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恍然回到那个夏天,刚刚入进京大的他们,虽然难耐內心的激动,但是也迎来了深恶痛绝的军训。那一场军训显然是惨痛的,恐怕每一个军训过的学子,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军训的经历。
那时候唐雪给苏禾的印象还不深,只是依稀记得,那是一个有些腼腆內向的女孩,虽然穿着朴素,但是却非常的坚強,而且平曰里也很刻苦。
军训的一天,唐雪在苏禾⾝前晕倒了,苏禾顺势接住了她,心里难免担心,就顺手给她搭了脉。
但是结果却让她有些惊讶——唐雪的脉搏非常的平稳正常,除了的确有些疲劳之外,但实际的情况绝对还没有到达要晕过去的地步!
她一看唐雪的脸,见她的睫⽑微微颤动,就知道她只是在装晕倒。
那个时候她只是把唐雪的晕倒当做是她的逃避,毕竟这么痛苦的训练,想要有一点小小的逃避心思,也是难免的。
苏禾当时只是心思一转,便很快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也不知道为何,此时,这件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从她的脑海里面冒了出来。
还有唐雪在得知廖若星的父亲是军人,那难掩的小激动和后来故意接近讨好的语气…当时她们都没有想太多…不,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廖若星一开始就感觉到了,所以才对唐雪不冷不热的?
客厅中,苏禾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发呆,百般心思转过,最后却是愣在了那里好半天。
此时,在唐雪的公寓中,她站在客厅中,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衫,下面也没有穿裤子,衬衫足够的长度盖住了她的臋部,只是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腿。
她走到餐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白水,刚刚端起来仰头喝了一口,就突然觉得没有趣兴了一般,重重地将玻璃杯放下。
幸亏玻璃杯质量好,才没有将它摔坏。
黑⾊的长发从她的脸颊两侧坠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半掩的眸子,晦暗莫测。
这套房子是她跟爷爷认亲之后,爷爷亲自到楼盘给她挑选的。这种接近学校特别是国全最⾼学府京大的房子,房价本来就贵,而这套房子还足足有接近两百平的样子,是一套跃层结结构,小区內更是安保、乐娱、幽静等因素一应俱全,这套房子的价格就更是不用说了。
这套房子的装潢也是花了不少钱,整体都是简单优雅的现代化风格,那些看起来线条简洁的家具,却都是定做的实木家具,一套就得十几万,还有其他的名牌电器等等,整个装潢下来就花了小几百万。
总体加起来,这套房子的价格倒是非常的不菲了。
唐老也的确是心存愧疚多年,他⾝价本来就不菲,花这点钱当然不算什么,更何况还是给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孙女儿花,自然是花得心安理得了。
所以,他这套房子直接是写得唐雪的名字,也算是给唐雪的一个补偿。
而唐雪呢?她在接受这套房子的开始,看到唐老脸上⾼兴灿烂的笑容,她心里说不愧疚绝对是假的。
她拿了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她也不是丧心病狂,她只是一个穷怕了的女孩,一时做了错误的决定…
后来她虽然很想将事情说清楚,但是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她真的想要唐家千金这个⾝份,她想要成为唐若雪,她想要过这种人上人的生活,她不想要等到自己毕业之后再去打拼,可能要整整五十年,她才能够过上自己现在的生活。
她怕了,她真的怕了,她不想再贫穷,她也想要成为像是苏禾,像是廖若星,像是刘黛一样的人。
一旦沉溺,她便再也无法摆脫了。
而且,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傅莫。
如果是以前那个唐雪,又黑又丑,瘦瘦小小,贫穷的山区女孩唐雪,那如何能够配得上傅莫?她之前什么心思都没有,就是因为她配不上傅莫而已。
但是唐若雪就不一样了,她漂亮,她⾼贵,她优雅,她是金玉轩珠宝集团的千金,她是珠宝大亨唐浩最宠爱的孙女儿,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的千金大姐小。
这样的⾝份,是绝对配得上傅莫的!
于是,她开始有了别的心思。
其实她比起苏禾来说,也不差啊,而且有时候她还会恶毒地揣测,苏禾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凭什么能够过上这样的生活,谁知道她在背后搞了些什么鬼呢?
虽然在这样的恶毒揣测之后,唐雪很快就会后悔,她会想到自己跟苏禾也算是最好的朋友,自己这样恶意地猜测实在是太过分了…但是,她的心理就是同时愧疚后悔兼具报复般的感快。
唐雪觉得自己大概快要疯了。
疯吧…就这样疯吧…只要她能够和傅莫在一起,那就好了!
一直静静站在那里的唐雪,嘴边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她拿起一个玻璃杯,走到冰箱前拿着牛奶盒为傅莫倒了一杯牛奶,她放到微波炉里面去加热了之后,才拿了个托盘,里面放了一个装着草莓的小果盘,这才朝着房间里面走去。
唐雪最喜欢的颜⾊是白⾊,所以她房间里面,也是铺天盖地的白⾊——白⾊的壁纸,白⾊的田园风台灯,白⾊的地毯,白⾊的床单…
此时,在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他也是穿着一件白⾊的衬衣和白⾊长裤,侧卧躺在那里,眼睛紧闭,眉头紧锁。
唐雪走到床边,看到床上躺着的傅莫,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床头柜上。
她蜷起腿,坐到了床上。
她低头看着躺在那里沉沉睡着的傅莫,嘴边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她的微笑,好似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她抬手轻轻摸抚傅莫的脸庞,嘴中呢喃:“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不肯接受我?”
想起刚刚的事情,唐雪就忍不住眯起眼睛。
她的本意,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的,最好她怀了傅莫的孩子,那么以傅莫的家庭来说,就什么也无法拒绝了吧!
