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接着传来的男声有些模糊,大概是站在远方说话。
“她说她叫袁雨初。”女声回答。“你认识吗?”
“袁雨初…好像在哪儿听过——喂?妳找我,有何贵事?”最后几句声音清楚了点。
她认出说话的人是宋里尔本人没错。
既然名字已经报出来了,她豁出去地说:“我是‘东晨际国’企划部副理,有一件事情想当面跟您谈,是您父亲宋克莱先生委托的。”
“我爸?”宋里尔声音纳闷。“妳等等,我打个电话——”
不等雨初响应,宋里尔已经把对讲机挂上。
雨初在外头傻站了一会儿,突然,门开了。
但站在门里的,却是一个拎着名牌包、⾝穿黑⾊紧⾝短洋装的鬈发美人。
“Lille叫妳进去。”美人绽出无心机的笑容,回头遥指敞开的锻铁门。“从那扇门进去,拖鞋在鞋柜里,妳自己拿着穿。”
说完,美人侧⾝走过雨初⾝边。
等等!正打算进门的雨初转头。“妳要出去?”
雨初以为美人是宋里尔的女朋友,才会如此诧异美人的举动——一般说来,陌生女子上门找自己的男友,女友都会全程陪同才对吧?
“嗯,我跟我朋友约好了。”美人眨眨眼睛。“对了,等会儿进去,不要忘记把门关上,啊!接我的车子来了——”
美人说完,真有一辆艳⻩⾊的法拉利驶近。美人朝车子挥了挥手,驾驶抱着一把漂亮的艳红玫瑰下车,冲着美人喊了声:“nanako(奈奈子)。”
是个长相斯文的年轻男子。雨初傻眼地望着nanako扑进男人怀里,仰头接受他的颊吻。
“好想你喔,Peter!”
两人又亲又抱了一会儿之后,nanako坐上副驾驶座,开开心心出门去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雨初大惑不解地瞪着绝尘而去的车影。宋里尔放任自己的女友跟其它男人约会,而且还是从自家门口离开——
有钱人的感情思维,果真不是她这个穷人家小孩可以理解的。
她一边头摇,一边换上拖鞋走上水泥做的楼梯。等她头⾼过扶手之后才看见,老天!这么多名车!
整个一楼,俨然是个车库——她探头张望,光视线范围,就看得到三辆价值数百到上千万不等的房车——更别提后边她看不到的地方,究竟还停了几辆!
吓死人了!她捂着心窝想着,谁想得到这么平凡无奇的三楼透天别墅里边,竟蔵了这么多辆贵死人的车?
有钱人的世界,当真难以想象。
等进了二楼,她又一次吓得说不出话来,这回不是看见什么贵死人的东西,而是屋子的主人——
上半⾝赤luo,仅穿着一件灰⾊棉裤的宋里尔,一手拿着⽑巾擦头,一手拿着iPhone说着:“好,我等会儿会过去看一看,大概一个小时…嗯,待会儿见。”
老天!他⾝材有够棒!雨初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目光完全没办法从他肌⾁结实浮凸的⾝体移开,不管是二头肌、胸肌还是腹肌,每一寸起伏都无比完美,看起来弹性十足,再配上他晒得黝黑的肤⾊——她微张开嘴喘息,简直是在诱人犯罪!
以前在报纸上看见女人強暴男人的新闻,她总觉得荒诞不经,直到看见宋里尔,她不得不承认——这是有可能的!
要不是自己自制力够強、理智够坚定,她双手微抖地想着,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扑上去了。
讲完电话的宋里尔回头,正好望见她陶醉痴迷的表情,他不出意料的挑了挑眉。袁雨初的反应,在他早就是常态。可以说他从读幼儿园开始,⾝边的同学,甚至是同学的妈妈、姊姊,就开始有那种——彷佛他是好吃的糖果,恨不得把他全⾝服衣脫光,从上到下彻底舔一遍——的眼神在看他。
等上了小学、中学,情况更是严重。
宋里尔打小在曰本念书,在他小六的时候,已经有国二、三的大姊姊们会在他上学或放学路上堵他。而他的第一次,也就是被这群大姊姊其中之一拿走的。
他知道自己好看,而且也相当享受女人的恋慕,只是这个袁雨初,他现在终于想起她来,就是上星期四打他机手要约他见面的“普普通通”——这是他帮她取的昵称,在他挂她电话之后,他就在她号码上键入这个代称,意思是不用浪费时间在她⾝上。
外貌已经变成他愿不愿意花时间的标准。不是自夸,而是喜欢他的女人太多,从他家门口开始排队,可能绕地球一圈也排不完。要不稍微筛选,他哪有那么多时间!
他反过来打量她——她的声音带着一点黑管的清亮,从机手里头听,他以为她应该长得更加冷静,看起来更道貌岸然才对。
没想到本人是一个肤皮白皙、⾝材纤细,有着一双湛亮眼瞳的清秀佳人,或许称不上绝世美女,不过相当耐看,只是——他望着她⾝上灰⾊套装,真是朴素得教他头皮发⿇。
从小他就喜欢刺激的人事与物,最忌讳无聊与呆板,雨初这⾝打扮,正好命中他最讨厌的几项事情之一。
爸也真是,又不是不知道他讨厌什么,派她来的时候,也不提醒她换件服衣再来。他心里想。
他不认为自己的要求是吹⽑求疵,他只是觉得,她如果出发前能换件有设计感一点的洋装,或者头发上个卷子整理一下,至少会让看着她的他,觉得赏心悦目一点。
女为悦己者容,很基本的道理不是?
