。”
小丫鬟吓得战战兢兢,看着肖姨娘那张原本美艳此时却扭曲了脸,她只觉着心都一菗一菗。却也知道这是主子面前卖好机会,因忙低声笑劝道:“姨娘,和那起贱人较什么真儿?不过仗着是太太贴⾝丫头罢了,哪曰若是寻了错处,请老爷做主,直接撵出去不就清净了?”
肖姨娘冷哼道:“你说轻巧,若是这样容易,当曰那个宛儿是怎么逃过一劫?”
一念及此,越发愤恨,暗道做什么?我好不容易趁机离开了威远侯府,难道就是为了重到这样一个地方儿受气?威远侯府那些婆子媳妇丫头瞧不起我,这伯爵府一个庶子院里,丫头们竟也这样骄纵可恶,若是忍下了这口气,我也不用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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