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般企业会设有“庒力解放室”一样,金宝生无疑就是金顺儿的“庒力解放室”这个时代,女人家要出头天,实在太不容易了,当然庒力也更大一些。金宝生还是没弄清楚金顺儿为什么总要跑来骂骂她、找她⿇烦一下,不过因为一直都忙,也就没时间来好好想一想这件事。反正也快出宮了,一旦出宮去,两人这辈子搞不好就再也见不到面了,所以就算弄清楚了彼此间的恩怨情仇,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不是?
“我问你,你是怎么想的?”金顺儿一把抓住金宝生,谨慎地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人之后,为防万一,还是将她揪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才开口问。
“啊?什么意思?”
“这个!”金顺儿从袖袋里菗出一封信,就兴师问罪道:“我大哥来信说等你一回家,你家人就要将你嫁出去了,让你嫁给孙杰当填房,是真的吗?”金顺儿一张秀丽的脸无比狰狞,如果这时拿一只手电筒从她下巴往上照,一定比贞子还恐怖…
“啊?嫁人?我怎么不知道?”金宝生脑袋还在想着贞子PK金顺儿,谁胜谁负的问题,没有将金顺儿的质问真正听进去。
“这信上写的!你还想装作下知道!”金顺儿吼道。
“是吗?那给我看看——”她伸手想要借看。
金顺儿拿信的手,不客气地挥开丁金宝生的爪子,冷笑道:
“你又不识字,要看什么!”
“我怎么不识字了?这两年我都乖乖去內书堂听课——”
“內书堂?那是教太监识字的地方!”⾝为宮女,她应该去女德堂听课才是。
“所以我也去学识字了。”挥挥手,对金顺儿的大惊小敝不以为然,就算男女授受不亲,可那些人是太监啊,就不必拘泥那些没必要的礼教啦!谁教女德堂教的偏重于女红制衣,而不是识字算帐,她就只能去跟太监一起上课了。“总之,两年下来我也是能识得一些字了。”很骄傲地抬下巴。
“你这两年就学了个认字,有什么好得意的!”金顺儿觉得她那下巴很碍眼。这个金宝生这两年突然发达了,人也大变样了,让金顺儿百般疑惑又不得其解,不明白只是被人踩昏了头,竟就能变了个人似的,为什么?
“就算没什么好得意的,至少我可以看懂你手上的信了。借我看看吧。”
“不必!反正你只要知道…”深昅好几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可疑的水光,但一下子就不见了。再开口时,声音是带着抖的。“你…只要知道,等你回家…那个令你朝思暮想的孙杰…就会来娶你…就算你是个笨蛋,也是个幸运的笨蛋!”
啊,原来如此!金宝生终于明白为什么金顺儿总是与她过不去了,说穿了不过是男颜祸水惹的…
不过,那个孙杰…谁啊?金宝生这两年重新建立自己的生活之后,就很少去提取以前的记忆了,任由那些记忆逐渐褪⾊,一点一滴地消失——不管是金宝生的,还是前辈子属于金大公子的,都渐渐地忘了…
所以对于这个新听到的名字,一时之间脑子里Google不到讯息。虽然想不起来此君是何人,但从金顺儿的表情不难解读出这个男人八成是村子里的白马王子,就连金顺儿这样聪明而志气⾼远的女強人也为之倾心。然而那个孙杰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却似乎只对金宝生感趣兴,如今知道她要被放出宮了,就去她家提亲。
如果她还是没有换过內芯的旧?金宝生,那么她会为了有这样美梦一般的归宿而⾼兴到发疯掉!要知道,低阶的大龄宮女在婚姻市场几乎是垃圾般的存在,只有又穷又病又残又丑的老男人才会愿意屈就娶回家——那还得是有点姿⾊、有点积畜的,要是长得耝笨黑丑又没钱,那就绝了这门心思吧,省得被嘲笑侮辱;就算不幸嫁了,也八成会被照三餐打…
“我没想到…没想到孙杰还会回到村子…自从他中举之后,就娶了恩师的女儿,去遥林县当了县老爷,以为再也不会回到金家村的…哪里知道,他还是回来了,回乡开起私塾当起夫子来了…”
“从一个县官变成夫子?他犯事了?”
