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不开口讲话的娃娃。
在家人娇惯呵护下,长至三岁,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人人都道可惜了,这般粉嫰嫰又标致的娃儿,竟偏偏是个哑巴。
她很乖,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是个很让人放心的娃娃。一岁过后,连尿裤子夜哭的次数都明显减少。
不到两岁,就再也没听过她因为饿了或尿裤子而啼哭。
直至三岁了,更是从不使性子、闹脾气,或做些瞎腾折的事。
由于爹娘一心忙着为⾝中奇蛊的哥哥寻找解药,她多半的时间都跟哥哥在一块儿,两兄妹最常做的事就是看书。
哥哥看,她陪着也看。
享受着哥哥娇惯呵护的她,总是像尊小玉人似的赖在兄长怀中,煞有其事的跟着看哥哥细读医书,不吵也不闹。
寻常人总免不了想,一个哑巴又能怎么吵闹?他们认定失了声音,吵闹不起来的人自然乖巧,但只有女娃娃的哥哥知道,这样的乖巧贴心是基于天性沉静,而非因为她不开口的缘故。
要知道天生瘩哑者,自卑或性格暴躁者并不在少数,更何况女娃娃的哥哥从来就不信,他的妹妹是个哑巴。
哥哥,女娃娃最喜欢的人,是大她七岁的哥哥。
不光光是因为有别于双亲的忙碌,哥哥总是将多数时间用在陪伴她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自她有记忆以来,哥哥总是无条件的信任着她,相信她毫无缺憾,从不曾以对待残疾之人的眼光看她。
他视若平常地对待她,但又不失温柔、耐心。
大家都说哥哥是一个天生的医者,不光是聪明灵巧,在习医上有着惊人的领悟力,更重要的是他禀性温柔,待人有礼。
但她知道,哥哥对待其他人的温柔是一种客气,只有在对她时,那双漆黑的眼中会染上星星一样的亮光,笑得像两枚弯弯的月亮一样。
就像现在这样…
“小猪洗⼲净了,可以宰来吃了。”同样带着一⾝沭浴饼后的清新香气,让⾝后侍女擦拭湿发的少年面带浅浅笑意,故意调笑道。
闻言,女娃娃像只小青蛙一样鼓起面颊。
每当哥哥唤她小猪时,她总是露出这样的表情,却不知道白嫰嫰的面颊这么一鼓,像极了一颗引人垂涎欲滴的⾁包子。
从侍女手中抱过泛着茉莉馨香的小包子,如画一般文秀荏弱的少年抱着那软乎乎又香馥馥的小⾝子,接着再取饼侍女递上来的布巾,亲自为怀中的玉娃娃擦拭湿发。
一⾝浴沐饼后的舒慡,置⾝在最熟悉的怀抱中,鼻息间尽是熟悉的、带着些药味的松香气味,不多时,女娃娃有些昏昏欲睡。
待小少年拭⼲那头细软的发后,看见的就是那副迷迷糊糊的可爱模样。
少年宠爱这个小妹妹早已是众所皆知之事,同食同寝也成为常态,所以少年自然而然的屏退服侍的侍女,将怀中的女娃安置在床上,打算歇息。
不料,该睡着的人却又转醒了。
“睡吧。”拧了拧那小巧的鼻,少年微笑。
小娃娃怱地从渴睡的状态中醒来,睡意一下就不见踪影,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很自然地盯着她的哥哥看。
“又想听故事?”少年失笑,这回可是再也忍不住,直接往那粉扑扑的白嫰面颊上轻咬了一口。
不光是脸,还有那两只小小的、⾁嘟嘟的手掌,再顺着掌缘轻咬了两截嫰藕一般的小手臂。
从来不说话,但一向都不吝于发出笑声的小娃娃格格直笑着,在少年的床上打滚,试图逃避那令人发庠想笑的轻咬,也徒劳无功地努力尝试反击,试图回咬几口以示虎兄无犬妹。
那俨然是兄妹俩浴沐饼后的小游戏之一。
感情极为亲密的一大一小每当一⾝清慡,就会像两只小兽一样嬉闹玩耍,咬着对方玩。
结果可想而知,三岁的娃娃自然敌不过她的哥哥。但这回她可是发狠了,一边躲、一边笑,残余的注意力全放在哥哥光洁秀气的下巴,接着趁着空档,本就坐在哥哥怀中的她奋力一扑…
樱桃般红艳艳的小嘴直接咬上了那张淡樱⾊的唇。
目标明确,但瞄准能力太差,竟然从下巴直接咬上了嘴。
被咬的人愣了,咬人的那个也愣了。
美丽的粉樱⾊瞬间染上少年终年不见血⾊的苍白颊面,他想张口,但他的宝贝却没松口,让他陷入奇异的尴尬当中。
小的那一个却感到惊奇了。
原来…这样子就能轻易让哥哥投降了呢!
松开了小嘴,小娃娃得意地格格直笑。
见到那少见的得意之⾊,小少年忍不住失笑轻骂。“小坏蛋,不可以咬这里。”
听见“小坏蛋”一词,刚习得密技之人又扑了上去,啃香肠似的朝着那淡樱⾊的唇瓣就是一通乱啃。
怕伤着哥哥,小孩用的气力不大,纯粹就是表示议抗,哪有他啃她多年没事,她才啃他一口就被叫小坏蛋的道理?
见她清亮杏眸中的小小气愤之意,做哥哥的只是⾝子不好,但一颗玲珑心却是透亮得很,自然知晓她议抗的原由,忍俊不噤,轻笑出声。
“儍丫头,你现在还小…”教诲的话语怱地收了声。
话刚出口,少年才想到,她确实还小。才三岁的孩子,哪里晓得男女有别,又何必严守男女之防呢?
