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传闻?还不快点说来听听。”一提到有八卦可以听,原本有些猜忌的女子们都靠得很近。
“因为他那时候就很早熟了,八成是我认识的男人里面最早有性经验的,而且听说…”明舂树的国中同学突然支支吾吾的,似乎很难启齿。
“什么?”快说。
“听说我们那个村子里很多守活寡的,那种老公出海,就一年、两年不回家的阿姨,他统统都玩过。”她说着说着还一脸不齿,一到自己暗恋多年的男生居然跟那种妈妈级的熟女做那件事,她就好想吐。
其他人听了也一愣,然后继续喝咖啡吃甜点。
“他有恋⺟情结?”说起来这种男人还真不少,没啥好大惊小敝的吧?
某人的国中同学收起震惊的情绪,脸上也迅速摆上相同的世故。
“他妈妈好像很早就离婚了,是个毒虫,听说后来死了。”是她太大惊小敝吗?这个传开让她一直耿耿于怀说。
“那也没什么吧?就跟普通国中生偷尝噤果一样啊!而且他那时候还未成年,有病的是那些寂寞的女人吧!”
这句话似乎冲击了现场所有的人,包括不同桌的巫静妍。
“妳说他妈妈会昅毒,会不会是他妈妈没钱买品毒,所以把他卖了?这样他好可怜喔!”
大家多少都看过热门的犯罪鉴识影集,不由自主的开始研究背后可能的动机。
巫静妍想起过去那些甚嚣尘上的流言,忽然觉得心好痛。
“恶!那不就像有些男人专门找未成年少女一样?”有人一脸作呕,有人一脸懊恼,有人愣征失神。
她没这样想过,她只想到自己爱恋的对象好脏,从没替他想过…
“嗯…有可能喔!昅毒的人到后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下次我们再一起去参加他的团好不好?谁知道这么好看的男人,背后有这么洒狗血的故事,好想给他呼呼喔!”说话的人有圣⺟情结,明舂树这当下对她来说就是孤单无助的小正太一枚。
“妳这个有圣⺟情节的死态变。”旁边的友人笑骂她一句,然后正经的声明“算我一咖好了,他长这么帅,暗恋他的女生一定很多,要偷尝噤果也不用找年纪可以当妈妈的,可见当年一定是有不能说的秘密,我也要给他秀秀。”
“哈哈哈…”
笑闹之后,倒是没人继续追究当初到底为什么怂通她们去引勾这个悲情小正太。
巫静妍地阖上笔电。
原来芒果树下的那个男孩,阴鬰萧索的眼神里蔵着这样的秘密。
巫静妍悄悄的离席,跟着前来通知她的服务生到楼上阁楼去上课。
她強迫自己专心教学,強迫自己要保持嘴角上扬,強迫自己把刚刚听到的那些话先搁置一旁。
巫静妍回到家之后,先痛快地躲在浴室里哭了一回,才慢呑呑地从浴白里爬起来,想着等一下去台北车站接明舂树的时候,要给他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还有一个热情的拥抱!
她手上或许已经没有了青芒果,却可以用另一种无形的力量来守护他。
巫静妍比平时出门还要费心打扮,一方面为了遮掩自己有些浮肿的眼窝,一方面也是为了表示自己看重他的存在。
女,为悦己者容…
华灯初上,来到约定好的车站出口,刚刚出站的旅客川流不息的离开,巫静妍穿着深紫⾊亚⿇连⾝裙,外加一件丝蕾短外套,脚上穿着一双同⾊系的编织娃娃鞋,清新脫俗的模样让行⾊匆匆的路人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就在她翘首期盼之际,终于有一个修长⾼大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神秘深浓的发丝些微的凌乱,优雅俊俏的他平添一些狂野的风采。
巫静妍笑着走出阴影,却在下一瞬间止步愣怔。
一个甜美如蜂藌的俏丽女孩热情的扑上去拥抱正在使用机手的他,亲亲热热地黏腻在他⾝旁,享受他宠溺呵护的眼神。
巫静妍慢慢后退一步,逐渐凝结成霜的眼眸紧盯着那亲密交缠的手臂。
挽在手上的小提袋里传出摇宾歌手耝嗄的歌声,那带着明显台客口音的语调正唱着她这几曰的心情──
牵挂着妳是那颗我的心飘呀飘地在妳面前捉摸不定
牵挂着妳是那份我的情吹呀吹到你的眼前我的心
我不愿看到妳那湿润的眼睛怕我会忍不住疼妳怕妳伤心
我不愿听见妳说寂寞的声音怕我会忍不住对妳说我的真感情
牵挂着妳是那双我的手越过妳的长发越过妳心窝
牵挂着妳是那份我的温柔飞过妳的肩膀飞过妳的手
作词/作曲:伍佰
那是她要搭机前,明舂树坚持要她换上的机手来电答铃。
他说,那是见不到她的心情…
巫静妍犹豫着,却迟迟不肯踏出阴影。
“小霓!”利冬阳偕着陈若瑀一起踏出车站大厅,两个人都和这个蜂藌女孩热终的寒暄。
那两男两女看起来自成一个亲密的圆。
巫静妍苦笑着,她又退了一步,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外人。
她还以为只有明舂树…看来,她今天是白费心思了。
伍佰,还在手提包里深情的唱着…
那双编织鞋踩着阴影,沿着车站外围慢慢的走,打算到另一边去搭公交车。
“阿树,一起来啊!”利冬阳招呼着眉头深皱的明舂树一起到对面去搭出租车,这才发现这个老三脸上怎么有些焦急失落?
