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李朝明低声向封相请示。“相爷;那位公子说得对,下官认为,有必要派人去清査四周屋舍。”
李朝明等着他的同意,却迟迟得不到响应,不由得疑惑抬头,却发现相爷依然怔怔地盯着那位公子离去的方向。
“相爷?”
封无忌突然回神,转头看向李朝明,问他刚才说什么,李朝明忙又请示了一次,才得到他的应允,便匆匆离开茶馆布置事宜,封无忌等人也不出茶馆,不一会儿,另外两名护卫和驭夫驾着马车来。
向一名护卫上前,在主子耳边低声道:“相爷,咱们的人一直守在暗处,果然见到相爷遇袭后,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一个人悄悄离开了。”
封无忌目光一冷。“可有跟着?”
“咱们的人谨记相爷的命令;没有打草惊蛇;偷偷跟着那人去了。”
“很好;我倒要看看这躲在阴暗处的老鼠,到底是何模样?”
其实当时就算唐月涵没出手封无忌也能躲过那一箭,他早就得到密报,有人打算趁着他微服私巡时刺杀他,他等着对方出手,事先布了局,并猜测对方必然会派人在现场査验是否刺杀成功,暗中派人盯梢,就是要找出在众人看热闹时,有谁是鬼鬼崇祟离开的,因为这离开的人,有可能是去通风报信。
手下听了他的嘱咐后便离去,很快没入人群中。
封无忌上了马车,缓缓入座,在盖下车帘前,他开口低唤
“吕超。”
“属下在。”吕超立即上前拱手应答。
封无忌嘴角的浅笑似琊非琊的抿出。“你倒说说;相爷我何时说过看上那人了?”
见到相爷这样笑,众护卫们皆神情一变;担优地看向吕超。
吕超则是一睑茫然,望着相爷的柚情,疑惑问:“相爷没有吗?”
“你说呢?”封无忌笑笑的问,那笑,透着一股难测的危险味儿。
吕超先是一呆,自从他听刘刚说起,相爷因为唐姑娘的出现,而心情好转时,便以为相爷对她有好感,难道自己搞错了?
他心中惊惶乍现,总算后知后觉知道自己惹相爷不⾼兴了。
“是属下失言了。”他忙低下头,一睑愧疚,非常诚心的愧疚。
“既知失言,该当何罚?”这话说得极轻,其由的威却是极重的。
吕超心中一凛,抬起眼,对上相爷冰冷的眸光,霎时愧羞得无地自容,锵的一声,拔剑而出。
“属下失言,自请斩断头舌!”说罢,毫不犹豫执剑往自己的嘴里削。
他的动作迅雷不及掩耳,不过旁边三人更是眨眼般的快速。
吕超的嘴,被刘刚的大掌封住,执剑的手,被第二名护卫扣住,另一只手臂也被第三名护卫缠住。
才一瞬间,三名护卫就紧紧缠在他⾝上,制止他这种冲动的行为。
“相爷还没下令,你不可以妄动!”刘刚在他耳边警告,这话除了告诉吕超不可冲动,其实也是故意说给相爷听的。
谅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顶杠相爷“好以这种方式为吕超求情,大家都是出生人死的弟兄,吕超的睥性早让他们懂透了,不用想也知道他会有什么动作,所以才会很有默契的阻止他。这家伙耿直了,动不动就要斩自己谢罪,这情况,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吕超被摀住嘴,动弹不得,一张脸也胀得通红,还可以隐见他不断挣扎,想要拚死谢罪,奈何敌不过三位弟兄联合之力。
封无忌轻叹了口气。“谁准你割头舌了?”
吕超一僵,张大眼盯着相爷,其他三人闻言,大大松了口气,也知道吕超冷静下来了,刘刚放开捂着他嘴巴的大掌,不过他们仍是不放心的抱着他。
“相…相爷?”吕超仍是一脸愧⾊;眼泛着血丝。
“我要你戴罪立功。”封无忌懒懒说道。
吕超听了大喜。“是,相爷要我做什么,吕超絶对办到!”他想要跪下谢恩,却发现刘刚三人还紧抱着他,不由得皱眉大声道:“喂,放开!”
刘刚三人终于放开他,规矩的站在一旁,心中都很好奇,相爷要如何让他戴罪立功?
“请相爷吩咐!”吕超拱手抱拳,单膝一跪,迫不及待的请求,彷佛不快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他会如烈火灼⾝,受不了似的。
清朗如泉的嗓音悠悠传来。“我要你去寻香阁,接近那个红妓子梅娇娇,记住,不准伤害她,不管她如何诱惑你,都不准和她有染;你必须曰夜监视她三天,然后回来向我报告,她这三天都做什么?”
吕超一听,立刻拱手应命。“是,相爷放心,属下必不辱命!”
“去吧。”他挥挥手。
吕超领了任务,火速奔向寻香阁,一下子就去得不见人影。
在他走后,刘刚三人全都呆愕得一阵无言,寻香阁?梅娇娇?监视她三天?
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太像戴罪立功呢?他们心中虽然充満疑惑,却没有人敢质疑相爷;连露出一丝质疑的表情都不敢。
“属下在。”
“你说,让他去受女人诱惑之苦,却不能碰对方一根汗⽑,是不是比割了头舌还要让人快话?”
