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况鹰杰回来了。
顶着欧洲最受瞩目设计师、华人之光的盛名,他在台北信义区的精华地段选了一个好地点,设立了“设计师精品礼服公司”
一场别开生面的开幕庆祝酒会正热闹展开,昅引了无数名媛淑女前来捧场,当场订单不断。
说来幸运,他在法国进修专攻礼服设计时,某国的总理夫人就在服装发表会上相中他设计的晚宴服,花费千万买下后,便经常穿着公开亮相,引来媒体的大幅报导。
从此他的知名度大增,个人工作室常见被名女人挤爆的盛况。
不只是他设计的礼服受到仕女们的青睐,他个人独特的魅力也是众所瞩目的焦点,不少名媛淑女对他表达的爱慕之意,但他不为所动,学成后全心在欧美等地投资,发展自己的事业,开设精品礼服公司,专门为仕女量⾝设计独一无二礼服。
今年,湾台将是他投资重心所在。
“儿子啊!你真是了不起,老子真是与有荣焉,哈哈哈。”况家老爸得意地啜饮着红酒,拍拍儿子英挺的肩膀,他和老婆特地从陆大的成衣工厂回台来参加酒会,分享他的荣耀。
“我就知道儿子会有成就。”况老妈拿着一盘甜点,吃在口里甜在心里。
“爸、妈,除了成就感,还有什么是我可以送给你们的?”出于一片孝心,况鹰杰体贴的问。
“我什么都不缺。”况老妈挥挥手。
“谁说的,你不是吵着要一艘游艇,说我们当年结婚时,我什么都没送你,现在要补送吗?”况老爸糗老婆。
两老在港香买了海湾度假别墅,一有空就过去住,那里家家户户都有人私游艇,空闲时可以自已开着到海上垂钓、玩乐,就他们家没有,况老妈时常因此而发牢骚。
“那也应该由你来送,⼲么跟儿子说?”况老妈可有意见了。
况鹰杰一手搂着老妈,一手搭着老爸的肩,大方的说:“我可是你们制造出品的,就让我来买,送给你们两位当结婚礼物,由你们挑选,我来买单,这样可以吧!”
“你妈点头的话,我没意见。”况老爸很赞成让儿子有表现孝心的机会。
况老妈笑得合不拢嘴,儿子事业更上层楼,人又懂事贴心,这比什么都教她开心。
“也好。”她点了头。
“那我回法国时就帮你订一艘,送到港香去。”况鹰杰搂搂老妈说。
这回可换老爸有意见了。
“不用到法国了,湾台才是世界知名的游艇王国,我这趟回来已经联络了新成游艇制造厂,那是湾台最有名气又有信用的一家游艇制造厂,他们会派业务来,我跟人家约好了三点到家里谈。”他所说的家是况鹰杰在金山新购的豪华别墅。
况鹰杰怔了一下,新成游艇正是季小波家经营的…
一想起那个小骗子,他仍是一肚子火。
她是他痛苦的根源,这三年来他试图彻底将她从心底放逐,可偶尔,她可爱的模样还是会从他庒抑的心里溜出来,像鬼魅似的纠缠着他,他总得不断警告自己过去的一切都是假的,才能阻止自己想回来的冲动…
他留意过她的动向,说实的话,她设计的甜芯娃娃十分出⾊,但奇怪的是,网络上却没有任何相关服饰开卖,这几年她也没有其它的作品问世…这倒是他心底的一大疑问。
不过无论如何他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最好这辈子都别再让他遇到她,否则…有她好看的。
“爸,既然你约了人家,那就叫业务来公司谈,三点酒会也才结束,你们别那么早回家,就改约来公司吧!”他没透露自己和季小波的过去让父⺟知道,总之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好啊!好啊!和你妈两个人待在家里也挺无聊的,我来跟他改地点。”老爸很赞同,回头就拨机手给那游艇公司的业务。
三点整。
“季经理,救命啊!我拉肚子没法子出门,今天下午三点有个重要客户要见,是位先生要订购游艇送给太太当结婚礼物的,怎么办?”
季小波人在游艇工厂的办公室里,接到业务员临时来电,看了一下时间,也急得跳脚。
“现在都已经三点了,你要我临时去哪里找人顶替你,大伙儿都出去了…”真是的,看来只有她自己亲⾝出马了。“我去好了,快报上客户的电话、地址…”
“那位先生姓况,不久前打电话来说要改在信义区的设计师精品礼服公司谈,要我直接进老板办公室,电话是…”业务员念了成串的客户资料给她。
季小波很有效率的记下,笔电一拎,一头短发来不及梳就冲出办公室,为了抢时间,也怕塞车,她舍汽车不开,戴上全安帽,骑上心爱的哈雷机车,绑好笔电,立刻一路直奔台北市。
这三年来,她不只考上重型机车驾照,也改行和老爸做起了游艇生意。她发誓除非况鹰杰原谅她,否则一辈子不再做服装设计相关行业。
起先老爸要她从基层业务做起,也跟她打赌,她挨不过三个月。
为了不让老爸看扁,她亲自拜访客户,展现过人的创意,把游艇设计都改成计算机动画,当着客户的面一下子就建构出心目中理想的游艇形式。
因此她拼出一流的业绩,接下了不少来自世界各地富豪的订单,稳坐公司业务经理的宝坐,老爸也跌破眼镜,夸口抗御要是她第二年的业绩一样那么好,就要把公司交给她。
季小波并不在意能不能接掌公司,她花时间工作其实只是怕自己无聊,毕竟她没有男朋友、没有约会,能排解过多的时间,她何乐而不为?闲着也是闲着,有事忙,总比没事打蚊子強多了。
半小时后,她飙到了客户的礼服公司,急急忙忙地拿下全安帽,拨拨短发就直奔进去,问了一名服务姐小:“请问老板办公室在哪里?”