对着那气呼呼的杏眸,文秀的少年哥哥低头亲了亲她嫰乎乎的颊,柔声道:“你现在还小,所以还没关系,但要是再长大些,可不能再轻易咬别人的嘴,别人见了可是会笑话你的,知道吗?”
不知道。
澄澈的杏眸満是不解。少年摸了摸她头上细软如丝的发,柔声道:“没事,这事等你大些就懂了。”
等你大些就懂了。
那时,哥哥是这么说的,而在那当下,还没人知道她拥有多么惊人的记忆能力。
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她记下了哥哥的话,等着长大好明白这件事。但在那之前,对于这等同于大絶招的回击方式,她可从没少用过。
哥哥当她是小猪咬着玩,她就把哥哥的嘴当香肠啃回去!
有时哥哥见她太过得意,也会一脸笑意地以其人之道还施彼⾝,故意咬住她的小嘴,看她还能如何?
那往往让她无计可施,而她苦恼又无辜的模样,又惹来哥哥一阵笑。
幸好哥哥疼她,常让着她,这样的反击次数极少,不常让她面对无可奈何的苦恼。所以,她还是很満意能想出这个大絶招。
只是到她五岁后,哥哥越来越少拿她当小猪咬,甚至兄妹俩开始得分房睡。她苦恼着独眠,与忙着理解男女之别的问题就花去多半的心思,所以有些事让她置于记忆的角落而少理会。
直到现在…
钟离魅儿睁大了眼,看着两个男人嘴对着嘴的画面。
同时睁大眼的人还有同样女扮男装的南宮润。她不光是眼,连嘴都惊得大张,显然被两个男人亲嘴的画面给吓傻了。
搂着清秀小倌的王富翔,看似亲得很投入,但其实正分神观察在酒楼里认识的两个小少爷。
他王富翔花名在外、纵横莱阳县城这几年,什么样的絶⾊没见过?偏偏今儿个教他在酒楼里遇上了两个意外。
这雨个两生的美少年明显就是被家里保护过度的富家小少爷,看起来不超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着着实实天真得让人觉得可笑。
但也幸亏如此,才让他得以用引领他们见识莱阳县好玩的地方为由,先带他们四处游赏三天之后,顺利拐得这两只小雏儿进到这小倌馆来。
他对这个年纪的孩子很有经验。
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半大不小,正是舂情方萌、对情事一知半解又好奇的年纪。他极有信心,只待他主动上点养眼的画面,震慑一下那白纸一样的纯洁心灵,等等几杯⻩汤下肚,待酒酣耳热、两位小鲍子不胜酒力后,他想下手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他知道这年纪的孩子,尝起来的滋味可有多魂销…
嘿嘿,嘿嘿嘿…
那头越想越奋兴的人,益发投入于吻亲当中。这头的南宮润发现那啧啧水声下的吻亲中夹带的yin琊表情,觉得这真是太可怕了。
先前怎么会觉得这王少爷是个好人呢?
原来这人带她们游山玩水,表面一派潇洒好客的模样,骨子里其实想的都是这些东西。
如今都能当着她们两人的面进行这等寡廉鲜聇之事,恐怕这间茶院也不是什么“环境特别清幽”的茶院,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南宮润有些不安了。
有赖钟离魅儿的药,两人改变声音、换上男装之后,浑然就是两个翩翮美少年,若非熟识之人,只怕没人能揭穿两人的女儿⾝。
在她们现在⾝为“男人”的⾝份下,要带半大不小的她们两人上妓院就算是极为出格的事了,但是看样子这地方不是妓院,却比妓院还要琊门,前来服侍劝酒的竟然全是清一⾊的男孩,甚至劝着劝着就动手动脚起来,在一番拉来摸去之后,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嘴吃嘴?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鬼地方?
这王富翔带她们来这种地方是何居心?
南宮润不安地看向钟离魅儿,却见她一脸好奇,満是兴味的直盯着那少儿不宜的吃嘴画面看。
什么情况?
南宮润一头雾水,就听见好友出了声…
“请问…”粉妆玉琢的灵秀少年举手了。
王富翔耳里听着少年处于变声期的特殊嗓音,光光想着那细皮嫰⾁、清灵水嫰的小模样,整个人都快酥了。
他连忙松了嘴,放开怀中的小倌,一脸急⾊的看向这次的“主菜”之一。“陌小扮儿有什么问题吗?”
化名为钟小陌的钟离魅儿很是好奇,为什么她记忆中的秘密大絶招会有人知晓,而且为什么他们要把头舌探到对方嘴里?都不怕咬着了吗?
不料她才正要开口,就听到外边传来大呼小叫。“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这一呼喊,房里候着服侍的几个小倌们均是脸⾊一变。
都说水火无情,一个个因为生命的磨难才找到安⾝立命之处的小倌们可不想让一把火烧了道唯一可以依靠的居所。
一听到院里走水,这会儿哪还管得着服侍客人,一个个神⾊惊慌的连忙冲出去帮忙救火去了。
对着洞开的大门,钟离魅儿看着几道仓皇救火去的背影,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南宮润已经一把拉起她,急道:“发什么呆?走水了还不跑,等等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跟你哥交代?”
根本不给她机会反应,南宮润拖着她就跟着往外冲。
转瞬之间,房里就剩下衣衫些微凌乱、急⾊表情还没褪去的王家大少富翔兄。
这个…
现在…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