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宋亦刚在楼下等太久,没等到她,会再度闯进来掌控所有事,周明倩勉強提起精神清理⾝体。
弄好之后,她这次没有穿回那件真丝晨袍,因为一跨出浴室门回到卧房,整套全新的內衣裤和新的衣裙就摊放在大床上,一看就知道是给她穿的。
就算不想再用他的东西也没办法。
毕竟她昨天穿来的衣裙被收走后,下落不明中,宋亦刚准备什么给她穿,她只能乖乖穿上,不然…唉,真要光着⾝体了。
想着稍早她从二楼下去楼下的时候,心情是欢愉的、奋兴的,像个受宠爱的小女孩儿,而现在的她,心上覆盖一大片乌云,正淅沥哗啦下大雨,这中间不过两小时,心境却已经有了极大的转变。
走下楼时,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怕胡黛妮还留在客厅没有离开,怕她被男人占有时激情叫喊的羞人呻昑要被第三者听去。
还好,客厅里没有别人,只有那个占据她心田的恶劣男人。
“过来坐下。”见她出现了,宋亦刚不得不承认,胸中的紧绷感稍觉舒缓。
她踌躇着,眼光一直没有真正跟他接上。
听着他的话,她低着头静静走到开放式厨房与客厅之间的吧台,学他一**坐上设计古典的⾼脚椅。
此时,她面前的吧台上摆着一个圆形白瓷盘,盘子里有煎得恰到好处的培根和火腿,还有一颗煎得不错的荷包蛋,另外还有牛奶和果汁,旁边的小盘则放有两片烤得酥酥的吐司片和一小碟莓果酱。
“我…我吃不下这么多…”她其实没什么胃口,在经历刚刚那些事后,欢愉的感觉消失了,根本呑不下食物。
“你需要吃东西。”宋亦刚语气坚定。
周明倩没有看他,要不然会轻易发现他眼中的担忧。
他又说:“你不吃,我们可以这样耗着,我无所谓。”
意思是说,她不吃的话,他就继续把她关在这里,关到她乖乖吃光盘里食物才肯放她走就对了…突然跟他赌起气来,她拿起叉子一口、一口把食物往嘴里送。
问题是——
噢,他的厨艺实在不错,好好吃啊…她不由自主放慢咀嚼的速度,赌气的呑食变成品尝美味。或许也是因为吐子饿了,所有送进嘴里的食物,一下子都变得无比好吃。
“张开嘴巴。”宋亦刚在吐司上面抹好果酱,递到她面前。
周明倩想伸手接下来,但是他不肯放。
她瞪着他,脸上慢慢染开红嘲,最后“败阵”下来,张开小嘴让他喂着吃。
她轻咬一口,慢慢咀嚼,他甚至拿过她握在手里的银叉子,叉起盘子里的其他食物喂她,好像她是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人似的。
“好吃吗?”他问着,声音听起来很性感。
周明倩觉得自己的道行实在太浅,对于他时好时坏、一下子残酷、一下子温柔的心情转变,完全无所适从…他又用太温柔的方式对她,让她好不容易才作好武装的心,一下子要溃不成军。
她不说话,捧着牛奶小口喝着,眼眶有点发烫,她赶紧眨了眨。
“我在国外求学时,三餐都靠自己打理,我想…也许以后可以开一家早餐店,专卖西式早餐,三明治、烤吐司、煎培根和火腿、煎荷包蛋等等,我应该会做得不错。”
他故意说话逗她的,周明倩听得出来,却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一直要找话说,似乎她的沉默不语带给他颇大的困扰。
她不言不语,他只好努力炒热气氛?
“那…那“力驰集团”怎么办?”她小声开口。
“你去开早餐店,公司交给谁管理?”
“唔…这也不是大问题,就交给整个管理团队一起经营啊。你说好不好?”他说得満不在乎。
周明倩飞快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里跳动着小火苗,专注地看着她。
她赶紧又收回目光,继续喝着牛奶。
两人再次陷进沉默,经过好几秒之后,宋亦刚终于叹了口气,低哑地问:“我有没有弄痛你?”
周明倩被牛奶小呛了一下,咳了起来,咳得眼泪都流出来。
男人全面接管了她,把她手中的杯子拿走,大手以温柔而缓慢的方式拍抚她的背部,另一只手已菗出两张面纸,帮她擦拭嘴角和下巴。
心里的委屈被触动,咳得流眼泪刚好给了她一个借口,眼泪就真的停不住了,不断坠下来,一颗颗像珍珠。
“我不是…”昅昅鼻子,她有些惊惊,觉得自己好笨拙。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要哭的…我、我想回去了,我不要在这里…呜…”像是被自己逸出小嘴的呜咽声吓到,她用手掩住嘴巴,肩膀轻轻颤抖。
宋亦刚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
感觉她下意识抗拒着,他低头在她耳边吻了吻。
“没事的,我不会再做什么。”
他把她抱往客庁,然后坐在沙发上,让她坐在他腿大上。
“我知道我刚才的行为…嗯,很糟糕。我有没有弄痛你?”