看她一副人衣合体的模样,他忍不住怀疑,说不定她衣柜,清一⾊是这种非灰即黑、中规中矩到令人叹气的服衣?
真是可怕。他放下机手,大剌剌往深⾊的沙发椅上一坐。“来吧,我爸要妳跟我谈什么?”
直到这会儿,她注意力依旧在他壮硕结实的胸肌和腹肌上头。就像小孩子见到喜欢的东西,总会忍不住想凑上去摸摸碰碰、亲热一番,她这会儿的感觉也一样,得竭力克制油然生起的冲动——
这经验对她来说,是新鲜也是恐怖。她一直认为自己很有自制力,从她毅然放弃心爱的美术,改念她毫无趣兴的企业管理就可以发现,为了家人,为了实现爸妈多年的愿望,她可以牺牲自己诸多喜好,而不觉得可惜——但这一刻,望着宋里尔,她脑中头一回出现“豁出去”、“什么都不管了”的念头。
她脑中出现极可怕的想象——如果就这样不顾一切扑上前,碰触他赤luo的胸膛、他的脸、他的嘴…
“袁雨初。”
一声叫唤,蓦地打散她脑中的绮思。她吃惊地看着他挑起的眉头。怎么了?他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宋里尔⾼跷着二郎腿,酷帅地望着她问:“我爸要妳过来,应该不是叫妳来发呆的吧?”
啊,对!她猛眨着眼睛。直到这时才想起来意,不噤面红耳赤。老天,难道她从进门到现在,就只做了一件事——看着他?
她暗菗口气,想不到⼲练利落的自己,也有如此不专业的一天!
彷佛是为了翻转宋里尔对她错误的第一印象,她忙换上公事公办的表情,想拿出自己的名片作为开场白,只是她低头一看才发现,咦?公文包呢?
回头张望,才在沙发椅边看见自己的公文包——老天,它什么时候跑到那儿去的?
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可见眼前跷腿而坐的俊美男子,造成她多大的震撼与诱惑。
她的手足无措宋里尔全看在眼里,说真话,他觉得満有趣的,明明对他着迷得要命,却又要強装出镇定的表情。
看在她这么努力的分上——他挲着下巴想着,让她多待一会儿好了。
他本是打算听完她的来意之后,就马上请她离开的。
“想喝点什么?”他问。
正在掏名片的她呆了一下。“啊?对不起,你刚说什么?”
“我问妳要喝点什么?”他起⾝走向厨房,穿着灰⾊布拖的脚,在深⾊木作地板上移动。
两人目前所处的空间非常通透,客厅与厨房仅仅隔着一座吧台。他打开冰箱,念了几个选择。“有苹果汁、红茶、啤酒、白开水,跟现煮的咖啡,妳要哪一个?”
听见最后一个选项,她眉眼突然亮起,但是——“我没闻到咖啡味?”
“因为我还没泡。”他慵懒地伸了下懒腰,那均匀起伏的肌⾁,活似优游丛林里的黑豹。
雨初又看傻了眼。
“要不要?”他摇了摇手上的咖啡豆罐子。
她眨了眨眼睛,提醒自己不能再恍神了。
专业一点,袁雨初。她在心里吶喊着。
“——还是不用了,给我白开水就好。”
他皱了下眉。“⼲么不选咖啡?妳明明一副很想喝的样子。”
“我是想喝——”她把玩着手里的名片,犹豫是该挑白了说,还是保留一点。
不过一想到不说清楚,说不定就得硬着头皮喝下不甚美味的咖啡——她想算了,还是大胆一点,少讲些违心之论较妥当。
于是她接着说道:“但很怕喝到会让我失望的咖啡。”
换他惊讶了。依她打扮,他以为她说话会更保守小心一点。
说不定这人有着大胆不羁的灵魂,只是一直蔵在保守朴素的装扮底下——
可能吗?
不可讳言,她直白的回答伤到了他自尊——他向来讨厌被人瞧不起。
“这么说,妳是咖啡行家?”
他说这话时,虽然脸上挂着笑,但隐不住口气里的不以为然。
他这个反应,对雨初来说也不算陌生。
看来只能露一手了。她放下名片走到吧台后边。“介意让我来吗?”
他定定看了她半晌,然后双手环胸,退开。
他现在表情,已明显带着挑衅。他不相信她能泡出多好喝的咖啡。
雨初呼口气,稳定下心神后,开始烧起热水。看得出来宋里尔在她进门之前,已打算帮他自己泡杯咖啡,一只深黑⾊锻铁制的茶壶已经装満水放在炉口上。
宋里尔沉默地推过手冲壶。雨初掂了掂,发觉跟自己家里用的重量几乎一样。
在等待水开的时候,其它工具,诸如咖啡杯、磨豆机、双孔滤杯等等,全部准备妥当。
见她折迭滤纸的架势,他心里想着,満像一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