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谟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一时间失了主意。
先不说他没有什么朋友可以求助,即使是他有朋友,在这个地方,他也根本没有办法联络到他们。
到底怎么办才好?
陈义谟抬头看了一眼原本还一片晴朗的蓝天,一片浓墨从远处慢慢晕染而来,夏曰的午后雷阵雨特别频繁,眼看大概就要下一场暴雨了,他的心里也越发地着急。
间或走过的人们,好奇地回头来看他一眼,但大多也都匆匆地从他⾝边走过,很显然是想趁暴雨前赶回家去。
陈义谟有些懊悔,刚刚没有将那个地址的具体位置问个清楚,或者他本来就应该为了以防万一,将那个地址给背下来、或者再抄录一份。
然而。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本想着潇洒的到来、大方的道歉,却不曾想,现在可能连人都见不到,他说不定还要饿死他乡了!想想他陈义谟真的这一辈子,还没有过这么“矬”的时候…
每次遇到了与严小雨有关的事情,他就完全慌了神,真的是一物降一物,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罪魁祸首就是那个霸道的女人!
然而,再这么虚耗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陈义谟想了想,还是决定碰一碰运气。
有个提个竹篮的大婶路过,他伸手拦住“请问…你认识一个叫作'严小雨'的女孩吗?”
大婶好像听不懂国语一样,用台语咕哝了一句,摇了头摇。
“哦,谢谢。”
放走了大婶没多久,迎面走来了一位老伯。
陈义谟连忙走上去:“大伯,请问…你认识一个叫作'严小雨'的女孩吗?”
“小雨?等下不要下大雨了啦!”虽然伯伯回答的是国语,显然没有听懂陈义谟的意思。
“不好意思,打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义谟都是个傻瓜一般,看到人就拦下来,劈头问“认不认识严小雨?”
一开始那两个回答的人,都已经算是态度不错的了,许多人甚至将他当作是疯子、傻子一般…
别说是别人了,就连陈义谟都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这样大海捞针般找一个人,怎么可能找得到?
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豆大的雨滴劈哩啪啦从天上纷纷砸落下来,陈义谟一开始还缩了缩脖子,试图闪躲两下,再后来却发觉,他根本无处可躲了!
既然无处可逃,那还不如不逃好了!他⼲脆肆无忌惮地走在路上。
泥泞的小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即使有几个撑着伞的人,也是行⾊匆匆想要赶回家避雨,陈义谟也就不再自讨没趣地拉住别人,打听关于严小雨的事情了。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陈义谟却觉得自己更不能因此而退缩了,于是他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门,逐一询问关于严小雨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严小雨已经不住老家很久很久了,虽然整个小镇上的人家不多,但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没有问到一个知道“严小雨”这名字的人,于是,他越发地懊恼了起来。
他⾝上的服衣早已就湿透了,头发上也沾満了雨水,他就像是个穿着服衣
澡洗的人一般。
一路问下来,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叹息一声,转⾝随地靠坐在一户人家的门前,这里,已经是这条小路的最后一家了!
陈义谟的嘴巴几乎都要问⼲、两脚几乎都要走断,实在是累得不行了,他站起⾝来,伸手盯着刚刚靠着的那扇门。
叩叩…叩…
他用力敲打了许久,屋子里终于有了些许动静。
“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地传来,听起来就知道,一定是个年岁已大的老人家。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来开门的是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
“老婆婆,我想请问一下,您认识严小雨这个人吗?”陈义谟一只手撑在门框上,轻轻喘息着问道。
老婆婆瞇了瞇眼睛,望了一眼眼前这个长相帅气,却浑⾝都湿透了的男人,点点头,指了指天“是啊,下大雨…”
陈义谟听着老婆婆的回答,一瞬间燃烧起的希望,很快地便被浇灭了。
“不是'下雨',是'严小雨'!严小雨这个名字,老婆婆您听过没?”陈义谟凑到老婆婆的耳边,将音量提得更大了一些
“什么?小雨?”老婆婆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陈义谟。
陈义谟心想,这位老奶奶可能听力不太好,大概也不认得严小雨,所以不再坚持问些什么,决定放弃了再次袭来的失望和失落感,让陈义谟全⾝都有些脫力,他深呼昅了一口气,朝着老奶奶摆摆手“没什么事,谢谢您了!”
眼看着陈义谟转⾝要走,老婆婆伸出瘦得有些⼲枯手,颤巍巍地拉住了他“小伙子,找我们家小雨?”
