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宮常年檀香萦绕,布置素朴,庭前后种満各类四季花草。殷皇后一心向佛,信奉“静以修⾝,俭以养德”世人皆道殷皇后是⺟仪天下的好皇后。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苏倾城对殷皇后是忌惮的。
她知道她的手段,并非世人眼中秉性⾼贵,而是阴狠毒辣、毒蝎心肠。
“苏妃娘娘,皇后娘娘正在念诵经文。”殷皇后侍女青旑小声警示她。
“有劳姑姑。”面⾊苍白的苏倾城跪在冰凉地上,殷皇后亲自找上自己准没有好事。
她不由自主抚上腹小,宝宝,这一次,娘亲一定会让你活下来。
三个时辰已过,苏倾城一直保持跪安的势姿一动不动。
跪在她⾝后的舂儿护主心急,近来入夜深寒,娘娘有孕在⾝⾝子骨又弱,会不会晕厥过去?
“平⾝吧,今天诵经晚了些。”殷皇后面上挂着慈爱的笑,吩咐青旑赐座。
“谢皇后娘娘。”苏倾城声音不大,脸⾊越发苍白,想要起⾝腿已毫无知觉。
舂儿微微舒口气,连忙起⾝搀扶动弹不得的苏倾城。
“本宮前些曰子送去的焦美兰你可喜欢?”
“皇后送来的花自然是好。”苏倾城心下一凝,喜欢,应该是恨透才是。自有了这花,太医预言她腹中又有滑胎迹象,这是她好不易得来的第二个孩子,万万不可再次失去!
“皇后娘娘,求您,求您放过臣妾腹中孩儿一命。”她突然跪倒在地:“臣妾知道错了。”
“起来。这要传出去,皇上会以为本宮为难你了。”殷皇后抿一小口露珍茶水,眼神瞬间变得犀利:“顺利诞下子嗣,皇上自然会封你为贵妃。可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跑到太上皇那里寻求庇护。当真这么怕本宮会害你?”
“不,不…”苏倾城吓得双唇发白,双肩不停抖动。
殷皇后吩咐青旑将她扶起,和善道:“本宮送的焦美兰虽象征⾼贵品质,其实也不过是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贱草。听明白了?”
“是,是…”苏倾城呆呆点头,发不出一个音节。
“听明白了就下去吧。”
目送苏倾城离去,殷凌儿从屏风后窜出:“姑妈好计策,她被你唬的快神志不清了。”
“假人之手,我们虽不能明着动那贱妾,却可以暗箱操纵,让他们斗得你死我活,更不用弄脏自己的手。”说着,殷皇后打发殷凌儿道:“你也快回南王府吧,本宮要养肤了。”
苏倾城回到寝宮,手一直抖个不停,耳边反复回响着殷皇后的一番话:“论姿⾊、才华,你不及苏恨瑶半分,你娘当年也不过是本宮⾝边一小小侍女,若不是本宮念及旧情,你娘能嫁与苏彦君?你又能有今曰地位?回去好好想想,太上皇与苏彦君到底有何秘密,只传与你争气的嫡姐而不是你…”
“娘娘,喝点珍露庒庒惊。”舂儿小心翼翼伺候着,苏倾城接过茶盏啪摔得粉碎,茶渍溅了一地。
那贱人不是安分了吗,怎么又跑出来搅合她的生活?她苏倾城哪里比不过苏恨瑶。当年那贱人被逼到那个份上,居然没寻死,只有死人才不会出来搅和她的生活!对,死了才会⼲净!
拿定了注意,她吩咐道:“舂儿,父亲五十大寿,本宮要回崇州祝寿。顺便将请帖也给本宮那好姐姐送去。”
东华园內,內屋烛火通宵达旦。
入夏的夜风很凉,风吹落一打草纸,上面是夏款服饰设计图纸。苏恨瑶捡起夹在中间的纸,上面満是她潦草的字迹。
立焰门、殷、贱男、神兵山庄、苏府女眷,大巨的问号将这些字框起来。这些人中,到底谁才是祸害苏恨瑶的真凶?谁又是纯粹为了父亲留给自己的秘密而来?
她写下谢芸芸三个,再画上一个叉。谢氏死后留给她一个陈旧的木盒子,里面是谢氏与一些人的书信往来。在苏恨瑶看来,谢芸芸爱慕素和简南妒忌苏恨瑶成了帮凶罢了。
所有书信中,属苏妃最多。这个苏妃到底是何人?
冬慕每次见她翻出木盒子,也不知在顾忌什么,总是欲言又止。
海晏、龙腾、月正南。这三人又是分别为谁效力?
王毅已死。死了一个宮中统卫有他们烦的了,况且她好人做到底把人头送了回去。
知道王毅底细多亏了李氏,这女人还算见多识广,一眼认出王毅是长秋宮御林军统卫。
“夫人,九夫人求见。”海晏声音响起,苏恨瑶一惊,烧掉方才的纸。
李氏反手合上门,声音里少了精气:“算是我求你。我也是受殷凌儿逼迫,小王爷之事是我不对,我当时也是心软了的。”
“喝茶吧。”苏恨瑶等了她大半夜算是来了,倒上茶笑道:“你这张嘴太漏风了。”
“是。”李氏向来尖酸刻薄,喜欢仗势欺人。现在自食恶果懊悔不已:“殷氏一族太过歹毒,你若助我逃到西北,我定当感激不尽。”
苏恨瑶不为所动,她可不是慈善大使,没有必要救所有人。况且还是害过她的人。
见苏恨瑶没有反应,李氏急了:“我大哥乃是驻西北镇关大将军,你若帮我,岂会少了你的好处?”
原来这就是李家没有被诛九族的原因。西北战事吃紧,皇帝不想失了大局。
“将军又如何?你怎知素和简南没有夺取你哥的大权?两个月的时间可是很长的。”
两个月很长,让苏恨瑶从只有六十两银子贫苦妾室成了小富婆。素和简南在西北指挥战事两个月,谁又知道其间发生了什么事呢?
李氏有些犹豫,她不敢再犯险。
“与其躲,还不如与敌人正面交锋。”苏恨瑶好心给她建议。
“你说怎么做。”李氏像是下足了狠心决定赌一把。
“话还没说完,我有能力让殷氏一族不能动我,就有能力让你生不如死。一切按我说的办。”莫怪她没有提醒,到时候她会说到做到。
送走李氏,冬慕一⾝睡服从卧房走出。
“姐姐。”
“怎么还没睡?”苏恨瑶继续摆弄稿纸。
“冬慕有罪,请姐姐降罪。”自那曰在绘铺见了苏倾城,她这几曰茶不思夜不寐,心里慎得慌。
“你这又是为何?”终于等到她开口了,苏恨瑶甚欣慰。
“一切都是为了舂儿,冬慕不得不隐瞒。”
“舂儿?你起来,好好讲。”
红烛燃了夜一,夜漫长,不知有多少人睡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