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东方堂你在做什么?”
阮香昑的一神智逐渐清醒,虽然额头上仍痛着,但在察觉他逾礼的举动后,连忙推开他,双手撑在地上想站起,岂料才一起⾝,左脚踩即刻传来一股剧痛,痛得她小脸惨白,躯娇一阵摇晃,下一刻,⾝子再次落入东方堂怀里。
“是扭伤脚了吗?”
一直注意着她的东方堂,这固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扶坐在横倒的树木上,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猜测应是左脚受伤,于是弯⾝脫下她的鞋袜,这一看,脸⾊不觉凝重了起来。
但见那白雪玉足上肿红的情况十分严重,必是伤到筋骨了;重新替她将鞋袜穿好,得通过程中即使他举止十分轻柔,仍听到了她痛得倒菗气的声音。
“忍着点,我们马上回去。”
黑眸中有抹不舍,注视着她秀眉微盐、贝齿轻咬、小脸痛到发白的模样,未及询问她的意愿,即将她打横抱起,施展轻功,一路赶回龙凤楼。
被他抱在怀里的阮香昑,耳边听着风疾速呼啸而过的声音,突然想起这一幕十分熟悉。
四年前,也是像现在这样,她蒙他搭救,被他抱在怀里。看着仍紧握在手中的药草,以及同样伤在左脚踝的伤,只觉得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让她不得不想这是否意谓着:冥冥之中已然注定两人之闭会有所牵扯?螓首微仰,细瞧着他俊秀的侧脸;在此同时,东方堂正好低头注视她,以眼神询问她,两人视线纠握了会,却都未出声,直到她闭上水眸,蝶首偎靠在他颈间,任由他⾝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包围住她。
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冬梅喝着阮香时为她调配的药汤,一双眼直打量着坐在床边板凳上、抱着她儿子逗弄的人⾝上。
想到昨儿个正午听张振转述,说三少爷抱着受伤的香昑回来,那一向温和的脸上所显现的焦急,完全不同于以往面对病患时的沉着,害得大家以为香昑受了重伤,结果却只是脚躁和额头稍稍受伤而已。
加上方才三少爷亲自扶着香昑来到她房里,在在只说明了一件事:三少爷的行为证实了外头的传言;而她现在只好奇香昑的反应。
清了清喉咙,冬梅将见底的空碗搁在一旁,望着抱着她儿子的香昑脸上出现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神情,含笑轻问:
“脚伤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有。”阮香昑眉眼未抬,只顾着轻哄怀中的小婴孩。
“也对。由三少爷亲自照顾,当然会好得快。”
阮香昑瞥了眼她唇角古怪的笑容。“我不需要他照顾。”
“孩子给我吧。”冬梅伸手接过婴孩,抱在怀中,脸上浮现初为人⺟的満足神情。
“香昑,你不觉得三少爷对你很特别吗?”
对她突然冒出的这一句话,阮香昑秀眉微撑,清雅小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淡道:“有吗?他对人一向都很好。”
冬梅轻笑。“还是有差别的。只要你细心观察,就会发现。”
阮香昑水眸微敛,似乎对这话题不感趣兴,并未回话。
“香昑,你觉得三少爷是个怎么样的人?”
冬梅见她没什么反应,心下一急,忍不住又问。
“烂好人一个。”她淡道。
“你错了,三少爷不是烂好人。他人虽好,对人客气有礼,对病人更是悉心照料,但该坚持的,他一定做到。”停顿了下,瞄了她无动于衷的脸一眼。“虽然很多人想将闺女嫁给三少爷,但三少爷始终不肯;谦厚的他,不忍让对方难堪,总是委婉拒绝,不过以后他不用再烦恼这个问题了。”
“为什么?”
“因为你出现了。”
看来香昑还没有听到街坊间的传言。这两人之间的暧昧原本就已传得沸沸扬扬,但仍是有人不信,只不过当大家在亲眼目睹三少爷昨天抱着受伤的香昑回来后,这下子就不得不信了。
“与我何⼲?”
阮香昑纳闷地看着她,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冬梅脸上的笑容实在太诡异了。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冬梅打哑谜似的不肯再说;有些事情,还是要当事人自己察觉才有趣。算算时间,也该有人要出现了才是。
果然——
叩叩。房门外此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传来一道温厚的声音。
“冬梅,我方便进去吗?”
“三少爷请进。”
冬梅笑睨了在听到三少爷的声音、冷淡表情起了些微变化却不自知的阮香昑。
下一刻,一抹修长⾝影走了进来。
东方堂朝坐卧在床搧上的冬梅轻轻领首,目光随即温柔地落在阮香昑⾝上。
“香昑,我们走吧,别打扰冬梅休息了。”
长臂一伸,轻握住她细肩,将他扶起。
“我可以自己走。”
在被扶起的同时,阮香昑推拒着他的扶持,逞強地不愿他帮忙;然而
即使己刻意小心将重心放在右脚上,但走没几步仍是牵动了左脚的伤处,躯娇一晃,眼看就要跌倒——
一双长臂适时扣住她纤腰,这回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走出房外。
目睹两人间的互动,冬梅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
看来,三少爷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在意香昑。
氤氲的热气形成白雾冉冉上升,包围住坐在半人⾼木桶內的冰肌玉肤,清雅细致的小脸轻靠在木桶边缘,一头如瀑般的青丝垂落在木桶外,水眸紧闭着,那模样似乎是沉睡着。
直到水温逐渐转冷,原本紧闭的水眸这才睁开;她并未舒服的睡着,而是在思索冬梅的话,以及这几天王钦对她异常恭敬的态度。
一双藉臂撑靠在木桶边缘,赤luo莹白的躯娇随即站起,小心地先跨出未受伤的右脚,这才缓缓踏出受伤的左脚,仍沉浸在思绪中的她一时不慎,脚下一打滑——
“砰”的一阵碰撞声,伴随着她的惨叫声,尚不及检视这回又伤到哪
里了,房门却在此时被推开,同时传来东方堂担忧的声音。
“香昑,发生什么事了吗?!”
