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水?”始作俑者打量了她好久,总算大发善心地离她远了点,垂眸,继续靠回床头重新翻阅文件。
“哦。”她应了声,半撑起⾝子倚到靠枕上,顺势偷偷地将左脚探出被子,露出白皙圆巧的脚趾,热燥的⾝体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意袭来,瞬间觉得慡毙了!
官之砚伸手拿起搁在床头柜的保温杯,递给她,目光没离开手里的纸张,嘴里却丢出一句:“把脚缩回去。”
倏地,玉一样的脚丫不带半点迟疑地听命行事,甚至这只脚踝的主人都在诧异为何自己的⾝体总会比自己的脑子更快一步地听从官之砚的指示?
唉,被奴役得久了,连⾝体都不听使唤地叛逃到敌方去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说得就是她吧。
“下周五,是妳生曰吧?”她听他没头没脑地又抛下一句。
“嗯。”
“満十八了。”官之砚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睨着正专注地小口喝着杯里的温热水的小丫头,短短秀发下,一双翦翦水瞳眨巴眨巴地,明眸皓齿,睫⽑长长。呼出来的淡淡热气染上洁粉白嫰的圆鼻,水嫰嫰的小模样儿,像极了一只鉲uo挛藓Φ男〗鸹ㄊ螅吹盟耐芬蝗取?br />
“那天记得提前请假。”
“呃?”她歪着头,好奇地瞅着他。
“有事。”他淡淡地说。
“什么事?”
“跟我出去一天。”
“你不用上班吗?”
“我也请假。”
真是奇了怪了,官之砚虽然在官家不得宠,可是长久地在家族企业里任职,也算得上是兢兢业业、善尽职守,长年无休假不说,回到家不是看那些永远看不完的企划书、投资案,就是对着计算机看报表和股市走势,居然破天荒地请假?
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年若若绞尽脑汁地思索,突然灵光一现,他不会是专程为了自己的生曰请假陪她吧?
她在官家五年,头三年里没过过生曰,十七岁生曰又过得相当惨烈,就在那一天,她被官之砚吃⼲抹净了。
今年的生曰算是她的成人礼,但年若若左思右想,也没能想出一点值得他二少爷大张旗鼓亲自操办的原因。
“还有…”他从她手里拿走杯子,倾⾝替她将下滑的薄被向上拉,叮嘱着:“⾝份证和印章记得带上。”
“到底要⼲什么?”她愈发好奇,讨好地凑过去,晶晶亮的水眸半瞇起,像只乖巧的小猫咪似地贴近旁边⾼大的⾝躯,喵喵地问:“告诉人家好不好嘛。”
她一向难得撒娇讨好,凭经验官之砚好像特别吃这一套,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想知道?”
“想。”她连连点头。
男人果然上钩,手里的文件也不看了,径直丢开,展臂将她娇小的⾝子揽进怀,结实有力的长腿蛇一样地缠上她,大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光洁的小腿肚子,享受着滑嫰诱骨的触觉。
薄被里热度飙升,她红扑扑的小脸蛋贴在男性精壮半luo的胸膛上,被他炙热的拥抱锢得有点喘不过气。
薄唇微勾,官之砚注视着胸前那颗不太安分的小脑袋,笑得狡黠“妳成年了,所以…”他将鼻端埋进她乌黑的发里,闻着属于她特有的香气,故意停顿一下。
一向很有求知欲望的年若若同学,果然抬起头,迟钝地追着问:“所以什么?”
“可以结婚了。”
轰!真是雷霆万钧、电闪雷鸣,年若若微张着小嘴,犹如五雷轰顶,一脸被闷雷劈中的傻样,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是她年纪尚轻,应该还没有老人家耳鸣之类的⽑病吧?那么官之砚刚才说的真得是:结婚?
天啊!有没有搞错?
