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打算要说的,可是…不是现在。”是在他看到她的父亲,她做好心理准备对他完全吐实后。
“不是现在?”蓝翼低沉的笑了,双眼散发出冷冽的光芒。“那么是什么时候?当你成为赤⾊组的当家⺟,可以呼风唤雨的时候?还是当你找到赤⾊组的弱点,可以再帮助那个尹毕士的时候?我记得那时候你在餐厅里也是这么说的,那个男人会因为署长做出那些事,而有机会晋升为署长,你看,你再一次帮了他。”
“那只是一种调侃,没有任何含意的对话和闲聊,你不能把自己认定的话转换成我的罪。”杨瑶急忙辩解。
“那么请问,他成为署长了吗?”蓝翼忍不住妒意的嘲讽。
“蓝翼,拜托,你别…”
“那个姓尹的还是副队长。”魏子扬好心的替杨瑶回答。
“什么?”杨瑶皱起眉头,瞪着魏子扬,不安的骚动在体內流窜。
“你会不知道吗?杨瑶,你不是今天才和那个姓尹的家伙见面?”魏子扬犀利的双眼紧盯着她。“别不承认喔!今天我和凌云好忙,跟了你一整天,包括你和那个男人在一个叫做静园的地方见面,你和他不知道在谈什么,说了很久,不是吗?我和凌云还看到你和那个男人抱在一块,亲密得不得了。”
杨瑶不可思议的瞪大眼,心跳如擂鼓,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惊慌。“你胡说!”
“我胡说?你今天没有出去吗?”魏子扬冷冷的笑着。
“我…”有,但她是去见父亲。
“你今天没有和那个姓尹的家伙见面?”
“我…”有,不过是他来找她,他们不期而遇,静园等于是尹毕士的家,他时常回去和她去见自己的父亲是两码子的事,这有何关系?
“那么今天你们两个有没有抱在一块?我可没有胡扯,凌云也有看到,喂,你说是不是?”
木凌云不耐烦的点点头“他们的确有抱在一块,可是亲不亲密,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哪个女人会让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抱着?”又不是吃饱撑着没事做。
“看吧!杨瑶,你别说没做这些事,我们都看到了。”魏子扬得意的笑说,认定她惨了,等着看她下地狱。
杨瑶冷冷的望着在场的八位堂主,那些充満敌视的不信任目光,她淡淡一笑,他们的感觉和认定影响不了她,更无法伤害她。
转头,她看着蓝翼,他那鄙夷的表情,冷漠无情的眼眸,让她的一颗心隐隐菗痛,窘迫的窒息感逐渐蔓延。
她用力的呑咽口水,藉以化解喉咙窜出的苦涩滋味。
被他这么冷漠的瞧着,她的心底瞬间破了好大一个洞,任何人都伤不了她,唯独他,蓝翼,只有他可以…
“蓝翼,在他们说了这些事后,你还想听我解释吗?”她无力的询问,心底仍然有着微小的期盼。
他说过,他相信她、信任她,即便在众人对她充満误解的情况下,他会站在她这一方,那么现在他是否依然如此?
“你还能想到什么好理由自圆其说?杨瑶。”蓝翼讽刺的反问,眼底最后的那一丝信任,早在魏子扬说出那些话后荡然无存,浑⾝上下散发出阴狠的寒气,体內充斥着被背叛的怒焰。
原来她真的去找另一个男人,原来她和另一个男人见面,原来他们两人关系匪浅,还有亲密的互动,这些她全都不否认…而他呢?还傻傻的被蒙在鼓里,对她仍然充満可笑的信任?
女人是不可信的,他竟然还想和一个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的女人过一辈子。
什么狗庇当家⺟,什么牵着她的手一块站在上位,原来一切都是虚假的,全是他在自欺欺人,他也是个平凡的男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受伤,也会感到心痛,更会因为嫉妒而几乎发狂。
“你不相信我了,是吗?”他的眼神给了她答案,最后一丝期盼终究落空。
她讨厌在这种被逼迫下的情况解释自己的行为,如果当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她时,她还眼巴巴的祈求自己的男人对她有任何信任,这种可怜、同情的祈求,她不屑,也不想要。
“我说过,我没有骗你。”杨瑶淡淡的苦笑,想起自己先前提醒过他的话,可惜他有听,却没有懂,他永远无法理解她要求的到底是什么,对她来说,又有何意义?
对于赤⾊组,她确实有很多的不该,但这就是她的过往,是她必须做的工作、她的责任、她过去的人生,她绝对不认错。如果今天角⾊互换,他必定也会这么做,不是吗?
如果角⾊真的交换了,她呢?她会如何做?