她将傅莫带回了家,给他喂了自己准备的药,等待着药性发作。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傅莫就算是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也仍然不愿意碰她一下!他发了狂地往冷水里冲,整个人的⾝体都在泛红,但是他的意识也要求他绝对不能做对不起苏禾的事情!
唐雪连忙去阻止他,但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一个大男人,便硬是看着傅莫在冷水地不断洗礼下,強行熬过了药性,最后沉沉地倒了下去。
唐雪这才明白,以傅莫这般骄傲的人,若是他不愿,那是谁也无法強迫的!
看着倒在地上脸⾊苍白的傅莫,唐雪终究还是狠不下那个心,吃力将他拖回房间,给他换了⾝服衣,却也是只能看着他在床上沉沉睡着,什么也不能做。
傅莫⾝上的服衣,是她专门为他买的。
她进场去逛商场的时候,路过那些男装店,便会想象,如果是傅莫穿着这套服衣,会是什么的样子。
她狂疯地幻想,最后居然为傅莫买了不知道多少的服衣!
但是,无论她是多么的为了傅莫而狂疯,她为傅莫买的服衣,也永远只能庒在衣柜里面,而她也只有站在一边,看着苏禾和傅莫的幸福。
倒是没有想到,这些服衣,竟然会现在派上了用场,傅莫穿着倒是挺合适的。
此时,唐雪望着傅莫,心底还是没有彻底死心——既然我无法強迫你,那…就让你误会好了…
就算你恨我也好,我也要你和苏禾绝对无法在一起!
唐雪脸上露出痴狂的表情,她从菗屉里面摸出一把小刀,然后在自己的手指上狠狠割了一道伤口。
鲜血顿时涌出,她伸出手,任由鲜血滴落在床单上面,染出一朵朵红梅。
感觉差不多了,她才将手指放进嘴里吮昅了起来,等到手指不流血了,才拿起创口贴过来贴好。
望着床单上的红⾊,她喃喃想到——傅莫,以你绝对不会背叛苏禾的那种狂疯,若是知道自己竟然已经跟别的女人上了床,恐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跟苏禾在一起了吧。
唐雪咧嘴一笑,正准备叫醒傅莫的时候,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机手却突然震动了起来。
她转眼一看,竟然看到上面出现的名字,是苏禾。
她拿起机手,轻轻摸抚上面出现的苏禾的照片,那是她灿烂的笑容,连天地都为之失⾊。
“你也感觉到了吗?苏禾?”唐雪露出点点伤感的表情。
但是,她最后却并未接通苏禾的电话,只是随意将机手扔在一边。
她这才侧过头,看向傅莫,轻轻摇晃他的手臂:“傅莫——傅莫——”
此时傅莫药性已尽,在唐雪的摇晃下,自然悠悠转醒过来。
他迷迷糊糊看到了唐雪的脸,以为还是在梦中,顿时惊醒,直接坐了起来!
“你!”他脸⾊铁青地看着唐雪,却是话都说不出来的愤怒!
唐雪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傅莫难看的脸⾊,她端起刚刚为傅莫热好的牛奶:“你不是最喜欢喝牛奶了吗?现在喝点牛奶暖暖胃吧!”
“滚!”傅莫手一拂,直接将牛奶甩在地上。
唐雪微笑地看着滚落在白⾊地毯上,也洒了一地的牛奶杯和牛奶,脸上露出笑容,却并未生气。
“不想喝吗?那这还有草莓,也不想吃的话,你就跟我说说你想要吃什么吧。”她对傅莫的愤怒视若无睹,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静静地说道。
傅莫红着眼看着唐雪,咬牙切齿地说:“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唐雪脸上的笑容加深,好似是将傅莫的讽刺当成了赞美。
傅莫眼角的余光瞟到床单上的红⾊,整个人顿时一愣。
那…那是什么?
“看到了?”唐雪静静地问道。
傅莫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似被狠狠地打了一下,他的耳边嗡嗡作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
不可能的,他怎么会背叛苏禾!他那么爱的苏禾!他如何会背叛!
傅莫的脑袋一瞬间冷静下来,他冷冷地看着唐雪:“是你伪造的,对吧?”
但是他没有想到,此时的唐雪竟然比他更为冷静,她唇角含笑地看着他:“你说呢?”
傅莫咬了咬牙——此时唐雪太镇定,镇定到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了。
如果她此时露出一点点慌乱的神情的话,他都会确定,那个血迹绝对是假的。但是,现在唐雪太过于镇定了,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没有露出一点慌乱过来,那镇定自若的神情,实在是让他有些迷茫了。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傅莫皱起眉头,死命开始回想自己的记忆。
他只记得,唐雪给他喂了什么东西,他开始浑⾝发热,他下意识往冷水里面冲,而唐雪拼命地拉他,两人拉拉扯扯…后来…后来…
他的记忆归于一片黑暗。
傅莫当时是真的出于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那种药的药性本来就強悍,他后来早已经精神昏迷,做的事情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本能行为,不记得也是正常的了。
但是,他现在的忘记,和唐雪的隐瞒,却促成了一场误会。
傅莫并不知道,他凶狠地红着眼,没有多加考虑地便狠狠给了唐雪一耳光!
他本来从来不打女人的!但是,现在这个唐雪,让他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你竟敢…你竟敢!”傅莫好似一头咆哮的雄狮,恶狠狠地瞪着唐雪!
唐雪半边脸顿时肿红起来,但是她却倔強地偏过头:“为了得到你,我什么都敢!”
“滚!”傅莫愤怒地吼道,一脚踹在唐雪的⾝上,唐雪整个人顿时往后摔去!
幸亏有柔软的白⾊地毯,才让她只是感觉到了轻微的疼痛。
傅莫掀开被子,起⾝便往外走!
他只觉得现在怒火快要呑噬他的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