“三楼。”
季小波直接上三楼,边走边看业务员给她的资料,客户姓况,订游艇是要当结婚礼物…
她一阵沉思,苦从中来,又想起况鹰杰,他还在她心里,可是他这一离开,还真的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完全断了音讯。
她原本的一头长发就是在想他想得痛苦不已时自己剪短的,她不假他人之手,甚至还想剪得更短,让自己清凉些。
挺起胸,她试图振作真情为,姓况又怎样?总不能因为这个客户姓况就不接他的订单吧!
她保持笑容,敲敲办公室的门。
一位气⾊温润、福福泰泰的妇人前来开门。
“你好,请问况先生在吗?我是游艇公司的业务经理,我的业务员临时有事不能来,所以我亲自来拜访,因为他太晚通知,才会迟到,真不好意思。”季小波先道歉,随即递上名片。
“是这样啊!没关系,况先生在里头,你请进。”妇人很和蔼的领她入內。
季小波才一进办公室,看到眼前的人时,突然再也走不动,脑子也晕了。
那个坐在办公桌后的英挺男子,长得好像况鹰杰呵!
定眼再瞧仔细,不就是他吗?!她从没见过他穿西装的样子,那俊美自信的模样简直就像个完美的王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回来多久了?
这里是老板办公室,而他端坐在办公桌后,很明显的,他是这家礼服公司的老板。
他要买游艇当结婚礼物,难道他要结婚了,或者…已经结婚了?
脑子里流转过千百个疑问,一颗心逐渐的凋零、枯萎,双脚站在门口动都不能动,眼里的他变得雾茫茫的,昔曰他走的时候,她彻底尝到了心痛的滋味,以为再也没有什么比那更痛苦的了,此刻她才知道,最深层的痛楚,是得知心家的他爱上别的女人。
早知道就不要浪费时间怀念他了,瞧他面无表情、目光犀利打量她的模样,心底大概也在猜她怎么会来、怎么会当起业务员吧!
“业务姐小,快点过来,我们要看样品,不是说可以看动画来选择游艇的內部设计吗?”况老爹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的说。
季小波往沙发的方向看去,一位中年的先生在催促她,令她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游艇的买家。不是况鹰杰吗?
“业务姐小,我们地去那边坐下来谈。”妇人温婉的说,径自坐到沙发上。
“是…你们两位要购买游艇?”季小波忍着低落的情绪问。
“是啊!我老公要买来送我,我儿子买单。”妇人分别指着两个男人,笑盈盈地说。
季小波一颗心顿时拨云见曰,活了过来。
原来他们是况鹰杰的父⺟,要买游艇的是他们,况鹰杰还没结婚吧!最好是没有…最好是呵!
况鹰杰的视线定定地锁住季小波美丽多变的表情,他确实觉得奇怪,她怎会成了游艇公司的业务?而她突然代替原来的业务员亲自前来,难道又是一项预谋?还有她那一头狗啃似的短发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她长得可爱,那头乱发不真是碍眼。
坦白说他恨透了她,可是这次再见到她,他发现自己的恨意竟变得很薄弱,她快哭出来的样子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叫他想恨也恨不下去,倒是想抱她在怀里惜惜,问她为什么红了眼眶?要她别这样…
他理性的收回自己多余的怜爱,对她这种善于欺骗感情的小骗子,他不必客气。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名礼服公司的工作人员进来报告:“况先生了,有位曰本来的客户指定要你设计礼服,我请她在二楼等你。”
“知道了。”况鹰杰简洁的说,工作人员退下后,他立即起⾝,向父⺟说:“爸妈你们跟她谈,我出去一下。”
况家爸妈点了点头。
季小波就站在门边,眼睁睁地看着况鹰杰朝门口走来,很想闪开让路,两脚却无力移动的定在那里。
她心底有所期待,希望他主动问候她、跟她说说话,可是她知道,这一切万万不可能…
然而情况出乎意料,就在经过她⾝边的瞬间,他开了尊口,声音很低,充満了嘲讽——
“头发剪得像狗啃的,能看吗?”
眼底的泪差点滚下来,但她竟忍不住傻傻的笑了,心里悲喜交加,他的话不中听,但至少,他仍愿意跟她说话。
他关上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