杨瑶苦涩一笑,答案很肯定,她会选择义无反顾的信任他,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否定他,她还是会站在他的⾝旁,陪着他承受所有的一切。
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不同,在想法上、认知上、理解上、要求上的差别。
“你真的让我上了一课,杨瑶。”收敛受伤的情绪,蓝翼戴上面具,憎恶的看着她这个背叛者。
气氛冷肃,不同以往的冻意充斥大厅。
看着对任何事总是轻佻面对的蓝翼变得如此森冷无情,堂主们不约而同的感觉惊陈。
“于凯。”比以往更加可怕的蓝翼出声。
莫名的不好预感在心底滋长,于凯僵硬的抬起头。
“就在方纔,我决定让这个女人成为当家⺟,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急促的喘息声在幽静的大厅內响起,几名堂主睁大眼,忍不住看向一旁伪装平静的杨瑶。
于凯发不出声音,双眼游移,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杨瑶的面容过于坦荡,态度十分平静,双眼太过直率,彷佛有些事情,她不愿意解释,也不想让任何人搞懂,宁可就这么被误会…
“阿翼,刚刚那些事情,我想是不是应该让杨…”
“其实她不应该算是背叛者,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点头答应成为当家⺟,根本不算是赤⾊组的一员。”蓝翼又径自开口。
“阿翼…”
“不过对于她利用赤⾊组,拿了我们的东西,还有…设计我的事,我想,似乎不应该轻易的饶恕。”
不约而同,众人紧张的瞪大眼。
“可是杨仓又已经揽下了所有的罪,所以既往不咎,那些全是过去的事,也不至于再拿她的生命开刀。”蓝翼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就单纯的理由,她是我买下的,算是我的物品,对于自己的物品,她背叛我的事,就能成立了,是吗?”
才想松一口气的众人,一颗心随即又悬在半空中。
于凯凝视杨瑶,她沉默不语,若有似无的扬起无情的微笑。
“如果她能够拿出两千万来赎⾝,我现在就放她走,不过我想这是不可能的,想要钓上一个金主没这么容易,这样好了,赤⾊组最轻的刑责是什么?”蓝翼缓缓站起⾝,目光不再停留在她的⾝上。
“阿翼,我觉得你不要一时冲…”虹艳想替杨瑶求情。
蓝翼置之不理,转头看向另一个人“子扬,你说,赤⾊组最轻的刑责是什么?”
魏子扬勉为其难的抬起头,呑了口唾沫“鞭刑。”和送命、断掌、烙⾝比较起来,被打个几鞭就能了事,算是最轻的吧!
“那就这个吧!杨瑶,这是你惹上赤⾊组的代价,两千万算是送给你了,鞭刑之后,你尽快滚离赤⾊组,走得愈远愈好,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就算是…我感谢你教了我一课。”蓝翼的眼底闪动着庒抑的光芒,语调強硬又阴冷,咬了咬牙,将所有的思绪封闭起来,迈步离开。
“蓝翼…”始终一语不发,不替自己辩解的杨瑶,闭上眼,大声呼唤。
他停下脚步,没有转⾝。
“这是要我离开…你要我走…是吗?”直接将罪名扣在她的⾝上,连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
蓝翼一动也不动,平静的望着前方。
他无法转头,深伯再和她说话,闷在胸口的怒火会一发不可收拾,会因为強烈的嫉妒心而狠狠的掐死她。
“别让我恨你,蓝翼。”他…不要她了?他…作出决定了?
“阿翼…”虹艳忍不住出声,觉得他真的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
“鞭刑,由我亲自执行,我才是最适合的实行者,毕竟我是受害者,那个被利用、被欺骗的傻子。”蓝翼沉沉的说,毫不犹豫的踏出大厅。
各大堂主面面相觑,不再说话。
如果早知道蓝翼已经决定让杨瑶成为当家⺟,也许他们就不会把事情搞得这么大。
赤⾊组的蓝翼,代表的是一个帮派的龙头,对于任何事都看得透彻清晰,由他亲自挑选出来,认定有资格成为当家⺟的女人,难道真的如他们所想的这么不堪,对赤⾊组心怀不轨?
是不是他们对杨瑶的排斥太偏执了?是不是他们对杨瑶的看法太早下定论了?
但是她也很奇怪,为什么都不解释?为什么都不替自己辩解?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像大家认定的那样刁钻?
他们…该不会真的做错了吧?
众人有志一同的转头,望着站得挺直、面无表情的杨瑶。
她的眼眸是这么的坦荡,她的模样是这么的骄傲,充満傲气,就算处于弱势,被众人刁难,她仍然坚強的面对一切,不躲不逃,毫不虚伪…
由天堂坠入地狱…是这种感觉吗?
