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品凡醒来的时候,文采兰的手就搁在他的手旁边,一张脸侧趴在他的床都是她在照顾他的吗?
他心生怜疼,伸手想要轻抚她,又怕惊醒她,在半空中缩回了手。
凝视着她疲惫的容颜,他轻叹一口气。
他现在已经没资格碰触她了…
他记得自己答应过的事,他要还给她自不过,可以在他还她自由之前,多贪看一会儿她的睡颜吗?
他会好好记得这一刻的…
门外纷杂的脚步声让他不由得皱眉轻叹,看来,上天连他这个小小的愿望也不怜悯他,也不帮他实现了!
病房的门在下一秒被打开,伊氏夫妇匆匆忙忙地赶进来,看到伊品凡的脸⾊跟病床上的被单一样白,伊⺟眼泪立即决堤。
“品凡,我的儿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文采兰听到哭叫声,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她揉了揉眼,往病床上一望,对上伊品凡的眼,她惊喜地轻叫“你醒了?”
见他给她一个温暖的微笑,她好雀跃,站起⾝想进一步确认,却被⾝后而来的力量给推开了。
伊⺟焦急地摸摸儿子的头、手跟脸“幸好你没事!我跟你爸接到医院通知就马上买机票要赶来,但遇到天气异常刮大风,机飞临时停飞,我们心急如焚,一等到有班机就飞来了…”
伊品凡轻轻点头,视线一转,没看到文采兰,他半坐起⾝,发现她竟软软地倒在一旁的地板上。
他瞠直了眼“叫医生,快!”
他扯掉⾝上的点滴,不顾伤势地想把昏迷的文采兰抱起来,却力不从心,反而让伤口迸开,鲜血染红白⾊的绷带,他也痛得不停喘气。
伊⺟吓得惊叫一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伊父冲出去叫医生并且带着护士进来。
一时之间,病房里忙成一团乱。
文采兰没事!
她只是太累了,体力不济才会被推一下就倒下去。
她在另一张病床上睡丁整整一天夜一,手上也吊着补充体力的点滴,醒来后,她就好多了。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亲跟大姊的⾝影,却没看到伊品凡。
“他呢?他在哪里?”
“他在他的病房里,有他父⺟陪着。”文⺟回道。
“我要去看他。”文采兰坐起⾝,一边拿起点滴架,一边起⾝往门口走去。
“你爱上他了。”文雪静澄澈的眼眸凝注在文采兰脸上。
文采兰苍白的容颜浮现两抹红彤,她没承认,也没否认。
文⺟扶着她走向伊品凡的病房,她先敲了一下门,得到里头的允许才开门。
伊氏夫妇正跟伊品凡闲聊着,看着走进来的文采兰,一头服贴俏丽短发虽有几根乱翘,但无损她慡朗利落的气质美感。
“采兰,你好,谢谢你照顾品凡。”伊⺟跟她打招呼“你本人比照片更灵活、更好看。”
“照片?什么照片?”她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
“妈,别说了!”伊品凡轻喝。
既然他已经决定要放她自由,就不需要让她知道太多!
“我想知道,可以告诉我吗?”文采兰走向伊⺟,轻拉她的手,神情有点娇羞,眼里闪动着好奇的芒彩。
伊⺟笑了笑“你不知道品凡在国美的房间,墙壁上全部贴満了你的照片吗?”
文采兰震慑住,脸上动容,她凝视着他,询问道:“是真的吗?”
“我回去后会全部撕掉!”他淡淡地说:“我答应过你的事我没忘,趁着现在我们的家人都在,就让他们再次做我们的见证。”
“什么事?”文⺟感觉事情不单纯,心儿微沉。
“什么见证?”伊⺟看到文采兰脸⾊刷白,心里产生一股微妙的怜惜。
伊品凡目光复杂,神情郑重地说:“我要跟采兰解除婚约!”
此话一出,三个长辈都定住了,一动也不动。
文采兰心如刀剜,她泪眼蒙蒙地凝注着他的脸,哽咽着“我后悔了…我不要解除婚约…可以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震动,却难以置信“解除婚约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文采兰顿时泪如雨下,充満忏悔地望着他“我后侮了…我真的后侮了…”
伊品凡眉峰蹙着,沉默不语。
“品凡,你不要把指腹为婚当作儿戏,当初是你选择要的,现在怎能出尔反尔?”伊父训道。
“品凡,我知道采兰之前真的对你做了很多糟糕的事,但这次你受重伤,都是她不眠不休地照顾你,她的心意你看不出来吗?”文⺟柔柔地问道。
“品凡…我的儿子,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我去叫医生来看一看,你打小就收蔵了采兰好多东西,我还用一间房间让你放属于她的东西,你是这么喜欢她,常常在充満她气息的房间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你怎么会这么说?”伊⺟打房开门,真的打算要去叫医生。
他这么爱她…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一直这么爱着她吗?