东方堂在门外听到里头传来的声音,情急之下,担心得不请自入。
“不准进来!”
听到脚步声,阮香昑惊慌地出声制止。瞧此刻自己一⾝赤luo狼狈地倒在地上,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在这时出现,让她真不知该不该感谢他;眼看服衣全挂在屏风上头,再看了眼伤上加伤的左脚睬,还有右脚膝盖上的瘀伤,这下可好,两脚全伤着了,看她要怎么走路,光是眼前的窘境就够她发愁了。
听到制止声不再上前的东方堂,眼尖地看到阻隔浴间的屏风上头垂挂的衣裳,猜到里头的她可能面临的困境。
“香昑,如果我闭着双眼,将衣裳拿给你,你可愿意让我帮忙?”
里头沉默了会,这才传出声音来。
“好。”
阮香昑并末多说什么,因为知道他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所以并未怀疑他的话,对他更无防心。
得到她的同意,东方堂随即上前,拿起挂在屏风上的衣裳,在踏进里头前闭上双目,一路摸索走了进去。
“小心你右脚边的板凳,再往前走五步,将衣裳放在你左脚边,然后你可以出去了。”
一直留意着他的动作,并不时注意他是否有睁开眼,直到他放下衣裳、闭着眼离土?这才松了口气。无法站起的她,先拉过一旁的小板凳,坐了上去后,赶忙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裳,确定穿整齐后,这才认命地开口朝外喊道:
“东方堂!我穿好衣裳了。”
早已在外头等候的东方堂一听到叫唤声,立即走了进来,也不多说什么,弯⾝将她抱起,甫踏出浴间,修长的⾝躯蓦地一僵,在她怀里的阮香昑明显地察觉出有异,抬头一看,清雅小脸上浮现羞窘,望着面前三张目瞪口呆、明显吓得不轻的三人。
“三少爷,我只是帮阮姑娘拿汤药来。”
王钦的表情十分精采,老实的他,撞见这一幕,尴尬不己。
“三哥,我是顺道过来看香昑姐的。”
张胜跟着解释,一双眼好奇地在两人⾝上打转。
“三哥,我们不妨碍你们了。”
张振机灵地拉着一大一小,冲着两人直笑,再以最快的速度转⾝离开,出房门后还不忘体贴地将门关上。
直到三人离开后,东方堂这才将阮香昑轻放在床杨上,开始帮她的左脚踩上药包扎。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阮香昑忍不住地问。瞧他泰然自若的模样,难道不担心自己被人误会?毕竟他一个男人夜里出现在女于的一房里,若是传出士?两人必遭非议,而他正人君子的形象势必受损。
“担心什么?”东方堂反问,俊脸上是一片坦荡,眼里只看得见她的脚伤。
见状,一股闷气莫名地盘据在她胸口。
也对。今曰若换成是他人,众人必不信两人之间的白清,但当事者若换成是东方堂,只要是他所说的话,相信没有人会怀疑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替他担心。
“右脚伤到哪里了?”
东方堂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知道她的性子。若非连右脚也伤着,她绝不会开口要他帮忙,即使左脚再如何痛,也会用右脚撑着走出来。
“膝盖处。”
赌气地不愿动手拉起裤管,反正这男人喜欢照顾她,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那她又何必在乎!毕竟,她是随时都会离开的人,若是有任何舆论,到时也只会针对他,一切皆与她无关。
东方堂抬头瞧了她一眼,黑眸含笑看着她兀自气恼的模样,也不避讳地径自动手拉起她右脚的裤管过膝,在瞧见她膝盖处的瘀伤后,剑眉微蹙。这伤势看来不轻,又是伤在关节处,只怕她短期內双脚都难行走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浴间滑倒受伤的事?该不会是你一直守在我房门口吧?”
东方堂在伤处抹完药,包扎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下,直到包扎好她的伤处,这才抬起头,黑眸温柔地直视着她。
“我只是不放心你,毕竟你脚伤未愈。”
他的坦白反倒令她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水眸微敛,不敢直视他眼底的柔光,耳边不期然响起冬梅所说的话。
——香昑,你不觉得三少爷对你很特别吗?
“把汤药喝完,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直到一碗温热的汤药放在她双掌中,她这才回过一神来,水眸复杂地目送他修长的背影离去。
这几曰,龙凤楼后院看诊的人嘲不减反增,大伙争相来看与东方堂牵扯在一起的姑娘生的是何种模样;加上阮香昑脚伤不便,几乎是东方堂亲自抱上抱下,就连此刻东方堂看诊时,她也是坐在一旁椅上静默地看着书册,这下子再也没人敢对东方堂说媒了。
“李大婶,你的脉象正常,是哪里不舒服吗?”
东方堂把完脉,纳闷地问着一双眼直盯着坐在角落、与张胜在一起的阮香昑的李大婶。
“东方大夫,我⾝子好得很,只是听王大娘提起,所以特地来看看阮姑娘。东方大夫,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呢?”
她对传闻中东方大夫喜欢的人好奇得很,今曰可是专程来看看那位阮姑娘是否配得上他们心目中敬仰的东方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