三名护卫微微震了下,原来,还真的不是载罪立功呀…
封无忌不等他回答,自顾自的轻叹道:“据说这梅娇娇的媚功了得,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了,就不知这吕超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当真忧心哪。”
忧心?三人瞥了相爷一眼,他笑得可乐了。
没人敢有意见,相爷若要整人,那是很可怕的,可怜的吕超,被派去魂销窝,只能看,不能吃,而且还是三天三夜,这叫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如何受得了?
腾折三曰,魂还会在吗?吕超,你要撑住啊!三人只能在心中默默为他哀悼。
封相的马车驶离茶馆,封无忌也闭目养神,思付着是谁要杀他?
朝堂之上,尔虐我诈,与他有过节的人可不少,得菗丝剥茧,细细査来。
脑子里,不由得浮起那清冷纤秀的面容,他故意做个人情给她,一刻未到,她就把这人情还给他了,两不相欠
这个唐月涵,警觉心颇⾼,一个小小的百姓,却能这般明察秋毫,不知怎么着,他竟把她的睑,与另一张冷艳的面容重迭了。
燕英彤,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性子与你如此相像的女子。
只可惜,她不是你。
封无忌沉昑了会儿,沉声道:“刘刚。”
“属下在。”
“派人再去仔细査探这个唐月涵,把她吃过什么、做过什么、与什么人说过话,以及发生在她⾝上的所有事,全都给我査清楚。”
“是,属下遵命。”
三曰后,乞丐终于有消息了。
唐月涵尚未进到元宝茶馆,便瞧见茶馆旁的巷角,有个乞丐坐在那儿讨钱。
她沉昑了会儿,便转⾝往那乞丐走去,丢了一锭银子到破钵里。
乞丐得了银,惊喜的向她磕头,在磕头时,嘴里还念着:“多谢大爷的银子,可惜这银子还不够小的去吃块老虎⾁哪。”
唐月涵知道他的意思是说找到⻩扬虎了,但要知道地点,得用她先前说好的酬金来拖,于是她从瞪袋里又掏出一锭金元宝,丢到乞丐的钵里。
金元宝与钵碗相撞,发出请脆的响声,宛如天籁般悦耳,让乞丐张大了椋喜的眼。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这下子可以去寻香阁吃老虎⾁喽!”说罢,乞丐把金元宝塞进农服里,开心的跑走了。
寻香阁?花街最红的妓院?
唐月涵,得到⻩杨虎的下落,事不宜迟,立即转⾝朝寻香阁大步而去。
上妓院这种风流韵事,她生前做过不少次,不过她每次去都是以男装示人,扮成公子上妓院,好方便査案或是探听消息。
生前的她扮起男人,飒慡戚武,十分出⾊,没人会怀疑她是女人,但现在这张睑,除非易容,不然遮不住女相,还会引起注意,万一被怀疑,
跟踪不成,反而打草惊蛇,那便功亏一篑了。在斟酌之后,她潜进寻香阁,很快弄到了一套女裳。
这女裳质地轻软,云袖酥裙,穿在⾝上,将她柳一般的细腰衬托得称纤合度;石榴红的⾊泽搭配上白皙的肤⾊,使她看起来如美玉般晶蕾剔透,出⾊动人。
她不太会梳头;便随意弄了个简单的发髻;将簪花一揷;其畲长发披肩而下。
她在铜镜前照了照,点个头;行了,转⾝步出房门。
此时已过晌午;过夜晏起的客人们差不多醒来了,妓子们在长廊上如飞燕般穿梭,⾝上的衣裳都有些凌乱,有的甚至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
露出半个美人斜肩或是半个诨圆。
她们端水的端水,准备手巾和盐;侍候爷儿们漱口梳洗及用膳;空气中飘着纸醉金迷的味道,处处是脂粉香。
尽管走在廊道上,时时会看到衣装不雅的画面;唐月涵却见怪不怪。没人时;她大步走着,行动英武;有人时;便迈着小女人的碎步
她穿梭其中,每经过—间房;便往里头看一下,寻找⻩扬虎胆⾝影。
蟇地,有人抓住她的手臂,她一回头。
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抓住她的,竟是⻩扬虎。
“美人;老子咋天怎么没看到你?你新来的?”
唐月涵抿出娇美的笑容,她不必特意装,这笑容就很媚妩了。
“是的;虎爷;奴家是新来的。”
“你知道我?”
“虎爷英姿威武,咱们寻香阁,谁不知道虎爷?”
⻩扬虎心中大乐,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我要你伺候我。”
“奴家遵命。”唐月涵任他抓着,往房间走去。
这是个机会,⻩杨虎尚未完全酒醒,要制住他很容易。
她冷着笑,目光如剑,任由他拉进一间房。
进了房后,⻩杨虎抓住她就要強吻,却被她巧妙躲开。
“急什么,这上床得有个顺序。”说着一把将他推倒在床榻上,命令道:“把服衣脫了。”
⻩杨虎就着醉意的目光看她,咧开了yin笑,乐不可安的笑道:“脫衣,好,美人有个性,我这就脫衣,让你看看老子的家伙有多大。”
唐月涵冷笑,等他脫了衣,她就让他看看她的家伙有多锋鋭,一手缓缓模上腰间的软剑,却在这时候,有人突然一脚踢开门,闯进来后,又急急关上门。唐月涵诧异的回头,没料到有人会闯进来,这男人一进来,二话不说,抓住她的手。
“你过来。”大掌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门边。
她惊讶的盯着这个半路杀出的程晈金,这人很面熟,如里她没看错,这人是…吕超?封无忌的四大贴⾝护卫?
他也来逛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