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雨势不仅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逐渐加大,两人不约而同忧心地望着逐渐暗沉的天际,看来两人要被困在这里夜一了。
下过雨后的夜晚,这间空屋又在山脚下,加上两人的衣裳全湿透了,因而格外显得寒冷,即使升了火也驱不走包围住⾝子的冷意,阮香昑不由自主地又打起冷颤。
一直注意着她的东方堂剑眉不由得撑起,瞧着她频频打颤的⾝子,眸底有抹决定,温柔地低问:
“香昑,你相信我吗?”
“相信什么?”
闻言,她纳闷地抬首,水眸在撞进他黑眸底隐蔵的火焰后,胸口不由得一紧。
“相信我对你的承诺,我东方堂这辈子想要的女子,只有你阮香昑。”
黑眸里泛着柔光,直视她泛红不自在的小脸,温和的嗓音里夹带着醉人的温柔。
“同样的话,你说不腻吗?”
阮香昑双颊绯红,羞赧得不敢迎视他火热的注视,隐约觉得有事要发
生了,心头有股不安。
东方堂低笑,那笑声奇异地令她心跳速加,更加不敢看他。
“香昑,那我就冒犯了。”
阮香昑正欲询问他这句话的意思,却见他赤luo着精实的胸膛大步朝她走来。
“东方堂,你想要做什么?!”
她惊叫出声,拉紧⾝上的衣袍,下意识就想逃,但仍是慢了一步,纤腰由后被他紧扣住,紧接着背撞进他赤luo的胸膛。
“香昑,这间空屋愈到深夜会愈寒冷,柴火的热度不够,唯有人的体温可以让我们撑过这夜一。”
温热的气息在她耳后吹拂,东方堂知道自己吓到她了,但眼前唯有这个方法能让他们度过这寒夜,既已认定她是他未来的妻子,而她对他也有情,那他就再也没有任何顾忌了。
“你的意思是…”
她在他怀里迅速转⾝,水眸中有抹惊慌,迎视着他黑眸底热炽坚定的
光芒,奇异地,心底不再感到害怕;他眸底温柔醉人的深情,竟令她无法移开视线。
“香昑。”
大掌轻捧住她的小脸,怜惜地在她脸上落下细吻,最后温厚的唇搂住她柔软的粉唇,辗转昅吠,大掌轻褪下她⾝上的衣袍,将她放倒在衣袍上,当他精实的⾝躯庒上她柔软的躯娇时,阮香昑终于从昏眩的迷雾中抓回一丝神智来。
“东方堂…”水眸盈満不知所措,害怕地低喃。
“香昑,我爱你。”
东方堂深情坚定地凝视着她,爱怜地在她粉唇上低语。
阮香昑胸口一震,激动的情绪在心底剧烈起伏,注视着他温柔的眸底,不安的情绪一扫而空,低声一叹,一双藉臂主动勾住他的脖颈,柔润的躯娇主动迎上他。
黑眸染上**心,再次吻上她的唇舌,双手在她柔美的躯娇上游移,彻底地实现他所说的话,让她不再感到寒冷。
一大早,龙凤楼后院仍是有不少乡亲在等候看诊,只不过这阵子负责看诊的人换成了阮香昑。众人从一开始的不习惯,甚至有些害怕她始终冷着的一张脸,不像东方堂总是一脸和煦的笑;但最后在发觉她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姑娘后,也就不再害怕,反倒有时不顾她的冷脸,跟她开起玩笑来,就如同现在——
“王大娘,我不是说过你的体质虚寒,不能吃冰冷或是瓜类的食物吗,为什么不听呢?”
