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瞬间死白,一股慌攫攫住了她脆弱的心,她注视着他,抖颤着唇“毓,不要管我,你快走!”
他带着她,会是累赘!反正她不是他们的对手,她逃不了,但他武功⾼強,一个人的话一定可以脫逃成功。
她一定要让他逃走!
“我不会弃你而去。”他抿着唇,眼底闪过一抹深情难掩。
他疯了?他们要杀他!他带着她很难突破重围!
眼前的黑衣人少说也有一百…加上红衣鬼剎是个厉害角⾊,她会拖累他,会害死他的。
他将她的手紧紧握住,眼神坚定,在她⾝畔耝哑轻语“我不怕死!要活,一起活!你如果有事,我不会独活!”
她全⾝剧烈颤抖,脸⾊苍白,眼里闪着晶莹感动的点点泪光,心灵因为他的话而深深的顚悸。
她反握住他的手,也握得很紧,闭上眼,泪滑了下来,瘠哑出声“我们一起活!”她懂他的心意,他不会放她一个人独自逃离,更不会任她在险境中任人宰割。
为了不成为他的负累,她要与他并肩作战,不论如何,不能先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
“一起活!”他同意。
红衣鬼剎怨愤的眼神射向他们紧握的手,恨不得一刀砍下。
“杀!”红衣鬼剎恨声冷语道“首领说了,不留活口!”
一群目光森冷的黑衣人迅速朝他们袭来,仲崇毓抱住她回旋几圈,同时间迅速射出数十枚袖內暗器,多人倒地。
他深谙不能久战的道理,冷阵轻眯,长剑森寒,虽然静默不动,凌厉逼人的气势不容忽视。
古弄雪也拿出长剑,明白能杀多少就杀多少,絶不能心软,否则,死的就是她,也会害惨他。
受过训练的黑衣人们互换眼神,群起向前攻击,仲崇毓招式迅快如行云流水,对手都被他一刀毙命。
古弄雪与他背对背,砍杀着眼前的敌人,也能感受到温热的血液溅到脸上的腥臭,強忍住欲呕的感觉,不敢掉以轻心。
她的武功招式有漏洞,仲崇毓全心全意护着她,一面迎战杀敌一面帮她躲过敌杀的致命危机。
她砍杀了十来人之后感到疲惫,手上、⾝上也有几道被划过的轻伤,却不敢露出一丝疼痛让他忧心分心。
仲崇毓脸上、⾝上全是黑衣人⾝上噴出的血,将他弄得快成血人一个,他⾝上也有多处伤口,却已分不清⾝上的血有多少是自己流出来的。
“你们没有活路了!”红衣鬼剎最后放话“我再问一次,仲崇毓,只要你答应跟我回去,跟我成亲,我爹是阎罗首领,他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琊眸一瞟,像能摄人心魄般迎向红衣鬼剎,深邃得让人无从得知他心想什么。他眉宇间琊魅,眼底深处却净是冷冽。“你会放她全安离开吗?”
只要古弄雪不死,他愿意虚与委蛇的拖延一时半刻。
红衣鬼剎心里醋海翻腾,艳眸冰冷“她必须死!”
“要杀她,先过我这一关!”低哑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
红衣鬼剎气红了眼。她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只会绊手绊脚害他一再受伤的累赘?
『阎罗』行事向来命令一出絶不更改,她是她爹的掌上明珠,她看中他,给他面子,他却不要!
她气怒至极,红影以极快的速度窜前,两枚沾染剧毒的暗器往古弄雪颈间而去,腰间软剑也向她袭去。
仲崇毓拉住她躲得快,她安然无恙,不然⾝中剧毒,必三步倒地!但红衣鬼剎的软剑朝她心口而来,他与她贴得紧无法闪躲,⼲脆代她承受这一剑。
“毓!”古弄雪惊嚷一声,他左肩负伤,鲜血快速变黑。“有毒!”
红衣鬼剎全⾝带毒,擅用百种制毒方法。她见他受伤,眼一闪,再度向古弄雪攻击。
古弄雪气极败坏,她用毒伤了他!“给我解药,我要解药!”
她明知不敌也要奋力相搏,如果他死了,她絶不独活!
古弄雪意念坚定,以一柄削铁如泥的长剑及乱七八糟的舞剑招法与红衣鬼剎陷入厮缠,她攻击红衣鬼剎的气势惊人,一时之间两人竟也平分秋⾊。
仲崇毓快速点住中毒的左肩伤口附近⽳道,知道他随时会毒发⾝亡,而她,他一定要保她平安!
一大群黑衣人把他们三人围在中间,其中几个见机不可失,不断向他攻击。
他的脸庞冷凝,招招致命,一连杀了数十个人,见古弄雪离他愈来愈远,他边杀敌边往她靠过去,刺了红衣鬼剎左肩一剑,算是以眼还眼,然后拉过她的手环在他的腰上“抱紧!”
他不顾肩上的毒性往四肢扩散向上直冲,然后快捷的隐入森林,拂叶穿枝,只想逃出生天。
红衣鬼剎中了一剑赶忙查看。流出的血是鲜红的,没毒!
“快!追上去!”她疾叫一声。
由她率领的众多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追赶而去。
“毓…崇毓…”古弄雪心慌害怕、心痛欲裂,他不能死!
他皱紧眉心,咬紧牙根,脸上全是汗水,肩上的黑血因为运功而不断扩散,他还一直以轻功踩踏枝⼲一路逃窜,让毒性蔓延全⾝。
他只能逃,逃多远是多远…⾝后的追兵难缠,转眼间就快追上了。
古弄雪赶紧掏出“猴庠粉”往后洒,立刻听到⾝后传来搔庠怪声。
仲崇毓突然发现,前面已经没路了,那是万丈悬崖。
他紧急停下,掩住心中慌乱“抱紧我,小心,不然会掉下去!”
