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
段家的司机约翰打开林肯房车的车门,诧异地看着新主子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名女子坐进去
女子被裹在柔软的裘皮大衣里,只露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也许是晕机,也许是时差的关系,她正沉睡着,脸⾊有些苍白。
顾以默的动作很轻,连关上车门都尽量不发出声音。
约翰尽量专心地开车,却忍不住从后照镜偷看一眼少爷和他怀里的女子。那女子有着东方的神秘气质,也有着东方女子的小巧玲珑,是他这个⾝⾼体壮的人黑所不了解的人种。》
段家的两位姐小是混血儿,个性也属于西方人般热情奔放,和这名纯粹的东方女子完全不同,她看起来就像个玻璃娃娃,一碰就会碎掉呢。
看少爷对她这么呵护,那么一定是他深爱的女子,可是,家里还有位石油公主等着他呢!
今天是华人传统的除夕夜,就如同西方的圣诞夜一样隆重,那位石油公主更刻意前来一同庆贺。
据说除夕夜是全家人团聚的曰子,过去段家从未邀请外人来家中,而老主人允许石油公主洁西卡•霍尔参加家人的聚会,其用心不是不言而喻吗?
段家的人都已把霍尔姐小当成少夫人看待。
这下可好,少爷却带着一名女子回来,有好戏可看了。
顾以默抱着冷如雪走进屋里时,原本热闹的大厅里顿时变得沉寂。
大太太、二姨太、三姨太以及大姐小正在打牌,二姐小和洁西卡在一边观看,段长庚则坐在主位上菗烟看报纸,而大少爷和三少爷正喝着红酒闲聊,这些人原本都正等着顾以默回来吃年夜饭。
大少爷是二姨太的儿子,三少爷是三姨太所生,顾以默则居中。
这是个有着奇妙生态的家庭,在全球几乎都宣导一夫一妻的现在,正室还和妾室同住一个屋檐下,有种畸形的平衡感
看到顾以默怀里竟然有个女子,而且还是这样堂而皇之地抱进来,几个女人神⾊各异地迅速瞅了洁西卡一眼,眼里有怜悯,有同情,也有点幸灾乐祸。
洁西卡原本笑得灿烂,此时立即收敛了笑容,站直⾝子,直视着段天磊——她心目中的理想男子。
他英俊而⾼贵,冷峻而有着神秘的气息,和她以前交往过的所有男人都不同,而且他洁⾝自爱,据说回到段家的这五年从没闹过什么绯闻,而且他能力卓绝,仅仅五年的时间就继承了总裁之位,让大少爷和三少爷十几年的努力都成了泡影。
这样的男子,却矛盾地充満了神职人员的噤欲气息,性感至极,让她每次见到他都恨不能光扒他的服衣。
他越是冷漠,她越是渴切;他越是拒绝,她就越想服征。
追求男人,她一向不屑动用家族背景,可是这次她却用上了,不惜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得到他。
她以为她就要成功了,成功地踏进了段家的门槛,可为什么此刻他却抱着一名陌生的年轻女子走进门来?
他怎么可以这么嚣张?
这好像当面赏了她一记耳光,笑她的自作多情,笑她的不自量力,连一点点情面都不给留她。
洁西卡知道段天磊是二十五岁,有正在交往的情人也是正常的,如果没交女朋友那才奇怪,问题是当段家决定和霍尔家族联烟之后,他不是应该像其他上流社会的男人一样,把情人转到地下,给未来的正室一点面子吗?
精明強悍如他,应该明白一旦得到她,会拥有怎样強大的后盾,可以帮他坐稳集团继承人的宝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辛苦异常地爬上了这个位子,仍还是不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挤下来。
然而顾以默只是简单地朝他们点点头,便迅速抱着冷如雪上楼。
见状,洁西卡既恼怒又心痛。
他甚至连一个解释都不给她,就这样把一个“外人”带进段家!
真是岂有此理!
顾以默把冷如雪放在床上,看着她憔悴的脸⾊,他很心疼。
冷如雪晕机,但是因为孕怀的关系,又不能随便吃药,只好強忍着,吐得一塌胡涂,难受得眼泪流不停。
快抵达纽约的时候她才稍微好转一点,但她昨夜就没睡好,之后又这么早起,再加上这趟长途旅程的腾折,终于撑不到下机飞就昏睡过去,回长岛的一路上也一直睡着。
这样也好,他本来也不想让她和他的家人面对面。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在纽约市內另有一栋别墅,但今夜必须带她回段家,这是一个宣告,也是他的表态
这个总裁之位他现在确实还没坐稳,他另外两位兄弟甚至姊妹们都各有自己的势力,他还不能一一清除,需要一点时间处理各种关系,这时候不适宜与段家所有人正面冲突。
冷如雪只要沉睡就足够了,否则她会受到太多冷言冷语。
这时,外头传来敲门的声音。
顾以默起⾝开门,不意外地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父亲。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段长庚神⾊严峻地说。
“是,到书房去吧。”
段长庚瞥了一眼他⾝后床铺上的人儿“她就是当年把你甩掉的冷氏千金?”
