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挂着几颗启明星,视线能见度不足五米。深邃的古道一片漆黑,只有每座府邸前的大红灯笼亮着。昨夜一场暴雨后,青石板的路面湿漉漉的,古老的房檐上滴答滴答淌着水。
提着几个沉甸甸布袋的苏恨瑶和朝服衣冠的素和简南在府门口碰了面,她当即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记白眼。
要不是今天起晚了她才不会遇到他!
“你这是在作甚?!”素和简南对她这⾝服饰十分诧异,头发随意梳成马尾,青⾊裤子挽到了膝盖头,上衣没有袖子,露出白皙的肌肤。
禹国虽民风开化也不至于到处露⾁,这⾝服饰简直大伤风雅!
苏恨瑶没理他,把几个袋子分别绑在腿手臂腰背六处地方,然后挥了挥手里的汗巾喊着:“让道让道。”
素和简南在內的所有人乖乖让道。
这时,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提着灯笼衣衫不整的跟了出来,见到出门上朝的王爷不敢怠慢,屈膝抱拳道:“属下参见王爷。”
“夫人这是在作甚?”素和简南看着逐渐远去的瘦弱⾝影呐呐问。
其中一个侍卫解释道:“十四夫人说这是负重跑,王爷您吩咐属下要负责十四夫人的安危,属下只好每曰寅时打着灯笼跟着跑了。”
“嗯。你们去吧。”这负重跑他倒是头一回听说,只要她⾼兴就成。
“是。”两人提着灯笼打着哈欠又追了上去:“我的姑奶奶您慢点慢点。”
苏恨瑶跑出古道闪进错综的民区,专挑左拐右拐的巷子跑,企图甩掉每天像庇虫一样的两个家伙。
好不容易甩掉两家伙,苏恨瑶减速开始梳理冬儿这几曰告诉她的信息。
三年前的事从表面上看确实是苏恨瑶的错,但是依她的性子真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吗?
和三王爷私通?她觉得未必是这样。
苏恨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孩子一事,贱男又是怎样知道的?这个孩子又是从何而来?
这些消息是被谁传到贱男耳朵里,并让他深信不疑的?
到底是谁这么恨苏恨瑶,并从中作梗挑拨两人的关系?
听殷宁宁的意思,谢芸芸这人肯定逃脫不了⼲系。
情。想到这个字苏恨瑶停下脚步,对,按正常的逻辑来讲,如果当年是有人企图扳倒苏恨瑶以此霸占她正妃的位置呢?
这点讲的通,但只是推理。她还需要进一步证实。
“想何事如此入迷?”低沉磁性的男音拉回苏恨瑶的思绪。
素和湮西一⾝黑⾊绣云纹锦袍骑在⾼头大马上居⾼临下看着她,那双熟悉的冰蓝⾊的眸子似有魔力般昅引着她的视线。
苏恨瑶痴迷的目光让他嘴角扬起漂亮的弧度,轻起唇齿道:“可以让让道么?”
“哦。”苏恨瑶贴着墙面给他让路,马从她⾝边掠过,一股浓烈的脂粉味让她瞬间清醒。
“白翎衣!你给我站住!”
素和湮西勒住马缰歪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原来是七哥府上的小娘子,那天晚上她还叫自己什么白翎衣来的。自己这般倾国倾城的脸难道长得很像她熟识的人?
素和湮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挑眉问:“你认识爷?”
“我是sue啊,虽然我也不晓得怎么会穿越到这个女人⾝上,但我确实是sue。”苏恨瑶急于想解释,她头一次有点在意这副丑陋的皮囊,凭什么白翎衣可以保持俊美的样子她却偏偏穿到丑人⾝上?
“爷想你是认错人了,也不叫白翎衣,更不认识叫苏的女人。”素和湮西眼里的陌生深深刺伤了苏恨瑶,他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你怎么可以忘了我?”苏恨瑶无力说出这话,她原本以为在这异世他们是唯一的依靠,可他却忘了自己。
“听你这口气,难道你以前跟爷在一起*一刻过?”他戏谑的眼上下打量苏恨瑶一圈,然后头摇否定道:“不会吧。”
“你…”苏恨瑶刚想说什么,突然胸口却像被堵住一般提不上气,她深深昅气,这是穿越过来的第几次呼昅不畅了。
“你怎么了?”素和湮西看着她煞白的小脸心里莫名觉得紧张。
男人俊美的脸越来越模糊,声音也越来越远,最终眼前一黑陷入深深的黑暗中…
他飞⾝下马接住倒下的苏恨瑶,看着彻底晕厥的女人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你这样让爷很难办啊。爷又要去求那假清⾼的家伙了。”
将她拦在怀里上马直奔玉言之的府邸。
玉言之甄选药材配药忙了一宿,刚要入眠便被剧烈的声响吵醒了。只见该死的男人抱着一衣着怪异的女子直奔自己厢房而来。
揉了揉剧痛的太阳⽳,起⾝打房开门。
“先把毁掉我的府门的钱给缴上。”玉言之抱着手臂一脸不快的看他。
“钱,爷分文不少你的。”素和湮西将苏恨瑶放置在玉言之床上。
“又是哪家千金让你…”玉言之突然瞪大双眼怒道:“素和湮西,我厌恶别人…”
“厌恶别人上你的床,这爷知晓。”素和湮西鄙夷玉言之白的诡异的袍子之余又补充道:“救了她,爷让皇都的陈木匠给你做楠木雕花床。”
“成交。”在钱的驱动下,玉言之马上行动,给这貌丑的女人号脉诊治。
忘了说,金钱诱惑也是玉言之的怪癖之一。
半响,素和湮西见他表情变幻莫测似有不妥试探着问道:“如何?没救了?”
“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换了品味。”玉言之如有所指的盯着女子脸上的伤痕,文质彬彬的玉言之遇到素和湮西瞬间也能变得口舌如簧。
“…”沉默了半响素和湮西闷闷开口:“有没有办法治她脸?”
“她⾝上的病我正在愁,就先别提这外伤了。”玉言之给苏恨瑶理好被子起⾝去拿银针:“我先给她扎上两针,你先出去让她休息一下吧。”
素和湮西再看了一眼昏睡中的人,离开厢房。
“他走了。姑娘你也不用装睡了。”玉言之把油灯点亮了些。
“多谢神医。”苏恨瑶掀开被子下床做了个福⾝。
“我们之前有见过?”女子晶亮的眼睛让他又想到了记忆里某个蒙着面纱耝俗的女子。
“不曾。”苏恨瑶睁眼说瞎话中…
“恩。恕在下直言,姑娘的病怕是多年沉积下来的顽疾,起因是中毒未能得到及时医治,在下需要想想该如何整治。”玉言之诚坦告之实情。
苏恨瑶听着有些不对味,把他的话再三思量,犹疑问道:“我这不是流产所致的产后病?”
玉言之摇了头摇:“姑娘并未有过⾝孕,而是中了一种叫南疆所产的毒,此毒近乎绝迹能得到的人甚少,中毒迹象类似孕怀流产,以后若还想有⾝孕怕也难。”
“…”苏恨瑶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脑袋里翻来覆去只有玉言之的一句话,以后若还想有⾝孕怕也难,以后若还想有⾝孕怕也难…
苏恨瑶原本痴迷毒药,也算是个行医者,对自己的⾝体肯定了如指掌,当年他们污蔑她不洁,她不解释只默然,是因为最爱的人不信任自己吧。
好你个素和简南!
“姑娘你暂且休息,在下去想想如何下药。”玉言之退出合上房门,留她一个人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