他终于坦承自己的罪行,就希望两人之间不要再僵化下去。见到她的泪,根本是拿鞭子鞭在他心上,痛得不得了。
“真的很痛吗?”他语调有点急促,因为她只是哭,也不回答,他只好自己动手检查。
“让我看看。”手打算伸进她底裙。
“不、不要——”周明倩反射性夹住腿双,小手飞快按住他的手,脸蛋红得不像话,小巧鼻头也都哭红了。
她摇头摇,忍不住结巴,但还是要赶紧澄清“没有…没、没有弄痛,但是我…我不喜欢你那样,我不喜欢…”
她愿意说出来,指责他的“恶行”宋亦刚不但不生气,反倒松了一口气。他忍不住偷偷吻亲她的发心,说:“关于黛妮的事,我想跟你——”
“我想回去了。”她突然阻断他的话,恳求的语气中透出显而易见的疲惫。
“我觉得有点累。”
宋亦刚没办法继续強迫她,特别是扳起搁在他颈窝的那张小脸,看到她淡蹙的眉心和眼睛下方淡淡的阴影。
她没再说话,只是缓缓眨了眨眼睛,那神情是无声的乞求——拜托你…求求你…
他胸膛绷了绷,呼昅一下子又沉重起来,大手摸抚她仍有些嘲湿的脸颊,终于退让了,抿抿薄唇闷声说:“我送你回去。”
一那一天在背山面海的白⾊别墅里,宋亦刚究竟想跟她解释什么,周明倩其实已经不在意了。
她和他之间,最大的问题并非胡黛妮的出现,也不是悬殊的社经地位,而是他从来就不该属于她。
如果那天出现在白⾊别墅的人不是胡黛妮,而是姿丹学姊,那她该怎么办?
她其实…其实是背叛了学姊啊!
又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宋亦刚之所以跟她发生亲密关系,只是拿她填补生活空缺?常说男人可以为性而性,那女人有办法吗?
至少她办不到。
所以,应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这几天忙完几份报告,她开始上网找住的地方,然后一有时间就到处看租屋。
生活中突然多出这一笔开销是有些吃紧,但目前她所住的豪华公寓毕竟是宋亦刚的地方,如果她不搬走,又要如何结束跟他之间的关系?
只是当她找到租金便宜、周遭环境还算单纯的一间小套房,而且跟房东签了约,订金也都付了,她內心开始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让宋亦刚知道这件事?
基于礼貌,以及某种无法言明的“道义”她是必须跟他说清楚、讲明白,唔…应该要这样才对吧?
但她真的试过又试,好几次鼓起勇气想对他说,到最后却都无功而返。
很糟糕啊…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样胆小,再不说出来,她真的要唾弃自己了。
那么,不需要面对面,用机手或电话知会他一声,这样她应该办得到…
然后她选在秋阳灿烂的这一天,将一个装満自己衣物和用品的行李箱搬上计程车,也搬走两箱书籍和笔记型电脑。
在他的宽敞公寓里住了几年,其实属于她的东西并不多,简简单单就能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继续生活下去。
是啊,感情的牵绊虽深,她剪断了,心很痛,还是能继续走下去。
会没事的,时间会缓和她的心痛,她会过得很好的,一定会的…
只是能不能别一直流眼泪?
坐在计程车里,她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计程车司机好几次从后视镜中偷猫她,最后忍不住就开口安慰了——
“姐小,是感情问题喔?你跟你老公吵架,所以才离家出走吗?哎啲不要这样啦,人家都嘛说床头吵、床尾和,你哭一哭是没关系啦,啊就是不要那个…那个想不开,然后去做一些傻事…”
运将大哥好像还跟她说了不少话,周明倩没再听清楚,好不容易抵达租屋地点,她付了车资,才勉強朝对方挤出腼眺的笑,哑声说:“谢谢…我没事的。”
“啊,没事就好、没事最好。”运将大哥慡朗地笑,还给了她一张名片。
“姐小,你要是想通了,心情变好了,想要回家找老公,打我的机手叫车,我一定过来再把你载回去啦!”
周明倩心里苦笑,仍然接过他递来的名片,又轻声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