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桑拿着枪步步逼近,手抖得差点就拿不住一把小小的手枪:“我那么爱他,那么相信他,但是他跟我上床从来不笑,从你那里回来他整个人都变了,他的眼睛里倒映着你的影子,让他整个人都亮了起来。睍莼璩晓可是在我的床上他仍然像一条死鱼一样,我心里知道他爱的不是我,于是我就加倍对他好,只差把心脏捧出来了,可是他却是卧底,害死了我的兄弟。我一遍又一遍抄他,问他爱谁,他说他爱的是国旗是军装,可是当我用枪抵着他的脑袋时他却说,他爱的是你这个混蛋,我…”
“于是你就杀了他!”
冰冷的声音在穆桑背后响起,仿佛一桶解冻的水兜头灌下,穆桑的狂疯瞬间被打回原样。他惊骇的转头,宮哲不知什么时候下了他另一把手枪,枪口正对着他的额头。
虽然这一幕穆桑已经幻想过无数次,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呈现,穆桑发现,他的心脏真的没有他想象中的坚強。
“阿哲…”穆桑的声音被海风吹得四散飞离,轻飘飘的落在在海面上,遇水却变成利刃狠狠捅进彼此的心脏,又痛又凉。
“哥,不要!”左浅捂住嘴巴,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本该是欢欢喜喜把家还的剧情突然变成了两人把枪对峙。
肖恩也大声叫起来:“伙计,冷静,穆不知道那是你舅舅,你冷静!”
“哲哥,你先听桑哥解释,你别冲动啊!”六子急得上蹿下跳,阮坤偷偷爬上了游轮,却不敢靠近三人。
每个人都屏息以待,生怕宮哲一激动扣了扳机。
宮哲満脸铁青,手上和额头上青筋暴露,狭长的眸子満是冰冷,昔曰浓情不再:“那次你看见照片就知道了,所以你打算杀了切萨雷。安东尼奥灭口,妄想把这一切都掩埋掉,是不是?”
穆桑张张嘴,却只吐出两个字:“阿哲!”
他能说什么,他爱过蓝寂辰,他也杀了蓝寂辰,就算现在已经不爱,他却实实在在是宮哲的弑亲仇人!
宮哲举着枪的手也在发抖,苦寻无果的仇人就在眼前,他想一枪崩了他为舅舅报仇,可是,为什么要是穆桑?
穆桑,穆桑,这个名字从心底过一遍就留下一串血迹!
宮哲看着穆桑的眼睛,一字一句,字字诛心:“舅舅比我大七岁,他带我上学教我写字,陪我玩带我闯祸。我放的第一枪是他教的,那时我十四岁,他是一名优秀的特种兵,不仅是我最尊敬的人更是我的榜样,我一直发誓要成为他那样的男人。穆桑,你可以杀人,随便你杀谁,为什么你要杀他?你还毁了他的遗体,让我们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穆桑,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穆桑瞳孔猛缩,宮哲的绝情让他心寒:“阿哲,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你不能这样武断!”
“闭嘴,我曾发过誓,我一定会手刃仇人!”
“是吗?”穆桑突然凄厉的笑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比不上你舅舅,是吗?一个蓝寂辰就抹杀了一切,是吗?”
宮哲眼眸暗了暗,想起舅舅为了卧底不得不委⾝穆桑,爱上了人也不敢说,最后还落得一个胡飞湮灭的下场,他的苦又有谁能申诉?宮哲双眼血红:“你不是很爱他吗?为什么现在又如此贬低他?什么叫一个蓝寂辰,那是我舅舅,是我最重要的人。是,别说你,就连我的命也抵不上他!”
穆桑浑⾝一⾝,腿双突然就失去了站立的力气,他很想问宮哲,你舅舅是最重要的人,那他穆桑又算什么?不过他没问,他只是突然大声道:“那你还等什么?你开枪,为你舅舅报仇啊,你开枪!”
这些天的担惊受怕终于让穆桑那根弦断裂,他知道以宮哲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他,但是他同时也知道,宮哲爱他,所以肯定会痛苦会挣扎,孽障是他造下的,他怎么忍心看宮哲痛苦呢?
穆桑痴痴地看了一眼宮哲,満眼留恋和不舍,还有说不出口的诀别。
宮哲此时一心痛惜舅舅蓝寂辰,没有注意到穆桑的表情变化,只听穆桑突然张狂的一边笑一边拍手,对还在发呆的切萨雷。安东尼奥道:“你是不是很后悔?是后悔把他放回我⾝边还是后悔设计让我发现他的⾝份?你不知道吧,他死的很惨,我把他关在密室里,狠狠地磨折了五天五夜,満⾝都是伤,没有一块肤皮是完整的,后面都被我⼲烂了。后来我把他绑在院子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抄他,逼他说爱我,我是真爱他啊,我恨不得吃了他的⾁喝⼲他的血。可惜他不说,等的我心都冷了。那颗弹子射进他头颅的时候我发现我终于解脫了,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穆桑突然转⾝又面对宮哲,眼底一片狂热,他问宮哲:“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他背叛我,玩弄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他?我不仅杀了他,我还剖开他的尸体在里面塞了一颗炸弹,这就是玩弄我的下场,他,该死!”穆桑紧紧瞪着宮哲,额头抵上宮哲的枪口。
宮哲两只手握住枪,胸膛剧烈的起伏,穆桑还在问他:“阿哲,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宮哲眼眸一寒大吼一声: “该死的是你!”一脚踹翻了穆桑,嘭,枪响了!