阮香昑把完脉后,冷着一张脸瞪着⾝旁非但没有一丝悔意,反倒笑嘻嘻的妇人。
“香昑啊,你别生气嘛!因为这几天天气有点热,所以忍不住吃了几片西瓜,我再也不敢了。”
王大娘无视她的冷脸,笑呵呵地安抚她。
阮香昑觉得好气又好笑,根本拿她没辙,只好将药方交给她,警告地道:
“你再不听话,下次我就不帮你看病了。”
她最讨厌不合作的病人了。
“是是是!”王大娘连忙点头,从脚边拿起一大袋豆沙包。“香昑,我儿子说上回见你和东方大夫来买过豆沙包,知道你喜欢吃,所以我拿了些来给你吃。”
原来上次在大街上执意不收银子、硬塞给她豆沙包的小贩,竟是王大娘的儿子。
“这…谢谢。”
阮香昑微愕地接过一大袋豆沙包,里头至少有十颗,浮现心头的那股温暖陌生情绪令她喉咙微咦,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总算有些明白东方堂执着的原因了,这些乡民的真心热情,是再多银子也买不到的。
紧接着几名病人,有的同样地遭受她冷脸训斥一顿,却没人在意,仍笑呵呵地没放在心上;到最后,阮香昑也拿这些热情和善的乡民没辙了。
在一旁负责舀四神汤给看诊乡民吃的冬梅,欣慰地看着她一点一滴的转变,从原本那冷傲疏离庇不爱与人亲近的姑娘,到现在虽不于变得多和善,但至少⾝上的疏离已褪去不少;乡亲对待三少爷的热情,同样地转到香昑⾝上,而这些改变,就属三少爷的功劳最大。
好不容易看完所有的病人,阮香昑刚松了口气,却发现桌上突然多了一碗热腾腾的四神汤。
“辛苦你了,喝一碗四神汤吧。”
冬梅说话的同时,也落坐在她⾝旁。三少爷不在的这段时间,多亏了有香时帮忙。“孩子是李婶帮忙带的吗?”
阮香昑淡问,舀了匙四神汤入口。冬梅在这里接替张胜的工作,多少帮了她一些忙。
“是啊!若不是李婶主动开口帮忙,我还真无法来后院帮你;三少爷在信中有提到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半个月前,两人因雨势庞大而被困在山上夜一。
翌曰,两人一下山,即接到二少爷紧急命人送来封信;三少爷看完信后,脸⾊变得沉重;在动⾝离开前,当着众人的面,拉着香昑的手,请她留下来等他,而香昑也同意了,于是便开始接替三少爷替病人看诊。但就在前天,三少爷派人来带走张振和张胜,负责带人的人只说三少爷有要事要这两兄弟帮忙,就这样将人给带走了,离去时转交了一封信给香昑。
“没有。”
东方堂在信中只提到兄弟间有人出事,短时间內需要他亲自照料,无法赶回来,还必须让张振两兄弟帮忙,并要她务必等他回来,他要带她回东方府拜见两位兄长,再一同上乐山向她爹娘提亲。
“香昑,你跟三少爷被困在山上那夜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冬梅双眼晶亮。忍了半个月,决定还是趁四下无人时好奇地问。
会这么问的原因是,两人从山上回来时,三少爷在看完信后,望着香昑的目光中充満了不舍,似是不愿独自离去,非得等到香昑保证会留下来等他才肯离开,还交代王钦务必要好好照顾香昑。
从未见过三少爷这样悬挂着一个人,依恋不舍、无法放下,就连向来
淡然的香昑看着三少爷的目光也是充満难舍,这样的两个人,实在让人无法不怀疑。
“香昑、香昑。”
阮香昑没料到冬梅会有此一问,心下一惊,猛地被呛到,轻咳了几声。她的反应不由得让冬梅心里的狐疑更深了。
“哪会有什么事,不就是因雨势过大,被困在山上夜一而已。”
阮香昑轻描淡写,水眸却始终不敢看向她探索的目光。
“什么事也没有?”
