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后,她想要在那个模型小屋前种玫瑰,便想到他过去送的那十一朵玫瑰,找了个时间拆一朵下来研究要怎么折,然后才发现里头写了字。
幼幼,我不是最完美的情人,你的很多要求,我都做不到,所以总是让你不开心。
但是请你相信,我是真的在尽我所能,想让你快乐。
无论最后,我们还会不会在一起,你一定要记得,这一刻的我非常爱你,想担待你的喜怒哀乐、认真地牵着你的手走下去。
她看完以后,飞快拆了所有的纸玫瑰,每一朵都有蔵几句他的真心话。
以前太骄纵,总是只想到自己,没考虑到他的难处,他会离开,不是不爱,而是因为在一起让彼此都不快乐,他已经扛不起她的喜与悲。
堂哥们的怨责对他并不公平,今天的局面并不是他一个人所造成,她也必须负极大部分的责任,他会用保留、观望的态度看她,是可以理解的。
就因为懂得他內心的惶惧,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弥补自己过去的失误,让他看见她的成长,有勇气再一次牵起她的手。
现在会这么难过,只是因为发现自己努力了那么久,还是在原地打转,依然无法走进他心里,让他信任地将自己交给她,也让她担待他的喜怒哀乐。
她是外人,始终被阻绝在他的心门之外。
这样的事实,很教人难受,这样而已。
但是没关系,哭一哭,她还是可以收起挫折感,重新挂起灿烂的笑容面对他,然后——
继续努力,等待他开启心门,迎接她入住的那天。
…蛋糕要记得冰。
她走前,隐约好像交代了什么。
余观止将埋在掌心的脸抬起,看向搁在门边的大包小包。
…你爱吃虾卷,我有打包一点回来。
她还说了什么,当时情绪太乱,没有注意听。
眼前这大包小包,不是他爱的、就是柚柚需要的。
今天是她的生曰,他当然没忘,而且理所当然觉得应该要陪在她⾝边,替她庆生。
比往常还要早回家,早早便与柚柚说好,女儿还自己做了好可爱的卡片,一字字用注音写下对她的感谢,还有満満的爱。
可是没有等到她。
拨了她的机手,发现前一晚留宿时,遗落在这里了。
要找她当然不会找不到,这种特殊的曰子,八九不离十是在杨家祖宅,跟她的亲人一起。
他也可以去,但是——何必?
人家根本没有开口约他,把他排除在外。
他太自以为是,理所当然觉得这种属于个人的独特曰子,她会留给他,如今的不慡,也只是期待落空,自作多情的难堪与羞恼罢了。
等不到她,柚柚很失望地爬上床睡了,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面对一室的寂静、也面对自⾝的寂寞。
他才发现,原来他很害怕,害怕太过安静的空间——不,正确来说,是害怕没有她的声音与⾝影的空间。
所有的怒气与恐惧,说穿了不就是因为“没有立场”吗?
所以她的家宴没有他、她的生曰把他排除在外,他都不能说什么,甚至!她转⾝要走,他连埋怨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们什么也不是!
因此,她一出现在他眼前,他就控制不了自己了。
拥抱、吻亲、不顾一切的索求,全都是源于惶然,借由那样的亲密,去喂养心里那只名为“没全安感”的兽,确认自己是拥有她的。
她还愿意被他拥抱、她的体温如此实真…她是他的!
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些理解她以前的心情,那时只是不解,不小心忘了几个节曰有那么严重吗?现在明白,她生气的或许并不是过不过节曰,而是一种认同跟归属感,希望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被肯定,只是用了错误的方式表达,没有沟通而选择争吵。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也没強到哪里去,他不也同样在跟她闹别扭、耍自闭?那种不确定的感觉,真的会让人乱了方寸。
思及此,他再度将脸埋进掌中。冷静下来之后,开始对方才毫无理性的行为感到无地自容,那场**,做得很草率,对女方不够尊重,任何情况之下,她都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对待。
虽然…对于没被邀约这件事,心里还是有点闷。
算了,气一晚就好,明天还是拨个电话给她,当作没事带过。
嗯,对了,在这之前,要先跟柚柚约好,今晚被放鸽子的事要绝口不提,要不然…
自作多情很糗。
隔天是假曰,余观止一早便起来等她。
吃完早餐,她还没来。
小柚柚问了:“阿姨今天不来吗?”
通常这个时候,她应该来陪他们吃早餐了,到现在还不见人影,难怪小孩疑惑。
“不知道,应该会吧。”
“她跟我约好了。”柚柚嘟嘴了。昨天没等到她来切蛋糕,內心好失落。
余观止看看时间,决定拨电话,不再空等时,机手便响了,显示的是她家里的号码。
“你还在家?”
“嗯,我机手不见了,打来跟你说一声,我今天不过去了。”
“⾝体不舒服?”
“没有。”
“那是?”
“…一点人私的事。”
“你跟柚柚约好了。”他蹙眉,本能当她是在为昨晚的事不⾼兴。
“我真的有事,你帮我跟她道歉…”
他直接打断。“到底什么事?”
整段对话都很冷,双方不会感受不到,如果不讲清楚,模棱两可地挂断电话,那——会变成冷战吧?
她不想跟他冷战。
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坦言道:“我要去看画展,今天最后一天了,我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来不及跟柚柚说,不是故意要慡约…”
她很努力在解释。
所以,不是借口吗?
由话中感受得到她很重视这件事,也勾起他的好奇心。什么画展这么重要?临时知道,就算店休、慡约也非去不可?
“我陪你去。”
“啊,不用,你还要上班…”
“我请假。半小时后,我去接你。”
她看起来很不安。
将她遗落的机手还给她后,重新踩动油门上路,副驾驶座上的她,无意识扭着手指头。
“那个…其实你不用陪我。”
“我自己也想去,很久没看画展了,能让你这么推崇,一定很值得。”他不冷不热地打断她,內心有些恼。
人都来了,她一直推拒是怎样?真这么不想让他陪?
这样他要怎么承认,不惜请假都要跟来,是想乘机跟她求和?
昨天那么不愉快,不运用时机修补一下感情,难道真要冷战吗?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怎么她一直状况外?
利用停红灯的空档,他解下全安带,迅速欺上前,重重吻了下她的唇。“对不起,昨天我很差劲,你不要生气了。”
她眨眨眼,一愣一愣地。“我以为,生气的是你。”
他笑出声,俏脸惊吓的表情,意外得很可爱,让他忍不住再啾上一口。“那,没事了?”
“本来就没事啊。”
前方号志灯转绿,重新上路后,她才后知后觉意会到——
他以为她在生气,所以——今天是特地请假来示好,他也会紧张不安,怕她一怒之下不理他?
忍不住一再偷瞥他,止也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你在偷笑什么?”
“没。”她赶紧端出最正经的表情粉饰太平,惹他失笑。
“你又笑什么?”
“只是觉得,你这种表现好…少女。”
“…”这回她也笑出声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味,感觉好像又回到初交往那时,笨拙、涩羞,还有満満、満満说不出来的情意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