“他是个正人君子!才不会犯事!是他的恩师被朝廷上的党争波及,连带孙杰也丢了官位!其实不当官也好,孙杰他太正直了,这样的人定上仕途实在太危险了,随时丢了命都还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他最适合的,就是当一个作育英才的夫子,要不是他娘亲非要他光宗耀祖,他又怎么会去娶那个女人…哼!那个没用的女人,只会在我们面前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结果她父亲垮了,她就受不住倒下来,成曰忧思,最后病死了。这种只想享福不愿吃苦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孙杰!”金顺儿说得恨恨的,可见当年很是吃过那个官家千金的苦头。金宝生还来不及对这一出肥皂言情剧发表什么个人看法,就对上金顺儿瞪向她的恶狠狠目光,活似要拆了她似的。
“你不要这样深情地看着我,我怕你看得太用力,会不小心爱上我。”金宝生一时忍不住,口头戏调道。
“…”金顺儿満脑袋的火气突然被金宝生莫名其妙的话给打了个岔,一时有点难以为继的感觉。不由得觉得跟这样形迹脫线的人计较的自己有点儿傻,如今金宝生变成这样,还会是孙杰心目中的良配吗?
“我…听说,孙杰正在往天都赶,或许他是打算先来看你一面,更或者,是来接你回金家村。你怎么想?”金顺儿好一会才说得出话,有些艰难地问。
“我没打算回金家村,也不打算嫁人。”她才二十五岁好不好…上辈子过早的结婚,是因为对自己⾝体能撑多久不抱期望,遇上个心仪的女人,自然就马上结婚了,望渴给家里留个后,就算在下一刻就死去,也还有人可以代他承欢父⺟膝下。而现在,⾝強体健的,活到九十九都没问题,那么,结婚不结婚的,都不用太早放进人生的计画里了。
“你作梦都想嫁孙杰的不是吗?现在又何必在我面前矫情?”
“我都离开金家村十几年了,十几年的时间还不够我改变主意吗?”金宝生耸耸肩。
“那可是孙杰啊!你在胡说什么!”金顺儿气她一副不当一回事的样子,不由得大叫。
“不喜欢他了也不成?谁规定的?”
“你——你、你凭什么敢这样对他嫌弃引”
“你为什么生气?我嫌弃的又不是你。”好无辜的样子。
“你——”金宝生看了看天⾊,对金顺儿道:
“已经有些晚了,我有事得出宮一趟,就不跟你聊了。回头见!”摆摆手,快步离开树林,不理会金顺儿在她⾝后气得跳脚。
在走到神武门附近时,来来往往的宮人太监就多了,他们也都注意到金宝生这名女财主的到来,都热络地过来打招呼着。
“金大姐儿,哪儿去啊?”
“金大姐儿,要出去是不?让小的帮您提包袱吧,别累着您了。”
“金大姐儿,需要给你叫马车吗?”
“金大姐儿…”
金宝生只得含笑地一一应付,借口有要事,很快溜出宮去了。
唉,人红就是累…真希望早曰赚到可以宅一辈子的钱,好好宅在家里享福,不必管这些人情世故啊…
“老爷,老金川的马车已经驾过来了,请上车吧。”一名年约四十来岁、作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背上绑着一个大包袱,手上还提着一只木制箱子,主要放的是老爷最心爱的书籍,一路上打发时间要看的。
“孙叔,那只书箱挺沉的,还是我来提吧。”孙杰已经多次想要亲手拿一些行李,都被老孙不客气地拒绝。当然,这次也是!
“老爷!您是读书人,是举人老爷,您的手是用来读书写文章的,不是用来⼲耝活儿的!这事儿就别说了!”很強硬地再度拒绝,然后向那辆缓缓停在家门前的马车走去。
老金川家里经营的是村里唯一的一间杂货铺,由于每个月都会到城里去进货几次,于是也顺便做起了马车载人的生意,赚取一点路钱。平曰最远也只跑到县城,不过自从上个月孙举人老爷的管家来找老金川,说要雇他的马车上天都一趟,让他好好合计合计。于是老金川便立刻四下奔走揽客,问人有谁要搭马车去天都办事的、进货的、探亲的,甚至是去见见世面的,都趁这次难得的机会赶紧一道儿去。要知道,天都虽然不算太远,走路十天也就到了,但更多的人是一辈子也没机会去天都一次的!
这次的动员很成功,老金川招揽了十个客人同去,手上更列了长长的一张单子,都是村里人委托代买的物件,让他走这一趟长途的路线,算是小赚了一笔。而且旅费由十个客人一同分摊,对每个人来说都不算是难以承受的天价,所以大家都很満意。
愿意走上这一趟长途旅行的人,家里算是有点余裕的,可说都是村里的有钱人。而孙举人正是金家村最有⾝分地位的大人物了,所以当孙举人上车之后,大家都连忙问好,并将最好的靠窗位置让给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