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着上回的邀约,毕杏澄来到陈峰大师的家里。
几个防嘲柜里,摆设各式相机,有收蔵观赏用的复古款、实用专业的单眼、新嘲流行的数字相机,也有功能简单的傻瓜相机和拍立得。
这些已经够令毕杏澄赞叹,再看见几个房间分门别类,摆放不同用途的脚架、云台,各式灯款、灯罩、⾊片,还有专门检视正片的投影播放室及后制室,她几乎要尖叫了,来到今天最终的目的地,暗房,她差点就要噴泪!
宽敞的空间,水洗槽和放大机摆设位置轻易达到⼲湿分离,另外水盆、水盘、量杯、冲片罐数量充足,放大机、滤⾊片、加温棒…等等都一应俱全,连空调菗风都经过设计,她从没看过这么豪华的暗房,能拥有如此专业的暗房,应该是所有热爱摄影的人梦寐以求的吧!
今天社团活动才结束,尔东臣就来问她下午是否有空,说是陈锋大师…喔!不,是他外公在受邀出席国中一项摄影活动开幕前,特地交代社长别忘了邀她去家里。
当代大师如此眷顾她一个初学摄影的晚辈,她岂能不识抬举?别说她刚好很闲,就算要她冒着拿不到毕业证书的风险,她也乐于从命!
至于她是怎么从“东城”亲卫队的杀人目光下,平安坐上社长的车,她就没印象了,因为她一直在错⾝梦境的飘飘然中。
“我真是…太幸福了!”她双手托腮,水亮亮的眸子里闪动缤纷泡泡。
“妳太夸张了!”尔东臣不噤傻眼地脫口说出,不过毕杏澄沉浸在她的世界里,没理会他;通常女孩子只有在看见可爱娃娃、红粉
丝蕾、美衣美鞋、或者珠宝精品,才会出现梦幻般神采;但现在眼前都是些冰冷的机械仪器,这家伙在幸福个什么劲?
好在她穿的是裤子,否则看她一副置⾝在云端的模样,他怀疑她下一秒可能会提着裙襬转圈圈。
“妳真的很喜欢摄影?”他沿路看她笑得合不拢嘴,像要飞天的雀跃之情溢于言表,虽然很久没带女孩子回家,她们千篇一律的反应,他早就见怪不怪。
一般女人的雀跃是能被爱慕的对象带回家,而且还是占地百坪以上,低调装饰却难掩气派的家,但毕杏澄的反应好像不太一样。
“很喜欢、很喜欢、真的很喜欢!”虽然用力地強调了,但总觉得不太够,她对拍照的热爱太难用言语形容“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死板的机器居然能记录我们用⾁眼看到的一切,甚至显现得更细微;在可能快遗忘曾经的影像时,提醒人们过去曾展现的美,将无穷回忆再次呈现眼前。”
“我懂。”尔东臣当然也有深刻同感,否则就算是受外公影响,他也不会一头栽进摄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只是,扣除那些为赋新辞強说愁的女孩子不看,他很少遇到女孩子对拍照产生深层感动,即使有,他也没见过这么热情的,看到那双眼睛里闪烁的灿烂,他相信毕杏澄不是在演戏,是真的喜爱摄影。
“那看到这么多能摄影器材,你也很奋兴对不对?”
“呵呵,还可以。”奋兴?这里可是他家,从小尔东臣就常在暗房或播放室玩到睡着,不过他没有泼她冷水“所以妳加入摄影社真的是因为喜欢拍照?”
瞧她方才进屋时屏气凝神的模样,彷佛对今天抱持什么幻想或期待,但是,他还是怀疑,难道她真的对他一点趣兴都没有?
毕杏澄一时不解他为何有此一问,隔了几秒后才恍然大悟“社长,你是担心我对你心怀不轨吗?”
他闻言顿了一下,心怀不轨?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我只是…”
“哦!原来你是担心我今天来你家别有居心,一路上才不怎么说话啊?”毕杏澄刚刚还疑惑着社长今天怎么特别沉默,原来是在困扰着这问题“哎呀!放心,虽然你的确老少咸宜,不过你放心,咸鱼青菜各有所爱,也有女生不喜欢你这型的。”
“这是褒还是贬?”尔东臣发自內心的疑惑,这句话虽然是想请他安心,但似乎不太顺耳…
“无关褒或贬,我是想说你帅气的外表或才华,可能很难有人不欣赏,但也不可能人见人爱…”她偏着头想了一会儿该怎么解释她的想法“我的意思是,又不是什么诅咒魔法还是蛊术降头的,假如真的每个人都爱你,那不是太匪夷所思、很诡异吗?”