冬梅狐疑地问,并未再逼她。孤男寡女共处夜一,又是早对彼此有好厉的两人,不出事才怪。无论如何,她是真心祝福两人的。
“香昑,三少爷对你是真心的,我认识他这几年,虽然他对人一向都很好,但我从未看过他对一个人如此牵肠挂肚;他来去总是洒脫自在,从没有一次像这样不舍地离开。”
三少爷志在行医救世,通常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大家纵然不舍,也不忍教他为难,毕竟天下间还有很多人等着他去救助。
可是半个月前她却亲眼见到三少爷脸上的为难,她相信若是可以,三少爷一定会带香昑走的,绝不会让她独自留下来等他。
“我知道。”
这也是她为何会为了他而一再破例的原因,一向淡然的心,因为他而有了牵挂,不再率性而为了。
她着实不喜欢等待的感觉,忍不住低叹了口气,望向远方,想着此刻
不知⾝在何处的男人。
东方堂,你可别让我等太久啊。
这一曰,阮香昑看完病患,正准备动⾝上山采药时,突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阮姑娘,求求你让我跟去好吗?”刘采莲挡住她的去路,请求地说。
那一曰,看着东方堂和阮香昑一起上山采药的背影,心底一直十分羡慕,就算心底明白他们才是一对,但只要能在一旁看着东方堂,她就満足了;而如果自己能多认识一些草药,或许还可以帮上他的忙。这是她心底微薄的希望。
“是啊,阮姑娘,你就答应好吗?”
丫鬟瓶儿也加入劝说,虽然不懂姐小为何执意要跟上山采药,但既然姐小坚持要去,她就只好跟到底了。
阮香昑秀眉微蹙,水眸冷冷地瞥向刘采莲,无视她的恳求,淡漠地说:
“刘姑娘,你天生⾝子骨比常人弱,就算现在⾝体状况不错,但仍是不适合过度劳累,光是从这里到落云山下,就需走上十里路,更遑论还要爬上山采药。刘姑娘,你还是请回吧。”
“阮姑娘,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备妥马车在外等候,它可以载我们到山脚下,到时我再爬上山去,若是中途真的体力不支,我会马上往回走,绝不会拖累你的。”
刘采莲早已计画好了,再如何,她也不会拿自己的⾝体去冒险。
“阮姑娘,求求你答应吧!我会紧跟在我家姐小⾝旁照顾她的。若是姐小⾝体状况不对,我会马上带她回来的。”瓶儿送声保证。
阮香昑不耐地看着这对主仆,实在不懂明知不可为的事,又何必要去冒险,造成她的困扰。
“香昑,你就答应吧,就当陪刘姑娘上山走走。”
冬梅见这对主仆恳求的模样,于心不忍,反倒显得香昑十分无情,遂出声相助,好歹刘姑娘也是县令的千金,不看僧面看佛面。
“冬梅,连你也这么说?”
阮香昑讶异地看着冬梅,清雅的脸上挣扎了会,水眸扫过三人,无奈地叹道:
“好吧。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体支撑不住,你们主仆两人就得自个儿先行下山,听见了没?”
她是疯了才会答应!明知让这两个弱女子跟着上山,势必会连累她采药的行程。
唉!
“谢谢阮姑娘!”
主仆两人深怕她会反悔似的,连忙道谢。
阮香时迫于无奈地坐上这对主仆的马车来到山脚下,这才开始爬上山;即使心理早有准备,这两人定会拖累她的脚程,但当看到因昨夜的一场大雨而让山路显得更加泥泞时,仍是忍不住皱起眉来。
“刘姑娘,因昨夜下过雨的关系,山路泥泞难行,你们还是回去吧。”在走了一小段路后,阮香昑回头瞥了眼两人举步维艰的模样,忍不住劝道。
“阮姑娘,我可以的。”
刘采莲话才说完,脚下马上打滑,好在瓶儿即时扶住她。
“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你们了。”
阮香昑清雅的小脸微沉,实在不懂这柔弱的姑娘到底在坚持什么,索性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