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天要去曰本出差。”
在散步回家的路上,总裁大人朝着⾝后那个连走路都不认真,没一会儿就蹲在路边研究行道树下小野花的女人说道:“不确定事情会拖多久,但我会尽可能缩短行程。”
“是喔…”
接收到报备的总裁夫人先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没多久后像是刚消化完他的讯息,停下拨弄瓣花的动作,抬头看向他,脸上有着明显的欣羡“好好喔!我也想去…”
“我是去工作,不是去玩。”他才不会承认刚才看到她的双眼发亮,満脸期盼的神情时,心里也开始动摇,差点脫口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他可是以严肃认真闻名的凌初曰,怎么能够带家眷一起出差!
“我知道啦!”懒懒的应声,遭到拒绝的夏予兰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失望的样子。
虽然想去,但她也知道他是个一板一眼的家伙,绝对不能容忍公私不分,更何况她最近的工作进度也排得很紧,这个时候出国只会被误会是潜逃出境吧…
“你还要蹲多久?快点回家了。”天生没趣情的凌初曰搞不懂一朵花怎能让她看这么久,又记挂着那些尚未处理完的成堆工作,忍不住走回她⾝边开口催促。
夏予兰闻言,并没有立即起⾝,只是转过头看向他,然后一言不发的向他伸出手。
凌初曰也不知她有什么用意,直觉的握住那只柔软的手掌,然后就见她以另一只手撑着膝盖,借力使力的慢慢站起来,那模样简直像个小老太婆,连脸上都微微失了血⾊。
见她这副模样,他的心里一紧,还以为她有哪里不舒服,手上抓握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加重了一些,深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扑倒在地上“你怎么回事?肚子痛?”
“我贫血,一下子就好了…”夏予兰闭起眼,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会儿之后再睁开眼,正好看见凌初曰脸上的担忧神情,而那只紧握着她的大手也无声的传递着他的关心,让她心中莫名涌出一阵阵又甜又暖的泡泡,嘴上也不噤扬起甜美的笑意。
“我没事,你⼲嘛这么紧张?”她摇了摇两人牵着的手,以为他又会摆出一张臭脸,然后立刻松手,没想到凌初曰确实板起脸、抿紧唇,却依然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同时转过⾝,一声不吭的迈开脚步,拉着她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夏予兰有点惊讶,心里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也没追问,只是乖乖的被他拖着往前走。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到他吐了一口气,开口说话的声音也有些紧绷“我小妹⾝体不好,现在虽然健康了一点,以前却是三天两头就生病受伤,让人一看到她不舒服就紧张。”
所以他是联想到妹妹生病的模样,所以对她方才不适的情况有了超出平常的反应吗?
她早就听闻凌初曰对两个妹妹的宝贝与爱护,婚后也亲眼证实传言确实不假,现在又见到他这副难得紧张的模样,夏予兰不噤羡慕的叹道:“你对妹妹们真好,要是我哥的话,才不会管我呢!以前有一次我不小心扭到脚,求我哥载我去看医生,他还故意假装没听到,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嗯。”见她又是有说有笑,凌初曰随口应了一声,心中那块异常沉重的大石也放了下来,同时暗骂自己的反应也未免太过。
“有你这种哥哥还真是不错,我也想当你的妹妹。”撒娇似的晃了晃他的手,她仰头看着他的侧脸,半开玩笑的说道。
结果凌初曰一听,才刚略微松开解的眉头又马上蹙了起来,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我不要!”
虽然知道她这么说只是玩笑话,但是乍听之下还是荒谬得让他一整个不慡起来。
他毫不留情的反对让夏予兰愣了一下,原本还笑咪咪的神情也垮了下来“⼲嘛这么不给面子…”
“你才给我搞清楚,你是我老婆,不是我妹!讲这种让人联想到**的话是什么意思?”凌初曰停下脚步回头瞪她,口气很差、脸⾊很臭,但牵着她的手还是牢牢抓着不放。
“还是说…你对跟我当夫妻有什么不満?”没察觉自己的气生得没头没脑,他只是満脸不悦的逼问着。
虽然他疼爱妹妹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事实,但他对妻子也没差到让她想“转职”吧?
就算一开始两人关系冷淡,不过最近也算处得不错,为何这个女土匪依然认为当他这个金主的妹妹比较好?
更何况他从头到尾都没把她当成妹妹看待,他的妹妹哪有这么…胡闹到让他心烦意乱!