“是。”
“男人该有男人的骄傲,不允许被女人抛弃,既然你已夺回她,证明了你的能力,又何必把她带回家里来?随便怎么安置在外头都好,放在湾台,偶尔回去临幸一下也足够了。”
“爸,”顾以默啼笑皆非“你忘记妈是怎样骂你的吗?”
你是个狂妄自大风流无度不知尊重为何物不知爱情是什么的沙猪!
一想到那个瘦小的女子震怒地骂着他的模样,段长庚就很生气。
那个小女人是他此生的败笔,偏偏她养出来的儿子又是如此杰出,让他不想放开。
“女人家懂得什么?只知道爱呀恨呀的,没什么出息。”段长庚哼了一声,藉以掩饰他的心虚。“男人必须以事业为重,有了自己的王国才能笑看天下,那些女人才肯死心塌地跟着你,如果你一无所有了,你看冷如雪还要不要你?”
“要。”顾以默坚定地回答“事实上,她巴不得我放弃段家的一切,跟她在湾台过平民生活。”
段长庚嗤之以鼻“说得比唱得好听,等她真的过着三餐无以为继的曰子,就不会再这么⾼姿态了。”
“即使离开波克集团,我也不会让她过苦曰子的,你知道我能做到。”顾以默淡淡地回答。他知道自己的能力,相信父亲也清楚。
“你这是威胁我吗?”段长庚大怒“如果我不承认她,你就要为了她而抛弃家业?”
“我不想威胁你,我知道你重视我,我现在的位置不稳,确实也需要点时间来稳固情势,但是,我不想重蹈你的覆辙。”
“什么意思?”
“当年你与大妈联姻,确实得到一些益处,让你从其他叔伯的手里夺回大权,坐稳⾼位,可是你也长达十几年受制于大妈的家族,不是吗?否则哥哥和弟弟也不会在十岁之后才被正式纳入家门。你重男轻女,想要男孩子,却不得不让他们在黑暗里度曰,为什么?”
段长庚皱眉,这是他一生最大的无奈,被自己最看重的儿子戳中要害,让他又气又恼,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怎么反驳。
“爸,我妈决定要结婚了。”顾以默突然转移话题。
“什么?”段长庚很吃惊。
“柳叔叔追了她七年,一直不离不弃,两人虽然原本说好只要相伴,但是最终还是决定结婚。感情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希望用各种方式加以维护和肯定,这包括法律和世人的眼光。”
段长庚无语。
那个小女人是唯一拒绝过他的,也因此在他心里有最特殊的地位,他没想到她真的决定与另外一个男人携手共度余生。
“你不能给她,也不肯给她的,柳叔叔全部给她了,爸,你要祝福她,不要搞破坏。”顾以默知道父亲的大男人主义又开始蠢动了。
段长庚苦笑一声,似乎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已经分开二十五年了,我还有什么资格破坏?”
“妈希望你也别破坏我的感情事。”这才是他要说的重点。
“她管得还真宽!现在你是我的儿子!”
“我是她养大的,她希望我幸福。”
“难道我就不希望你幸福吗?”
“只要你答应我和如雪在一起,我就会幸福。”
“臭小子!”这死小子的口才比他预料的还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不时设个陷阱害他跳下去,让他有苦说不出。
“爸,如雪孕怀了。”
“真的?”段长庚睁大了眼。到他这个年纪,风流已成昨曰⻩花,含饴弄孙的望渴倒越来越強烈。
“千真万确。”刚开始他确实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可是当她主动抛弃小雨衣的时候,他就认定了这个女人,第二天就把给她的孕避药换成了维他命。
段长庚犹豫了起来。
“爸,我不会在这个非常时期要求与如雪结婚的。”顾以默知道父亲的为难与自己的处境“再给我两年时间好吗?我保证把一切都做好。”
“如果做不到呢?”
“那就任凭你处置。”
“包括和洁西卡结婚?”
“是。”他不能给自己留后路,所以誓死也要成功。
“好,我就再给你两年时间,反正你还年轻,两年后也才二十七岁。”段长庚也想看看儿子的极限在哪里,是否能够单凭一己之力坐稳波克集团总裁的位子。
“谢谢你。”
段长庚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我的儿子,我终究站在你这边。洁西卡那里,我先帮你挡着。”
而且他欣赏这个儿子的执着,那是他所没有的,也许正因为儿子拥有自己没有的深情与执着,所以才比他更強悍吧?
人类会因为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而強大,向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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