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王家的帮工议论着昨晚的事。
“莫不是熊小平报的信有误?”
“那熊小平平时就是到处混吃混喝的,难道是虚报个声势来骗点东西?”
面儿却觉得熊小平不象来报虚信的“贼昨晚没来也好,我们正好加強一些防贼措施,而且今晚尤莫大意,往往大家觉得贼不会来了时,他们会出其不意地来进攻。”
蓝天赐叫上蛮牛、张大叔、刘二娃,按昨晚和面儿商量,细细地完善院子的防贼措施不必细说。
却说熊家父子和左家兄弟,一早来到城里,暗中打探那帮人的行动计划。几人在大茶馆里守了半天,不见那帮人出来,又分头在城里各处找了找,没有找到人,伍三便往城东外的院子寻去,仍没寻到人。到下午时,才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大茶馆喝茶。
“一定有秘密。”熊小平和同伴递个眼神,伍三见那二人坐的桌子靠內堂角落,旁边正好空着一张桌子,信步过去坐在桌前,向伙计招招手“这个桌子我要了。”
那二人中有个年轻的汉子一⾝蓝布衣,头上包丰白⿇布巾,长得铃目卷唇,肤皮黝黑,冷冷地看着伍三。伙计道:“这桌子这二位客人已经包下。”
伍三连忙起⾝向那二人作个揖“不好意思,不知者不怪罪。”
那二人 脸⾊本来凶悍,变得略和,摇头摇。
伍三只得往另一边的空桌走去,坐下来,重新叫了茶和果子,装作等人的样子,边喝茶边往通往外堂的几个洞门看。
没一会。来了四五个汉子,衣衫虽不统一,却都是蓝布、黑布、⿇衣类的耝衫,看着一个个眼神凌乱,表情凶恶,不是有钱的人,也不是正经人。
先到的那两人起⾝将他们迎到桌前,一个看到相邻的两张桌上摆着相同的茶和果子,叫道:“不如把两张桌子拼拢坐。”
几个汉子也不管是否打乱內堂的秩序,自己抬着桌子。尽量靠角落坐在一起,喝茶说话。
伍三离得虽有点远了,可是天生的顺风耳。勉強能偷听到他们说的,只是说的只字未提正事。
又过了半刻钟,外面进来四个壮汉,全都赤着上⾝,着一式长长的黑裤。有个腰间缠着长鞭。
那铃目唇卷的起⾝恭敬地向他们拱拱手,冲为首的一个満盈脸黑蚺的宽脸汉子道:“昆哥,请坐。”
昆哥四下看看,声音闷沉地道:“怎地坐这里?换处地方,这里人多太闹噪。”说话时眼睛落在伍三这边,眼神里甚是提防。
看样子这是两帮人在会合。昆哥是后来这帮的头,铃目唇卷的是前一帮人的头。伍三心中暗喜,他们声势如此大。定是要想大出手了。
“那去别处吧。”铃目唇卷的道。
只一会十余人便离开了大茶馆,这一次换熊小平和伍二跟在他们后边,一直跟往城东,又去了那偏僻的小院,这一次这些人却不在院子里议事了。全都进了堂屋。
“昆哥那帮人恐怕惹不起的。”伍二有些心虚,在院子外面不敢进去。
熊小平扬扬眉。“不入虎⽳不焉得虎子?咱们在青河县混这么多年,谁凶,还不清楚?那昆哥顶多是远处一帮亡命野徒,咱们还怕他们不成?况且咱们在暗处,只暗地里拿翻他们,怕什么怕?真要纠集人手,我熊家父子一样能纠集到几十号人。”
“那你设法进去偷听,我在外面掩护你。”伍二感觉昆哥那帮人会武功,坚决不肯进院子里去偷听。
熊小平手一挥,两人往后门寻处,后门紧闭。熊小平往门缝里瞧去,后院有些鸡在一棵树下刨食,一个妇人端着个竹箕从前面过来,撒了些玉米子在鸡群前,然后四下看看便往前面走了。
熊小平从衣袖里掏出个铁片,揷进去,轻轻地拨几下便打开了后门,小心地探头往里看了看,回手掩上后门,看了看院子的分布,顺着右手边一片新立的一路玉米杆跺子,沿院中的屋墙寻找着堂屋的位置。
没一会,便绕到西头,不用到堂屋外,便听到⾼⾼的说话声。连忙蔵在墙下一堆⼲草里,竖耳偷听。
“石头,你们请我们来就只为打劫王家?你算过这帐没有?按规矩,我们可是要分六成。王家方便面虽然卖得红火,可是王家现在没多少现钱吗?我可不想冒这个风险,到头来没抢到什么东西!”