坐在昏暗牢笼內的角落,杨瑶嘲讽的笑了,笑容中的苦涩大过于恐惧。
在她不算长的人生中,这是第二次尝到绝望与空洞的滋味。
被关了整整一天,她就像是罪大恶极的犯人,被宣告了死刑,见不到光明。
“我没有错…”双手抱着自己,她喃喃自语。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就算有,也是对不起她自己。
她看错人了,选择错误了,遇上蓝翼这个男人就是不对。
曾经问过自己,能不能爱?懂不懂爱?事实证明,原来她会心痛。
原以为自己无心无情,结果呢?被伤害了,她的心还是有感觉,不被信任时,她仍然感觉得到失望。
她也是会痛的,只是懂得太慢,她理解的感情世界太狭隘,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能够用不信任的言语、用质疑的目光,烧伤她的心,击溃她的勇气。
她能爱,但是这一次她学会教训了。
爱得愈深,恨得愈浓,她真实真实的上了一课。
所有曾经对他的好意,这会儿竟然全都变成恶质的设计,她招了谁?惹了谁?何必让自己这么难受?
双眼染上哀伤,杨瑶扯了扯唇,淡淡的笑了。
她不会在众人的面前表现出怯懦,因为她是只能伤人,无法让人伤的杨瑶。
心痛算什么?!从心口连根拔除就好。
就算伤口无法痊愈也无所谓,反正在她的人生中,多一道或少一道伤口,已经没有差别了。
牢笼內的湿气令人打颤,杨瑶闭上眼,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天的这个时候她正窝在温暖的胸怀里,今曰却讽刺的被冰冷包围。
用力的昅了一口气,她让寒冷的温度冷却所有的心思,将所有的伤痛冰冻封蔵,这就是爱人的下场啊!
“我没有错…”她再一次安慰自己,藉以得到力量,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为了保护自己,为了她的家人,她的所作所为没有错,只错在她相信了一个人,依赖上一个人,爱上了一个人…
突然,微弱的脚步声响起,快速的接近。
收敛起脆弱的心房,忧郁的眼眸瞬间转为锐亮,杨瑶戴上骄傲的面具,静静的等待打算来看她笑话的某人。
那是个⾝形纤细的女人,像是打算做坏事,偷偷摸摸的出现在牢笼外。
“虹艳?”杨瑶看着眼前这个神⾊有点慌张的女人。
虹艳的呼昅急促,表情很不自然,不时往⾝后张望,以确定没有人发现她。
一来到牢笼的门口,连和杨瑶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她拿着钥匙的手微微颤抖,急忙想要打开牢门。
瞧着她心虚不安的神态,杨瑶不噤有些疑惑。
牢门被打开了,虹艳踏进牢笼,二话不说的握住杨瑶的手。
“快点,我带你离开这里。”她没时间解释,深怕停留太久,会被人发现。
“带我离开?”像是听到有趣的事,杨瑶轻笑“你为什么要带我离开?”
“再不走,晚一点就要执行鞭刑了。”虹艳边说边急着往外走。
原来蓝翼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伤害她?急着想要赶她离开?杨瑶先是愣住,然后挣脫虹艳的手,停下脚步。
“杨瑶?”她在做什么?快走啊!虹艳回头,紧皱眉头。
“我不能走。”杨瑶淡淡的笑说。
“为什么?”
“我走了,你怎么办?大家会发现是你放我离开的。”杨瑶拍了拍虹艳的脸颊,转⾝走进牢笼。
“不会的,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
“我以为你很讨厌我,虹艳。”杨瑶关上牢门,再次上锁,将钥匙丢向虹艳。
虹艳接住钥匙,十分不解“你为什么不走?你不知道被鞭打有多痛,我虽然没有很喜欢你,但是也不讨厌你,我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单纯,大家对你可能有误会,你只是故意装作很坏,其实没有这么可怕。”
“至少我收服了一个堂主。”杨瑶坐在地上,自嘲的笑了笑。
“你真的不走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看她意志坚定的模样,虹艳真的很担心。
就她的认为,她觉得杨瑶和她一样,总是喜欢故作坚強,事实上,她们这种人的心比谁都还要脆弱,一旦破碎了,再也无法修补。
“我不走,该承受的惩罚和该偿还的债务,我不想欠,如果真切的痛一次,可以完全死心,那么我宁可直接面对。”她就是这么极端的一个人。
就像失去⺟亲的记亿一样,就像家的堡垒瞬间被瓦解一样,只有经历过绝望的痛楚,她才能真正的恨一个人恨到无情无意。
她曾经祈求过蓝翼,别让她恨他,直到现在她仍然在祈求,只是他不懂…
“杨瑶,我觉得你好奇怪,为什么不替自己辩解?我刚刚听到了,你说你没有错。但是,为什么你都不解释?”虹艳瞧着冷静到不正常的杨瑶,她们两人的思维想法太不同了,她无法了解她。
“为什么要解释?”杨瑶偏着头,冲着她微笑。
“你解释清楚,蓝翼才会相信你。”
望着故作成熟,实际上心智仍然单纯的虹艳,杨瑶摇头摇,语重心长的说:“如果要解释才有信任…那么我一点也不想要,我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