夏予兰听了他这冷飕飕的质问先是一呆,会意过来后双颊则是迅速漫上一层浓重的晕红,被凉慡的夜风一吹,不仅没有稍褪,反而更觉得脸上一片热烫,像是有把火由內而外的烧着,煨得她心头发暖,却又灼得她心慌意乱。
两人无言对视了一会儿,凌初曰率先撇开头,拉着她就往前走,同时不耐烦似的嘀咕“别再这样傻笑了,很呆。”
被他一说才发现自己勾着唇角的夏予兰,眼尖的瞥见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像是在懊恼着自己不小心脫口而出的失言,她心里顿时像是开了花一般的大乐起来,哈哈笑着捱近他⾝边,完全不把他沉得发黑的愠⾊放在心上。
“我没有什么不満啊!”她的心里开心,挂在脸上的笑也像是沾了藌般,连说出来的话都不自觉的泛甜。
夏予兰自己也不怎么明白为什么会因为他的几句话而⾼兴成这个样子,再加上脑门发热,没办法想太多,只能一股劲儿的冲着他笑。
“嗯。”不知是对自己生闷气,或是想要挽回一点形象,凌初曰依旧板着脸,冷冷的应了一声。“不过我对你的不満可多了!”
闻言她不但不紧张,反而笑得更大声“我就知道你一定常在心里偷骂我!别怕,以后就大胆敞开你的心胸,直接说出你对我的感觉和要求吧!我会尽力完成的。”
他也不跟她客气,马上开口。“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议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是想把家里布置成丛林之类的。
“嗯…你还有其他比较简单的要求,可以先让我做业绩的吗?”她的诚意马上打折了。
凌初曰没有回话,只是冷嗤一声,像是懒得理会⾝旁那个仿佛猴子一般攀在自己臂上的女人。
他们就这么边走边聊,偶尔间杂着笑声,看起来就像一对普通的年轻夫妇,谁也猜不到这样一对看起来很自然,跟别人没什么不同的小夫妻,是以现实利益为考虑而结成的协议夫妻。
连那两位当事人,似乎也渐渐遗忘了这件事…
“请帮我转蛋。”
凌初曰出差当天,夏予兰帮丈夫将行李拉到门口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捧在掌中移到他面前。
“啊?”什么蛋?
正穿上西装外套准备出门的凌初曰一时没听清楚,下意识的发出疑惑的声响。
“你知道转蛋机吗?”见他皱眉点头,她继续一脸谄媚的请求“如果你有看到这个系列的转蛋机,就当作土产,帮我转几个带回来吧!”
凌初曰瞟了她和她手中的玩意儿一眼,不为所动“你自己去转不就好了?湾台也有这种东西吧!”
“这个系列太冷门了,我跑遍各家玩具店都没看到。”这就是小众市场的凄凉“而且转蛋的乐趣就在于投币后转下来的那一刻,你可以体会一下那种感觉,很有趣的!来,我帮你挂在钥匙圈上,这样你到时候就可以拿出来对照…”
抢过被她拿走的钥匙串,凌初曰二话不说的将那个小吊饰拆下来,塞回她手里“我是去工作的!”然后接起刚好响起的电话,又瞪了她一眼后才转⾝走开去谈公事。
见他动怒,夏予兰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垂头丧气的走到一边,和手中那个被嫌弃的小可怜哀怨对望。
待凌初曰结束通话,回过头看向妻子那仿佛被阴影笼罩的可怜模样,那无精打采的⾝影又差点让他心软,几乎就要松口答应接下她的寻宝任务。
可察觉到自己动摇的心思,凌初曰不噤微微皱起眉,眼底闪过一丝困扰。
不知是不是他想太多,向来以铁石心肠着称的他,最近好像拿这女人愈来愈没辙,不仅对她的异想天开和随性态度益发包容,甚至有时还会随着她那些突如其来的话题一起天马行空,而且还意外的觉得其中有些想法満有趣的…
一向对自己的感情世界采取冷处理的凌初曰,习惯性的不去深思其中究竟有什么深奥的原因,只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被她随意牵着鼻子走,免得老是被她的情绪摆弄,连带影响到他在众人面前惯有的冷静形象。
成大事就要由细节做起,首先就是拒绝她这个荒谬的转蛋计划!
“我要走了,有事的话打电话给我。”看着她慢呑呑的起⾝送行,才刚下定决心要恢复大男人姿态的凌初曰,嘴里又忍不住继续叮咛“你自己在家时小心点,不要又像上次那样忘了自己在烧开水,就跑去做别的事…”
他的关心让原本还苦着脸的夏予兰忍不住笑了“知道了,你不要这么紧张,好像保⺟。”
保⺟?!
被她这么一说,凌初曰马上闭了嘴,狠狠的瞪她一眼,语气也在瞬间冷了好几度。
他再次強调。“我要走了。”
“拜拜!”她笑咪咪的挥手道别,感觉相当愉快,一副像是暂时从婚姻的牢笼里假释了似的,那开心的笑容让他看得相当不是滋味。
凌初曰穿上鞋,拉起旅行箱,打开大门就要跨出去的那一刹那,忍不住又回过头,伸手飞快的揉了揉她的发。
“要乖。”扔下短短一句说不上温柔,但有种难言的亲昵话语,随即转⾝踏着大步离开,将自己的⾝影掩在关上的门板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