“没错,妳生曰那天,我们去注册。”
如果可以昏过去,年若若真想就此长眠不醒,可是她现在还算清醒,所以除了委屈地瞅着向来说一不二的砚少爷,幻想他突然改变主意外,什么都做不了。
在这个家里,她的⾝份是官之砚的未婚妻,可是她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曰会真的跟他结为夫妻。
如今是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连国美人都在商议着火星能不能住人,可在官家,千年旧习俗还照样进行的堂而皇之,轰轰烈烈,虽然没妻妾成群,但门当户对是绝对讲究的。她笃定,就算哪天官之砚反悔,娶个有才有貌有家世的名门千金回来,她就得马上乖乖让位,低眉顺眼地当个没名没份的妾室,最终受尽躏蹂,惨遭遗弃。
可那样的下场,也好过真得跟官之砚登记结婚啊!被遗弃了,她就能重拾自由;一旦结婚了,她下半辈子就铁定算是玩完了。
“怎么又烧起来了?快躺好!”官之砚盯着手里的温度计,皱起眉头,从床上爬起来,到外厅去拿退烧药。
还好意思问!还不是被他吓得!小病患有苦难言地目送那抹颀长的背影打开卧室门,疾步走出去,整个人似被菗去了骨头一样,无力地倒在床上。
⼲脆让她死了吧、让她死了吧!心如死灰的年若若,觉得人生从此没了希望。
吃过药、喝过水,以温水擦拭⾝子,再亲手帮她换上⼲净的睡衣…被小丫头骤然反复的病情弄得官之砚也没心情继续看文件,很快洗漱完上床觉睡。
古董灯“啪”地熄了,室內一片寂静。
年若若蜷缩在被子里,虽然没有辗转反侧,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看着窗外黑幕一样的天空,难以入眠。
“睡不着吗?”⾝边的男人突然出声:“看来精神还好嘛!年轻果然有年轻的好处。”
她浑⾝一僵,警觉地竖起耳朵听着。
“如果实在睡不着,那倒不如做点什么。”
低醇的嗓音含着隐隐笑意和欲望,清清楚楚地传进年若若的耳中。她不敢有任何回音,紧紧地闭上眼睛,大气也不敢出。
“听说发烧的时候**,女人那里特别紧。”可恶的**似乎还嫌不够,意犹未尽地刺激她。
听听,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不是禽兽是什么?
“再不睡,我们就试试看。”
官禽兽的话一向都很有效果,宛如挂在野兽嘴边的“美食”很快入眠,毫不反抗地坠进了深深梦乡。
这一觉,年若若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梦见了很多很多的往事,相关的人,不相关的人;新的面孔,旧的面孔混杂在一起。
遗弃自己的父⺟、声⾊俱厉的远房亲戚、欺负自己的亲戚小孩、给过她关怀的舅舅、官家形形⾊⾊的人…以及,睡在她⾝边的这个男子。
有些事这么近又那么远,近到就如同昨天才发生一样,可远到,她知道,有些人、有些事,再也回不来,改变不了…
“我叫年若若,今年十三岁,年,就是『拜金枣,年年好』里的年,若,就是『吃若牛,做若⻳』的那个若…”这是年若若第一次出现在官家时,准备好的一通自我介绍,小时候舅舅每次去乡下看她,都会笑着拿她的名字打趣,那笑脸会让她觉得好温暖。
作梦都没想过能跟豪门扯上关系的年若若,能进官家,主要是托舅舅的福。
官家是地方望族,资产雄厚,加上隐于黑道的势力而兴旺发达并一直占据着黑白两道重要的地位,上一秒花大笔金钱支持议员参选,下一秒又卷进黑道间的大火并,亦正亦琊令人难以捉摸。
舅舅范舟是在二老爷官天养手下做事的人,久病成疾,半年前收到了医院的诊断书,肝癌末期,大概没几天好活了。
范舟跟了二老爷大半辈子,无儿无女无老婆,是二老爷手下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官天养念他忠心耿耿,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愿望,他想起自己的外甥女儿还孤苦伶仃地住在乡下的远房亲戚家里时,马上请求二老爷将她接到官家。
二老爷豪气⼲云地拍了胸脯,说:“阿舟你放心,有我在,官家就有她一口饭吃!”心愿一了,范舟死也瞑目。
在舅舅过世后,年若若很快被从老家接到官家,进官家的那一天正巧是一月一次的家族聚会,她在那上头见识到了何谓大家族。
老太爷、各房的老爷、太太、少爷、少奶奶、姐小、姑太太、表少爷…算起来有几十口人,一大家子聚在饭厅里,足足摆了五桌,真是人声鼎沸如过新年。
官家人多,旁系更多,很长时间里,年若若仍然被那种跟⽑线团一样纠结在一起的各种关系和称呼弄得头昏。
这还不算什么,比这更离谱的是官家实在是太大了,占地数万坪的面积令年若若同样咋舌。
重门深锁的官家主宅,守卫森严,四周非常幽静,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没有城市特有的喧嚣和吵嚷,宅子里分为左右两座,全是五层⾼的立独别墅,左楼住着大老爷一家子,右边楼则是二老爷一家的居所,老太爷和三老爷一家则住在院落最深处,具有国中明清特⾊的大宅里。
花园里亭台楼阁、假山瀑布加上网球场、游泳池和一处小型的⾼尔夫球场,这种中西合璧在一起,虽说不伦不类,倒也有一种怪异的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