宮哲没有看见,穆桑在发现他的意图后温柔的笑了!
“桑哥!”
“哲哥不可以!”
“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甲板上,穆桑捂着肚子挣扎着坐起来,鲜血不断从他手里流出来,迅速浸湿了他的衣裤。
穆桑低头看了眼肚子上的血窟窿,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对呆若木鸡的宮哲笑着道:“阿哲,你该往这里开枪!”
一声枪响,有人如同失了灵魂般呆滞,有人却清醒过来。
兜兜转转,原来他早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可是,那个人却很早就不在了,切萨雷。安东尼奥就更恨了。
他快速捡起脚边穆桑掉落的手枪,枪口对准了穆桑的后脑勺。
“穆桑,我要你为辰陪葬!”
那边游轮上的人又惊叫起来:“桑哥小心!”
“桑哥!”
嘭,枪声再一次响彻云霄,倒下去的却是切萨雷。安东尼奥,正中胸部。
穆桑转头,阮坤正握着手枪站在不远处,穆桑虚弱的笑笑:“阿坤,我又欠你一条命!”
正焦急注视这边的肖恩突然发觉不对劲,切萨雷。安东尼奥的人呢?怎么一个也不见?
这时,左浅眼尖的发现游轮的另一边,有数艘快艇正疾驰而去,一个念头快速从左浅脑海中闪过,左浅顿时脚底生寒,大声道:“哥,快跳,游轮要炸爆了,快!”
闻言,穆桑转头,只见切萨雷。安东尼奥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只遥控器,満眼狂疯:“你们统统下去为我的辰陪葬吧,哈哈!”
“阿哲!”
…
一切发生得又快又不可思议!
混乱间,宮哲感觉有人突然抱住了他的腿双,把他往上一抬一顶,他的⾝子就翻过栏杆掉进了海里…
他的⾝体一直落一直落,太平洋下面似乎有一个漩涡,要把他昅进去,然后,他听到了大巨的炸爆声。那炸爆声响彻海底,连太平洋都震动了。
宮哲被一股大巨的冲击波推向更深处,他想随波逐流,想就这么跌进地狱,但是一个名字突然闯进了他的脑海…穆桑!
宮哲暮然清醒,他开枪了,打中了穆桑的部腹,切萨雷。安东尼奥要炸游轮,他被穆桑推下了太平洋,那么,穆桑呢?
穆桑还在游轮上吗?
不!
不可以!
宮哲开始奋力往上游,但是游轮炸爆,海面都烧了起来,燃烧着熊熊大火,他根本就上不去。
宮哲憋了一口气,⼲脆潜进水中寻找穆桑,穆桑怎么会死呢?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磨难那混蛋都活过来了,他都没能舍得真正杀他,他怎么能死?
没有,到处都没有,除了受惊的鱼群,没有人,没有穆桑!
宮哲游到远处钻出海面,切萨雷。安东尼奥的游轮还在燃烧,穆桑的那艘游轮停在不远处,海面上只有熊熊大火燃烧的声音,宮哲没有看见任何人。
他绝望的看着被大火呑噬的游轮,那上面有他的穆桑吗?
那个男人,真的不在了?
不知道是泪还是海水,流进了宮哲的嘴里,又苦又咸!
不,穆桑绝对不会死,绝对不会!
深昅一口气,宮哲再次潜入水中。穆桑受了伤,肯定没办法游上来,他必须尽快找到他!
宮哲游回游轮下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心仿佛死了,宮哲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水中的庒力似乎要把他的胸腔挤破,他猛地就明白了穆桑眼中的绝望,他那时应该就像他现在一样…
宮哲第二次钻出水面,仰天大叫:“穆桑!”凄厉,绝望!
“哥!”
宮哲转头,是左浅,左浅看见宮哲,激动的大叫起来:“太好了,哥,你没事,我们都在找你呢!”
宮哲看着左浅,似乎不认识他一样,左浅游过来抓住宮哲的胳膊,宮哲一把挥开,怒不可支:“你们找我⼲什么?为什么不去找穆桑,他受了伤,你们快去救他,我找不到他,找了几遍都找不到,他也跳下来了是不是?你看见他跳下来了是不是?”
宮哲神⾊已经有点恍惚,他不敢去想,如果穆桑还在游轮上,现在是不是已经化成了灰烬?
左浅看宮哲神情不对,赶紧道:“哥,我们已经找到桑哥了,他没事,我们都在找你,以为你出事了!”
宮哲暮然抬头:“你说的是真的?他没事?”宮哲猛地想起阮坤好像也上了游轮,急切道:“是不是阮坤救了他?他真的没死?没受伤?”
左浅拖着宮哲往游轮游,一边游一边道:“他受伤了,不是你开枪打的吗?”
宮哲仰面浮在水面上任凭左浅拖着走,两行热泪从眼角滚入海水中,分不出谁更咸:“是啊,我都没舍得杀他,他怎么会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