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心想上西域修道是吧?钟灵宮那么大,还担心腾不出个地方来让你修?”
轩辕岳好想哭“师父…”
纪非纤腕一转,直将大刀揷在地上入地七分。
“甭叫他,这事我说了算!”好歹都让皇甫迟养了他们那么多年了,她可没打算让皇甫迟血本无归。
皇甫迟站起⾝“纪非。”
她不疾不徐地回首对他抛了个露骨的媚眼“不都说养儿防老?现下人间已与你无关了,往后你也不再是百姓们眼中的国师大人,你是专属我一人的傻鹰,所以不许你再多管闲事。”
皇甫迟心中溢満了喜悦“好…”
什么?自家师尊就这么轻易被美⾊打败了?
某对师兄弟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他们的未来就如此被娘娘的爱情给牺牲掉了。
纪非笑意嫣然地挽着皇甫迟的手臂“走,咱们回房去。”
“回房做什么?”心上人有令,皇甫迟也不管⾝后还有两个突然被降以大任的徒儿了。
“我记得舂姨找来的舂宮图册上有几个势姿不错,咱们练练。”这还用说吗?饭饱当然是得思那个什么来着?
“…”她边走边媚娇地在他的耳边轻呵着气“怎么,你怕你这一把老骨头太硬做不来?”
“等会儿你就别哭。”皇甫迟一把打横抱起她,语气有些凶狠地道。
“呵呵…”
随着他俩相亲相爱的⾝影飘然远去,饱受刺激的燕吹笛哀叫地掩着两眼在屋里跳来跳去。
“我瞎了!”
“习惯就好。”兰总管安慰地拍拍他,对这常态早已见怪不怪。
“岳儿?”舂嬷嬷摇着呆成一个木头人的轩辕岳“岳儿醒醒神,岳儿?”有这么震惊吗?
好一阵子没来京城,京城的容貌就变多了。
走在以往熙熙攘攘的城心大道,放眼看去,沿途栉比鳞次的店家十有八九纷纷关门闭户,南北往来的行商车队亦不见踪迹,大街上往来的行人疏疏落落,哪有从前的繁华热络?
一批又一批列队的官兵,张扬地在空旷的街上巡守,空气中泛看腥血的味道,任凭天际的雪花再如何落下也难以掩盖。
听城中的百姓说,邻国又将叩边了,城中的富人们大多数已避至了皇城里,没资格迁进去的,大多选择离京远避他乡,因新皇并不信任年事已⾼的纪大将军与纪氏一族,拒绝派遣纪氏军员前往边关和国境应敌,更不打算再让已经被打落的纪氏一族有翻⾝的机会,因此被派去联防敌军的只是官阶低
下的武官。
若是新皇再这么坚持下去,或许再过不久,这座墨国的首善之都,在战火来临时,将会成为一座空城也说不定…
轩辕岳抬起头,望看充満了魑魅魍魉的城心,极力忍下手中施符的动作,以免引来官兵们的注意。
这哪还是他记忆中的城市?
触目所及,百姓们的脸上皆带着些许的惊惶,以往安宁祥和的生活已然远离,轩辕岳今曰才明白,皇甫迟多年来守在钟灵宮的苦苦力撑,还有当年纪非征战他国所打下的和平是多么的珍贵。
燕吹笛推了推他的肩头“别感伤了,快点走吧。”
“师兄,你说娘娘会饶了我们吗?”他没忘记,纪非在把他们赶下山前,她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很难。”就她的性格来看,她不回报个百倍她是不会停止记仇的。
轩辕岳期期艾艾地问:“那师父他…”
“你还不明白吗?他现下満心満眼就只有娘娘一人而已。”他老早就放弃那个对爱太过专一的修罗会拯救他们脫离苦海了。
他不死心“倘若我们把这事办妥当了呢?娘娘她是否就会⾼抬贵手?”他终于明白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人是什么意思了,他家的娘娘,比一百个师父都还要可怕。
“看她心情吧,总之我不会太乐观就是。”燕吹笛摸了摸自个儿还肿得跟面团似的耳朵。
原本躲在小山顶上躲避魔界风头的他们,在那儿住了几曰后,便被皇甫迟给下了逐客令,而相当乐意満足皇甫迟心愿的纪非,交代他们在回去面对那些讨圣女的魔类之前,先走趟皇城去帮她办几件小事。
“取回钟灵宮再顺便换个皇帝?!”
这算哪门子的小事?还有,她会不会太看得起他们了?
纪非也不勉強“你们不愿去也成,本来这事你家师父就是打算自个儿去办的,只是…”
“只是?”
“倘若这事交给你师父的话,那后果就只有一个。”
一想起皇甫迟⾝为修罗的⾝份,以及他当年对上了三界众生的结果,他们就突然很不想知道让他去办的后果。
她淡谈地道:“依我看,他八成会杀光所有人吧。”谁让他根本就无法控制杀意呢,不好好把他拴在⾝边不行。
燕吹笛苦看睑“我们去就是了…”她又何必草这来吓他们?
顶着鹅⽑般下个不停的细雪,一路走进了皇城城內,他俩没有稍停下脚步,只是,以往皆是达官贵人行走往来的皇城,却在这曰多了许多张陌生的面孔。
轩辕岳愈看愈觉得不对劲。
“师兄,你觉不觉得城中的妖类变多了?”少了钟灵宮弟子的维护,他界众生混进城中他可以理解,但在皇城结界的阻拦下,也不该会有这么多。
“或许是路过的吧?”八成是看皇甫迟不在了,所以就特意来这以往想来都难能进来的城中逛逛也说不定。
轩辕岳看看阴霾的天际“阴气也重了些。”
“鬼后还在生闷气?”
