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菜香楼里传来热烈的吃喝声。
为了方便,欧阳庆包下了整座酒楼,帮工和伙计们在楼下坐了八桌,财发财富和张铁匠以及几个骨⼲帮手在楼上坐了一间雅座,而面儿他们则坐了楼上最大最豪华的雅间。
开席后,不只面儿和蓝天赐⾼度警惕,田伶曦主仆也格外警惕。
欧阳庆満脸笑容,为王家庆贺,却象自己家里有大喜一样。
欧阳真除了⾼兴,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大家一起吃一顿饭而已。若论心情,还不如原来在王家和白云村的村民们一起吃饭⾼兴。当然,为王家庆贺,这还是十分⾼兴的事。
桌上摆着一只漂亮的酒缸,上面印着菜香楼的标记。
欧阳⼲和欧阳正各自站在主子⾝后,只有面儿和蓝天赐后面没有仆从,所以站了个年青的伙计。
由那伙计端着菜香楼的酒缸帮大家倒酒,因此大家都放心地同饮了好几杯。
为了防备,面儿和蓝天赐已经先服了多种解药,为了全安,衣袖里又蔵着许多药。几杯酒下去,他们倒无什么感觉,田伶曦和芬儿也早有准备,也是没什么感觉,只有欧阳真粉面通红,微微带着几分醉气。
欧阳庆不时说些废话和恭维的话提升气氛,话题又转到秋游的事上:“七月初七过了,是赶不上了。不过八月我们可以去城外登⾼。瓜州城东南面有一座⻩栌林,一到中秋,満山遍野的红叶,可是美极了。到时,国全各地好多人都会去那里游玩。”
他的计谋等不到那个时候,但为了调节气氛,没话找话。这话题是最适合的。
田伶曦肯定也不会去的,但此时的确需要一个话题,柔荑轻掩红唇,娇笑道:“如果到时天气好,我们一定去凑热闹。”
面儿原本打算在晚宴上和田伶曦说分手的话,现在看来毫无必要和她说这些,大家都喜欢阴着⼲,那就阴着走吧。为了不露声⾊,扬扬漂亮的弯月眉“现在离那时还早。过些天再说吧。现在张铁匠来了。我还想和他好好研究一下改良机器的事。”
欧阳庆怕令他不悦,笑着直道:“我只是提个议,大家先有个心理准备。具体安排到时再说吧。”
欧阳真最不识时务,听面儿说起机器的事,眉头微皱,认真地道:“这些天我也在捉摸切面机的事。现在刀佬面比原来王家的铁爪面要宽厚一些,切面的齿轮恐怕真应该改良一下。只是瓜州城的生意便这么兴旺。解噤令一下来,王家可以恢复以前的计划,再扩大生产,把生意做到国全各地去,若是机器不够锋利,产能便会落后许多。”
“所以机器改良的事迫在眉睫。”蓝天赐附合道。
面儿和欧阳真谈起机器上的事。立即取代了过些天一起相约去看红枫的话题。如此一来,时间混得更快。
欧阳庆和田伶曦在一旁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三个谈论机器和生产的事。晚宴很快进行了近一个时辰,财发这时満脸酒气地过来打招呼。“王姑娘,田姑娘。已经快到亥时。大家吃喝得差不多了,明晨一早要开工,我让大家回去了。”
田伶曦恍然大悟一般“时间过得真快。真的天⾊已经很晚了。”对财发挥一挥手“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可别误了明晨的生意。””
“我们也该回去了。”蓝天赐这时说道。
一晚上都没事。那欧阳庆以及他的爪牙并没碰过一次酒缸。面儿和田伶曦这时仍不敢放松。
欧阳庆也没怎么反对,只是说:“既然时候晚了,就准备结束吧。”
旁边的伙计道:“既然准备结束了,我就去叫人给大家把最后一道龙眼木耳甜汤送上来。晚上大多吃些酒菜,没吃什么饭的。这是我们菜香楼在宴席结束时配备的温馨服务,可以养胃。”
“好。叫伙计们快些给大家把甜汤上上来。这龙眼甜汤可是菜香楼出名的汤食。”欧阳庆笑着点头。
财发看面儿和天赐没有半点醉意,这才放心地到楼下给大家传话。
这龙眼木耳甜汤的确是菜香楼最后赠送的汤食。
楼下的甜汤上得较快,帮工们酒足菜饱,又喝了一大碗美味甜汤,各自三五成群地离开酒楼。
因为帮工多,酒楼的伙计也想先让帮工们散去,因此主人雅间的甜汤送得略晚一些。渗甜汤上来时,楼下已经走了大半帮工和伙计。
“各位是贵宾,所以酒楼赠送的是冰糖燕窝粥。”
主人席的甜粥来得略晚,自然另有玄机,两个伙计端着六碗甜粥上来,小心地摆放到大家面前。
面儿和蓝天赐递个眼神,这是最后上来的汤食,莫不是欧阳庆最后在这里面做了手脚?笑着做吃饱状,不敢轻易吃粥。
田伶曦主仆也是一样。只有欧阳真端着粥香噴噴地吃,边吃边赞“菜香楼的菜和汤食还真不错。”
欧阳庆半笑一下,眼神里除了笑就还是笑,心里却是暗暗⾼兴,凭经验判断,田伶曦和王面儿好象都有所防范,暗自庆幸没在酒菜里动手脚,今晚对他来说只是投石探路,依他的谨慎怎么可能在今天晚上做东的时候行动呢?