“昆哥。你看王家卖方便面也是卖了大半年了。白云村哪家没在王家帮工?别说平时每个帮工增均有二到三两银子的收入,就是过年家家户户又拿到不少红包。算来白云村七户人家现在怎么都有上百两的银子,加上王家的方便面和银子,以及别的值钱的东西…”
“这么说是要洗劫白云村?这可不只抢王家一家那么简单。”
“怕什么?反正你从下河来,没人识得你,你们一⼲兄弟七八个,加上我们的,人手肯定够了,到时把迷香挨家挨户一吹…两人一组,不到半个时辰,就搜光了白云村的有钱东西。”
“这个…”
屋里的声音突然变小。后院传来两只鸡打架的声音音,熊小平蔵在⼲草中一动也不动。
先前那妇人又来到后院,拿起根棍子打了打鸡群,喝道:“有吃有喝的,还打架?再打架把你们全宰了!”
打架的鸡各自叫两声,后院安静下来。
那妇人在四处查看一阵,走到堆柴的东面,眼看走到熊小平蔵⾝的地方,熊小平屏着气不敢出声。
前边传来个声音“后面没人吧?”
“后门关着呢。是两只鸡争食。我抱点柴去。”那妇人抱起一捆玉米杆,转⾝往前面走去。
熊小平吓得额上冒汗,待那妇人进了厨房,前面又隐隐传来商议的声音,再不敢多偷听,蹑手蹑脚到后门,小心地把门闩拨出来,掩上门,又掏出铁片,用尖利的锋吃住门闩,从外面竟然熟练地把门给闩上。
伍二从外边角落出来,见得此状,惊叹得合不拢嘴,熊家父子几乎不种地,只菜地里有些菜,可是熊家从未缺过钱,原来熊家竟有这样的本事。
熊小平瞪他一眼,手一招,两人赶快离开,往城里的大茶馆跑去。
离城东一远,伍二便激动上了,看四下无人,小声道:“小平,你真是好本事。”
熊小平得意地摇头摇“这算什么?我父子虽有绝技,不过从没用在劫财上过。”
伍二摇头摇不信“那你两爷子平常快活的钱,光靠在赌坊酒肆里设局,便能弄得不少快活的银子?”
“不说这个。还是先回去和我爹说正事,待王家的产业弄到手,我熊小平可得好好地⼲一番大事,让青河县的人,不,让青州城的都知道我熊小平是正经的有钱人。”熊小平正正衣领,从后领中子套扇子,哗啦一下撕快,潇洒地摇起来。
伍二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边,越发佩服得五体投体。
熊大平和伍三得知那两帮人的计划变大,熊大平喜道:“小平再去王家一趟!今晚他们绝对会行动了!”
伍家兄弟帮熊小平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因为事情变化大,熊小平顾不上再更衣浴沐便往白云村跑去。
这时,蓝天赐带着几个人在搞防贼措施,张大嫂提着棍子守在大门处。天气太热,王家又一直強硬地拒绝外界来提亲的人,今曰倒没有人来骚扰。
张大婶见熊小平又来了,而且満⾝汗湿,神情慌张,全不象昨天那般衣容整洁,横着棍子挡在他面前“今天又有什么事?”
“张大婶?”熊小平见是亲戚,脸上一喜,直接说道:“我来告诉面儿姑娘,那帮人的计划变了!”
“怎么变了?”张大婶狐疑地问。
“变得更恐怖。他们另结集了一帮远处的人,要夜袭白云村!”熊小平认真地道“所以我特地来报信,通知大家要当心!”
张大婶上下打量他一阵,眉头皱皱“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来一个我这棍子便打翻一个。”说罢扬着铁棍往熊小平面前挥一下,吓得他跳开米多远,惊恐道:“他们准备先用迷药迷翻大家,然后两人一组,挨家挨户搜财物。信不信在你,你要是知道轻重,就务必告诉面儿姑娘。我先回去了。”
熊小平说罢就抱头匆匆走了。这一次他不打算面见面儿,也不想再要面儿的答谢。这事若要是应了,面儿欠他的人情就大了,而他不贪婪的行为也挣得了几分子映象。
张大婶看着他远去的影子,撇撇嘴,熊小平说得情况重大,不敢私自断定熊小平是虚报的信,跑进院里,在仓库外边找到面儿,将熊小平又来过的事告诉了她。
仓库外边通往西墙已经挖了一道壕沟,面儿正在安排刘大娃布置陷阱。听说新情况后,眼前一亮,若是那帮人的计划真是先下迷药,再两个一组挨家搜,这事反而更好办了!
哈哈哈。面儿大喜“权当熊小平报的信是真的吧,防总比不防的要好。那帮人计划一变,我们的措施也当变一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