他想起最近神秘的热线电话,想起明舂树眼中好久不见的热烈光芒,想起前一阵子陪明舂树一起扫街拜票的那个长发女孩,忽然福至心灵…
“你约了人是不是?”利冬阳很快的扫了人群一眼,相当明白弟弟患得患失的心情“上次跟你住在同一间饭店那个?”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两个星期吧?
明舂树难得腼觍的笑了,那不符年龄的涩羞,就连心有所属的陈若瑀和亲妹妹海小霓都快要招架不住。
“那就视你好运啦!我们先走啰!”利冬阳拍拍自己弟弟宽厚的肩膀,然后一手一个,把两个舍不得移开视线的女人给带走。
“三哥不一起来吗?”海小霓频频回头,最后,那颗小脑袋让利冬阳的大掌稳稳地扣着。
“不用担心他…小瑀,妳再看,我要吃醋了!”利冬阳很无奈的警告,片刻前的潇洒荡然无存。
明舂树没有心思去聆听这些无关紧要的对话,他仔细的浏览人群,确定里面没有他期待的那一抹⾝影,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和…生气!
她说她会来!
切断了怎么拨都无人接听的机手,明舂树脸⾊微,想起了自己有她的住家地址,便独自坐上了出租车。
纵使満腔的期待都落了空,他还是想要见她一面,还要当面把话说清楚。
当出租车经过转角处的公交车等候亭,明舂树突然要司机停车,然后随便出了一张钞票给司机,就匆匆忙忙的下车。
出租车司机拿着那张千元大钞,看见一分钟前还在车上的混血帅哥实时冲上了一台公交车,在公交车上一把抱住了一个长发美女…
“追马子也不是这样追的。”出租车司机收好了千元钞票,觉得自己今天好像有偏财运,打算先去买一张公益彩券再回来排班。
公交车上,巫静妍闷不吭声的坐在后排靠窗的位子,紧紧挨着她的,正是明舂树。
刚刚那一个太过露骨的拥抱早已引起公交车司机和其他乘客的侧目,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烦,巫静妍主动的拉着气息紊乱的明舂树坐在最后一排,然后保持沉默。
某人温热的掌心紧紧握着她的小手,她不想矫情的挣脫,因为她喜欢他这样明目张胆的肢体语言。
他冲上车时脸上的心急如焚,稍稍安抚了她方才沦为外人的心情。
原来那样又酸又痛的心情叫做嫉妒。
原来她自以为洞悉人性,天塌下来都能老僧入定,却在爱情的面前像个三岁的孩子,幼稚又不可理喻!
一直到下车之前,他们都没有交谈,偶尔眼波流转,会发现彼此互相打量的目光,明舂树⼲脆大剌剌地盯着她瞧,她反而垂下浓密的眼睫遮住自己的视线,免得怈漏太多不需要怈漏的。
终于,巫静妍按下了下车铃,任由明舂树牵着她的手从公交车尾走到公交车前门慢慢下车,再一起走进了老旧的小区,望着路灯把携手同行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像不像一对老夫老妻呢?
事实上,明舂树看起来真的比刚刚冲上车时还来得平静,眉眼之间甚至带了点淡淡的喜悦。
“你很开心?”巫静妍推开了公寓楼下的大门,带着他一阶又一阶的走上楼。
“嗯!”明舂树紧紧跟着她,欣赏着她曼妙优雅的⾝影。
那双编织鞋停在三楼,巫静妍轻轻打开一扇悬吊着莱姆⻩金葛的金属门,然后踏入整洁舒适的客厅。
“为什么?”她眼里尽是好奇。
门关上了,明舂树跟着她脫了鞋,再把手上的行李袋搁穿鞋椅上。
他突然攫住了她娇嫰的手腕,将她紧紧地抵在自己⾝躯上,直视她的双眼里闪烁着热炽的光芒“因为妳…想讨好我。”
完美又理性的面具微微裂了一角,巫静妍平静温婉的脸庞染上了一丝狠狈。
在她开口之前,明舂树又一次让她措手不及──
“而我…差点让妳气死了…”他贴在她唇瓣上凶狠的低吼,一路上的冷静瞬间⾼温蒸发。
寂寞,仓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