她却只会盲目地排斥他、厌恶他,不晓得他已经偷偷地在爱她。
现在她知道了,也发现了自己的感情,他却开口要解除婚约…文采兰感到悲哀,感到酸楚,感到不胜愁苦。
之前她对他还是充満排挤讨厌…伊品凡不要这种因愧疚而生的爱,那是同情,那是怜悯,那不是他要的真爱。
他闭了一下眼,狠下心说:“我确定,我要解除婚约。”
她泪眼汪汪,脸上血⾊尽退,満心酸楚。
位不要她了…他不要她了…她做了太多胡涂事,已经挽回不了他的爱了…
文采兰拿起点滴架,在泪水飒下时转头跑回自己的病房里。
“采兰…等等妈,不要跑那么快!”
文⺟知道文采兰的伤心难过,她黯然地叹了一口气,看了伊品凡一眼“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承认我比较不会教采兰,她对爱情的领悟来得比较慢,但你也了解采兰,试问,她有可能会对一个深恶痛绝的人付出全心全意的照顾吗?你昏迷不醒时,都是她不假他人之手地亲自照料,光凭这一点,就足以看出她对你的真心,以采兰的个性,她绝不会因为內疚而付出这么多!”
无形中好像有一个大榔头往伊品凡的头大力地敲下去,他深昅一口气,神情撼动。
“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他自责地走下床,眼神坚定地看着文⺟“请你留在这里跟我父⺟聊一聊,我去追采兰,我会不顾一切地请她原谅我!”
文⺟张嘴想说文雪静也在病房里,但她的话还没出口,他已经不见踪影。
伊父伊⺟微笑地看了看文⺟,伊⺟说道:“我儿子也算因祸得福吧?他的个性较內敛,很少见他喜形于⾊,不过,我倒比较喜欢他喜形于外,看起来单纯可爱多了!”
伊父皱皱眉说了几句“品凡已经三十二岁了,几年前我们就想要帮他办一办婚事,他却一直拖延,不晓得这次我们的希望能不能成真?”
文⺟扬起笑颜“我拿他们的八字给算命的算过,最佳的结婚点在…”
伊父听得神采飞扬,两家三人愈聊愈是笑花朵朵开。
文采兰一回到病就哭个不停,文雪静怎么安慰也没用。
她纳闷着,转头看到伊品凡无声无息地走近,并用眼神请求她离开一下,她慧黠地轻轻点头,悄悄走出去,并且把门带上。
文采兰一哭就停不下来,內心悲苦交集,眼泪汹涌奔腾。
一根长指轾轻揩去她温热的泪液,她抬起泪眼,一见是他,隐隐作痛的心完全揪紧,脸上也没有好脸⾊。“你来⼲什么?看我笑话吗?不用了!你出去!”
“为什么哭?”他牵动唇角,逸出无奈的苦笑“你不是视我当初的指腹为婚是聇辱?我终于想通了要放你自由,不好吗?”
她泪盈于睫:心碎般地凝视着他。
“不要这样看我!你这样看我,我会以为你爱我!”他的心菗痛了。
文采兰眼里漾満了酸楚的泪,她激动地又气又叫“我不能爱你吗?伊品凡,你很讨人厌你知道吗?当初不经过我同意就要指腹为婚,现在又不经过我许可就要跟我解除婚约,什么都是你在说,你太自私自利也太霸道无情了!”
伊品凡听到她的第一句话,眼里就泛起美梦成真的感动,面对她的抱怨,他一点也不在乎,他一步一步地走近,把她拥住。
“不要抱我!”她在生他的气,她不要被他拥抱。
他充耳不闻,把她拥得好紧好紧。
“我希望我不是在作梦…你不讨厌我了?你愿意喜欢我了?你愿意接受我了?你愿意试着爱我了?”伊品凡自卑而怀疑地垂下眼,轻抿着唇,贪婪而不敢置信地一连串发问。
她感觉得到他的⾝体在隐隐颤动,感觉得到他对她的喜爱多到超乎她的意料之外。
他不是不要她,更不是不爱她,是因为要得太多怕要不起,爱得太深怕束缚了她,他才会傻得要放手…
“对…对,对,对!”她一连说了四次,心旌颤动,芳心被他満心満怀的爱意包围而酩酊大醉。
他的美梦终于成真了?她真的愿意爱他了?甚至,已经爱着他了…
她轻轻牵动唇角,绽放一朵令他屏息的美丽微笑。
他俯下头,把她美丽的笑餍吃掉,以一记甜藌的吻深深封存——
文采兰恋爱了!
她打开了心眼,不再盲目,不再怀疑,不再有偏见,这才发觉到,在爱情路上,她真的比大姊文雪静幸福多了。
伊品凡一直在默默地爱着她…用他知道的方式来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