看到她一脸诚意,没有丁点恶意,尔东臣哭笑不得,她这是在安慰他放轻松,不是每个女生都是大野狼?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并不至于到深怕哪天让女人群给淹没了,于是每天提心吊胆过生活的地步。
轻快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毕杏澄朝他歉笑一记后走开两步接电话,尔东臣正好有机会好好观察她。
灰⾊T恤、牛仔裤,随意扎个马尾,也不带一丝妆容,毕杏澄并非特别亮眼的女生,气质倒是挺清新自然,不说话时看来挺婉约,相处以后才晓得是大剌剌的个性。
如她自己所言,她讲话确实很直白,直率得有点小白目,白目得挺好笑的。
“我知道呀!小蓝有说六点半直接在⿇辣火锅那里碰面…为什么要换地方?那妳有去看医生吗?”路薇凰感冒的声音实在很沙哑虚弱,毕杏澄不得不把话筒用力贴着耳朵“我警告妳,妳今天不去看医生,星期天不准跟大家出去…谁关心妳啊?我是怕妳把感冒传染给我…妳还敢说!妳回湾台前一天,我不是传简讯告诉妳有寒流要注意保暖?就跟妳说了不是关心,我是早知道妳抵抗力弱容易感冒,妳每次感冒又爱跟大家装可怜…感动什么啦!苞妳说不是关心妳听不懂喔?”
毕杏澄超了解好姐妹每次生病就装死,肯定懒得看医生也懒得吃药,索性強硬命令:“烦耶!先去给我看医生,吃完药再打给我!我晚点去找妳,让我发现妳没看医生,还是骗我有吃药,妳就死定了!”
毕杏澄很有魄力地挂掉电话,一回头看见尔东臣,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别人家“哈哈!不好意思,我好姐妹,前几天去国外参加服装设计大赛,一回湾台就感冒了,因为大家太熟了,我讲话比较不客气。”
尔东臣但笑不语,听她讲电话的口气,他完全不怀疑她和来电者的好交情,否则怎会才说怕被传染感冒,又说要亲自检查对方有没有乖乖养病?看来她在表达关心这方面,既嘴硬不坦率!
毕杏澄又感到一阵眼花,虽然她没想过加入社长的亲卫队,但老是在没有防备之下,正面接收到这种要命的微笑,没有正常女人的心脏可以负荷这么強大的电流!
“社长,如果你脾气稍微強硬一点,不要太温和,说不定就能减少一点无谓的桃花。”她绝对是出于好心的建议。
“哦,是这样吗?”温和?尔东臣又一次莞尔,原来毕杏澄以为他对主动送上门的那些女孩子和颜悦⾊,是他脾气太好,所以,在她眼中,他成了好好先生类型的男人。
是她的想法特别异于常人,还是围绕在他⾝边的女人,也是相同看法才会前仆后继?
尔东臣不喜欢使坏,也不认为自己走的是坏男人路线,甚至就是讨厌当坏人,才不明白⼲脆地推却蝴蝶围绕;但是他不屑一顾之余,却也半享受着被崇拜,偶尔拿来杀时间的柔性应对,扪心自问,他应该也不能被归类为好男人。
“啊,不对!”毕杏澄忽然又想到什么“你六亲不认的时候,桃花好像也没因此减少。”
“我什么时候六亲不认了?”尔东臣疑惑地挑眉问。
“就是你拿起相机的时候啊!”她一派认真地解释,然后爱莫能助的望着他“社长,你天生就是一块昅力強大的磁铁,你还是认命吧!”
“呵呵,我想我还蛮认命的了。”什么跟什么啊!她现在是请他节哀吗?尔东臣极力憋笑,他不想故意营造无辜的形象,也不好意思直截了当纠正她的自以为。
“社长…”毕杏澄突然怯怯地唤。
“怎么了?”
“那个…我们浪费很多时间聊天了,我现在可以使用这里的冲洗器材了吗?”
她竟然说和他聊天是浪费时间!尔东臣一时差点想掏掏耳朵,看自己有没有听错,可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LED灯一样,闪着“迫不及待”四个字,提供最佳证明。
等等!她之前说她读的是什么系?尔东臣忽然灵光一闪。
他不想伤害无辜的人,假如她真的没有对他抱存幻想,那么前两天他答应好友的那个计划,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