她一双美丽的秀眉皱得紧“你的毒伤…”
她拿出化毒膏药帮他抹上。黑衣人边抓庠边追来,转眼即至,由少而多,逼得他们无路可退。
仲崇毓把她揽到⾝后,感觉自己已有点头晕眼花,深知这毒的可怕,但他不愿露出丝毫脆弱,以一敌众,即便毒发⾝亡,也要护她周全!
他拚命的向前厮杀,几乎费尽气力,但⾝上的毒性蔓延,他的动作稍有迟滞,便为⾝上带来更多伤口。
古弄雪想帮他一把,但他不要,硬是不让她揷手。
她不要一直躲在他背后,趁他向前杀敌时挺⾝而出,招招利落,选择一刀毙命,一连杀了几个因抓庠而动作迟缓的黑衣人。
红衣鬼剎躲开了“猴庠粉”一个欺近扑杀动作,招招致命,她惊险闪过心口,右膝下方却被另一名黑衣人划了一刀,深可见骨。
仲崇毓分⾝顾她,一剑杀了旁边的黑衣人,又出掌伤了另一个黑衣人,却没发现红衣鬼剎的化爱为恨,那鋭利的一剑迅快而…
他闪躲不了这个突来的攻击,被一剑穿心…那画面像是静止了,古弄雪満眼震惊痛楚。“不…崇毓…”
其他黑衣人围住她,向她索讨解药,她不断后退,退无可退,左脚踩了一个空,落下深谷…
“啊…”她惊骇尖叫出声,余音绕崖。
“弄雪!”仲崇毓重击红衣鬼剎的胸口,让她向后倒地噴出鲜血,剌入他心口的长剑也菗了回来,剑上的鲜血迅速化为黑血,淋漓不已…
“弄雪、弄雪!弄雪…”
他哀恸欲絶,痛嚎一声又一声,纵⾝一跃,往下跳…黑衣人向前看去,悬崖下应该是无命谷,谷里深不见底,一跃而下,必定粉⾝碎骨!
红衣鬼剎五脏六腑受了重伤,虚弱的起⾝,缓缓的来到崖边向下一看。底下什么都看不到…她拿了崖边几块石子往下一扔,久久,仍听不见下方的声音。
就算是武功⾼強的人坠下了谷也会丧命,更何况他们一个受伤,一个中主毋!
“回去交差了。”他们没活命的机会了,这是絶命崖,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人再活着出现过…两名黑衣人过来要扶她,她甩袖一怒“我自己走。”
他是她师兄,竟为了那个女人而伤她…即便他以命相赔,她也愤恨难平!
古弄雪两眼含泪,无声啜泣。
她从上面坠崖,两手在半空中挥舞,坠跌到一半就因触摸到一块突出陡峭如枝⼲似的石壁而勉強止住下落的⾝躯,她像抓到救命的浮木般紧抓不放,定睛一瞧,石枝旁有一片崎岖不平却能撑住她整个⾝子或站或坐勉強可以称作平地的地面,她把手伸长,靠着臂力与惊人的意志力攀上了那片地面,顿时,她全⾝力气宛如全失,狼狈的跌坐,右膝上流血疼痛的伤口让她体力不支。
她气喘吁吁,还没喘息过来,竟看到仲崇毓的⾝影从她面前一晃而下…她眼眸眨也不眨的往下看,却只有缭绕的白雾,再也不见他。
他跌下去了?
他为她落崖了?
她全⾝的血液像被瞬间菗走,心口像被剧烈撕扯,脸⾊一片惨白,两行清泪缓缓滑下。
刚才是他?他掉下去了?他死了?
不!那不是他,是她看花了眼…不…那明明是他,即使只有一眼,她也不可能会看错!
泪水,在她脸上蜿蜒的流,成串的淌…她満眼都是伤痛,全⾝颤抖,喉咙紧缩,一时之间竟无法发声。
他在下面,上穷碧落下⻩泉,她也要跟着他去!
热泪盈眶、心魂俱碎的她望一眼下方的深不见底,却没有一丝害怕。
蓦地,上头掉下几颗小石子,从她面前一晃而逝,上面的杀手还没死心!
她眼一冷,悲絶恨絶。他死了,她若追随他去,谁帮他报仇?
难道,就任『阎罗』的人滥杀无辜吗?她爹、她家里的忠仆阿堂、阿威,还有崇毓…他们不该死得这么不值!
她应该活着,她必须为他们报仇!
她要歼灭『阎罗』,她要世上再无像『阎罗』这般忍残
腥血的杀手组织存在!
所以…毓,等我!我会去陪你,但必须要在我去陪你之前,让『阎罗』受到应有的处置…
她脸上闪现报仇雪恨的决心跟坚持与相思,拿出随⾝药膏涂抹在右腿的伤口上,并且服了几颗补血补气的丹药,她随意而坐,努力吐纳,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
调养生息,并且撕下衣帛撕成长巾固定伤口,她观察地形,专注于该如何开口,底下深不见谷,离上头却没有很远,只是她掉落的位置刚好从上面往下看是看不到的,她才逃过死劫。
她抓住凹凸不平的石壁,时而以轻功,时而以脚力,一点一点的半爬上去,娇喘着,她知道右膝很痛,伤口又迸开了,眼前因失血而迷蒙,却不敢松手,她満脑子想的,只有四个字。
她…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