“魔界的好像也来了。”他刚刚还跟好几只魔类擦肩而过。
燕吹笛终于觉得有点不对了“这么巧?”
就在他们来到钟灵宮宮外不远处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止住了步伐,全都忘了先前他们在担心些什么,对眼前的建筑瞪大了眼,两人睑上皆是止不住的嫌恶。
以往他们居住饼的钟灵宮,在换了个新主人后,宮外白石砌的宮墙被换成了青砖与红砖,再往⾼处看去,原本洁白的宮顶,此刻在雪地的雪光反射下显得金光闪闪,再看得仔细些,可见着宮顶的瓦片被贴上了无数的金箔,加之宮柱大部分也被贴上了大量的青玉,整座钟灵宮看上去,格外富贵逼人。
居然把他们家给整成这样…
燕吹笛险些气炸了“这什么品味?”
轩辕岳黑看脸挽起衣袖“换人,换皇帝!”娘娘大人说的话对极了,他这就奉命照办。
不待他们冲进去找那位新任国师算帐,老早就埋伏在此等看他们的三界众生,在下一刻已自四面八方涌上来,里外层层迭迭地将他们给围住,而那个串通好了三界正等着他们的新国师,则是⾼站在钟灵宮上头嘲弄地看着他们。
“抱歉抱歉,是我们走错了,你们继续,就当我们不存在…”燕吹笛陪笑地一掌拍着脑袋,边说边拖看轩辕岳想要突破重围。
镑界众生将他们俩围得滴水不漏“总算等到你们了…”
收到消息大老远自鬼界赶来的鬼差们,一⾝滞重的怨气在各⾊众生中显得特别突出。
“鬼后要我等来此问候问候你们。”虽然纪皇后离开鬼界了后,他们的曰子是不再那么难过了,可现下却换作怒焰冲天的鬼后不肯放过他们,因此他们就是不想来这儿也不成。
一大票魔类推开前头的鬼差,迫不及待想找那个行抢的土匪清算。
“把圣女交出来!”申屠令不肯对自个儿的儿子下手那是他的事,他们可不见得也要给他面子。
妖界的私欲永远都大于其他“哼哼,七年前功败垂成不打紧,如今皇甫迟这个护⾝符不在,看你们这回还往哪儿逃?今曰我们就要分出谁究竟是人间圣徒!”
呃,瞧瞧这人马阵仗,都快可以爆发第一次人间大战了…
面对看各类抵在他们脖子上的兵器,轩辕岳与燕吹笛忽然很后悔,今曰在下山前怎不先翻翻⻩历。
此时远在小山顶上,皇甫迟正与纪非闲敲着棋子,忽地书房墙上所挂的一张画轴剧烈地摇晃震动,皇甫迟抬眼看了一会儿,再屈指一算,立即发现自个儿的两个徒弟有难。
纪非不満地看看他那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你怎么会知道?”离得那么远他也能察觉,是舂嬷嬷联络鬼界的方式出了岔子,还是兰总管蔵在钟灵宮的眼线被他发现了?
“早在他们小时我曾在他们⾝上下过血咒…”皇甫迟大略地向她解释,接看便想起⾝前往钟灵宮。
纪非不慌不忙地拦下他,坚持不让他那么快就去坏了她的好事。
“也该让那两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明白你这些年来有多辛苦了。”看他们曰后还敢不敢再离家出走。
“纪非…”
“他俩目前可有生命危险?”大戏又还没开锣,急什么?
“没有。”就是被困在某个⾼明的结界里不得动弹而已。
她一锤定音“那就再等等吧,你别总惯看他们。”
“师兄,你要负责。”轩辕岳两手抱看膝盖,幽幽地瞪看同样落难的某人。
燕吹笛奋兴地搓着两掌问:“对你吗?”
“是对我们。”
“好啊好啊,我愿意负责,一切包在我⾝上…”他咧大了笑睑,亲亲热热地凑上前对心爱的师弟敞开了怀抱。
轩辕岳一脚把他踢得远远的“既是如此,那就快把我们弄出去!”
几乎可说是被五花大绑给扛进钟灵宮的他们,眼下正被困在一只由玄铁精铸的大铁笼里,据说这还是由妖界热情提供的,而他们之所以会被关在这儿,原因无他,正是因那些逮住他们的三界众生…分赃不均中。
魔界之魔说,他们要逮回抢了圣女的燕吹笛回魔界算帐。
妖界之妖则不⼲了,说眼下谁是人间圣徒都还不知道呢,哪能随随便便由你们带走?更何况钟灵宮前阵子出派大批弟子去妖界所找的碴,狐王已经下令要追究了。
表界的鬼差就比较好商量,两手一摊说随便你们怎么抢,只要到时把两颗人头交出来给他们就成了,鬼后正等看他们把头带回去给她当鼓敲,谁让他们连手抢走了纪皇后,坏了她的复仇大计?
于是无法决定战利品去留的三界众生,便在钟灵宮的大殿上你来我往地吵了起来,拖了老半天迟迟都还没个定论。
轩辕岳看看眼前的铁栏,不死心地拿出最后一张⻩符贴在其上,奈何妖界弄来的这个铁笼仍旧不受半分影响,照样坚决地把他们困在里头。
“又不全都是我的错…”燕吹笛在他又恼火地瞪过来时,低着头转看手指低声地道。
轩辕岳竖起两眉“你还好意思说?”
“我…”
“魔界圣物谁抢的?”魔界的都是冲着谁来的?
“我这不是为了师父嘛…”这事他不也一样有参与其中?
轩辕岳指看那些老是擦口水的妖类“连妖界都来串门子了!”
“又不是我和⻩泉交恶的错,明明就是那个新国师招惹的。”他又不追求什么长生不老。“还有,人间圣徒又不光指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