既然她们有所防范,那么自己冒进的话,必然会惹出大的风波。
还是伺机而行吧。
王面儿和田伶曦她们不肯吃粥,便随他们,正好挣点信任,表示自己经得起怀疑。
于是跟弟弟一样,大口大口地把粥吃下去。
“晚宴结束了。请让我和弟弟送你们回去吧。”欧阳庆作为东道主,十分礼貌地站起⾝。
就这么结束了?
别说田伶曦不敢相信,就是面儿都在想,是不是回去的路上会发生什么事?
“不必了。我们有天赐哥一路,而且这里离王家不远,一盏茶工夫的路程都不到。”田伶曦连忙摆手拒绝。
“那就让我们把你们送出酒楼吧。”欧阳庆再次有分寸地表示。
只送出酒楼,出于礼上往来,田伶曦没再拒绝。面儿和天赐也没说话。
楼下的帮工早已散尽。
“请几位慢行。”酒楼的伙计按欧阳庆的吩咐,把一个明亮的灯笼交给蓝天赐。
欧阳庆兄弟真的只是把他们送到酒楼外,便带着自己的人向自家的驿院回去。
“今天晚上真开心。”田伶曦和芬儿一左一右围着面儿,一起回家,蓝天赐挑着灯笼,走在后面,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此时街道上一片漆黑,只隐约有些人家的门缝或纸窗透出点灯光。不过蓝天赐手上挑着的灯笼足够照亮道路,何况菜香楼在广场东南面的街口上,离王家真的不远。
奇怪。易谨略一直没有出现。面儿和蓝天赐十分纳闷。为了田伶曦的全安,他们只得从大宅的正门回去。正大门紧紧关闭,芬儿敲了一阵门,没有人来开门,便生气地骂道:“老东西和易懒猪这么早就睡着了?真是该挨打。姐小都还没睡呢。”
“别乱发火。现在天⾊的确太晚,我们去三门看看吧。”田伶曦倒是好脾气。
“要是没人开门,就从后门回去吧。后门处有人值夜的。”面儿才不相信姜嬷嬷和易谨略敢这么早就偷懒大睡,他们的大姐小没平安回来前,想睡恐怕都睡不着。
“菜头大哥每天很早出去,所以他住的地方离三门近。而且他今晚去吃晚宴了,比我们先回去没多会,说不客给我们留着门的呢。”田伶曦向沿着院墙向三门走去,众人只得跟上。
果然,一到三门,她只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大家鱼贯而入,蓝天赐在最后把门紧紧关好,方暗暗舒气,看来欧阳庆今晚不敢动手的,这样也好,反正呆会他和面儿就先悄悄离开瓜州了。
从三门到主院的路上,每隔一段就挂着一盏灯。
“平时觉得姜嬷嬷到处挂灯浪费。此时方觉黑夜里道路明亮有多好。”芬儿⾼兴地在前面蹦蹦跳跳。
“你当心点。可别乐极生悲,摔一大跤。”田伶曦既是叮嘱芬儿,也是和她暗暗通气。
芬儿回头冲她扮个鬼脸,继续欢快地蹦蹦跳跳地行走“今晚是到瓜州来最⾼兴的一晚。”
“这么喜欢闹热?那以后便常让你出去玩吧。”田伶曦掩着嘴笑道,瞟一眼面儿,她和蓝天赐一直都一本正经的,好象警惕性很⾼。心里暗喝一声,错过今晚,只怕明曰不知他们⾝在何处,就是我能追到他们,可是跑跑追追的总是⿇烦,今晚一定要果断⼲净!
“唉哟…”芬儿突然跳上一块石,咚地一声跳下来,却捂着肚子弯下腰,脸⾊十分难看,痛苦地直嚷:“我是吃坏了肚子?还是不小心蹦到肠胃了?”
“瞧你不听话。这下可好,肚子疼了?”田伶曦连忙搀着她,看看前面不远处的屋宇,嗔道:“你坚持一下吧,就到咱们屋里了。”
“我得上一趟茅厕!”芬儿打个转,看到这里离一处茅厕近,连忙向面儿叫“⿇烦你陪我去一趟茅厕吧,我家大姐小从不上那种地方。你把灯笼带上。快!”不顾那边黑暗,便捂着肚子先向那边跑。
面儿何等鬼精?芬儿这肚子疼可不寻常,不过人家有求,当然不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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