老婆婆的问句问得是很清楚的,陈义谟不噤一愣,又惊又喜。
刚刚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就觉得自己应该试这最后一次,好像真的有预感一般!他连连点头“是严小雨吗?我是在找她!”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传来了其他的动静,陈义谟抬起头来,越过老婆婆,直接往屋子里望去,刚洗完了澡,正在擦着头发的严小雨,望见门口那浑⾝湿透的人,不噤也愣住了。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还是产生了什么幻觉,那个人…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可能吧?难道说,自己竟然喜欢这个家伙喜欢到了这种程度,甚至是产生了幻觉,觉得他在这里出现了?
严小雨甩了甩脑袋,再看了一眼大门口,确认无误,门前站着一个⾝材⾼大却犹如落汤鸡一般的男人,他全⾝湿透、白⾊的衬衫全都紧贴在⾝上,若隐若现地层露出他的那副匀称的⾝型,不甚雅观,却带着几分性感。
“陈…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严小雨丢开手里的⽑巾,上前扶住那位老奶奶“外婆,快进来吧,外头下雨呢!”
“啊,好…”外婆微微一笑,脸上的褶皱显得更为深刻,看上去却让人觉得越发的慈祥。
严小雨扶着外婆往前走了两步,外婆的脚步却停了下来,转头望了一眼陈义谟“小伙子,你也进来避避雨吧!”
陈义谟还维持着原来的势姿,没有听到严小雨答应,自然不敢随便乱动。
严小雨“哼”了一声,觉得他这副样子假惺惺的,扬扬下巴,她白了他一眼“还不快进来?外婆都说了!”
“喔,好!”陈义谟听到严小雨一句话,一直僵硬着的脸上终于展露出了微笑,终于让他找到她了!这次可是上天给他的大好机会!
陈义谟往屋子里面走了两步,这才发现,原来这间屋子只是从外面看起来很小,里面其实还是很大的。
“停!”严小雨望着他有往里更进一步的意思,指着他的脚下,毫不留情地发号了施令。
陈义谟听话地停住了步。
“你看你像什么样子!”严小雨嘴上说着鄙夷他的话,却还是转⾝去找⼲⽑巾来递给他“先擦一擦吧,像只落汤鸡、落水狗!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听她故意用那两个词来形容自己,陈义谟也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一边接过⽑巾来,先将头发擦⼲,然后擦了擦⾝上。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陈义谟抬眼来看了看她,见她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却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嘛来找我?”
“我是来找你…找你把误会解释清楚的!小雨,你听我说。”陈义谟知道严小雨现在对待自己的态度,多少是因为之前自己跟她说过那样的话。
“误会?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吗?”严小雨笑了笑,不以为意。
“小雨,我…”
“小雨啊,你看你朋友都湿成这个样子了,快带他去洗个澡吧!”外婆好心地劝说了一句。
外婆都已经这么说了,严小雨有气也不能发,只好暂时放过他。
很显然,外婆对于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男人颇有好感,严小雨嘴上不说,心里却在纳闷,为什么外婆会对他一副笑脸相迎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用了什么方法,给外婆灌了迷魂汤!
外婆笑盈盈地望着陈义谟“小伙子啊,你叫什么?是我们小雨的朋友吧?”
陈义谟笑了笑,点点头“我叫陈义谟,是小雨的男…”
话还未说完,严小雨一脚用力踩在他的脚上,痛得陈义谟差点呼痛出声,只好硬生生憋住一口气。
“外婆,他是我的同事,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
陈义谟失了先机、脚上被踩痛,脸上的笑容却还是不减。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澡洗。”严小雨横他一眼。
陈义谟战战兢兢地跟在她⾝后,想着两人终于能单独相处了。
严小雨叹了一口气,一手塞了浴巾给他,一手推开浴室的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但是…我觉得我已经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了。”
陈义谟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严小雨伸手用力一推,推进了浴室,接着她“砰”的一声,将门紧紧关上。
“你先把自己好好洗⼲净再说吧!”
陈义谟手里拿着浴巾,內心还是有些庆幸的,毕竟严小雨对待他的态度,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即使被讨厌了,那也是他自作自受。
陈义谟看了一眼镜子里狼狈不堪的男人,无奈地摇了头摇,搞得这么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还这么低声下气的来找她,差不多将他这辈子的脸都丢得差不多了吧?不过…为了找回严小雨,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