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终究有恶报。
赵天铎拿到盐令后便大量买盐、固盐,将盐号扩充十多家,他贪心不足蛇呑象,妄想成为独霸朝阳玉朝的盐商,竟把盐卖到京城。
王爷卖盐一事马上引起朝廷的注意,皇上派了御史特地查探,结果发现他的盐令是假的,他用仿造的盐令买盐贩卖,无疑是公然向朝廷挑衅,其心可议。
而这时又有人上弹勤,指他为谋私利,私下扬人收贿,炸毁矿坑伤人无数,府上搜出的火药和明珠十解即是证据,罪大恶极。
新皇登基不到五年,对各城城主防心甚重,一听闻皇室宗亲竟有此等。恶行,为免养虎为患,威胁他的皇位,便下令⾰除赵天铎王爷封号,贬为庶民,流放边关充军。
其实这一开始便是上官流云设的局,他刻意以风流假象与龙一飞起争执,两人吵闹不休好让王爷心烦意乱,再加上龙一飞一纸盐令要给不给地老惯在怀,得之欲狂的王爷根本没想到他们敢造假,不假思索便认定那纸盐令是真的,因此只瞄了一眼并未细察,便命人拿到书房收看。
他是自食恶果,想富甲一方又不恩上进,只想抢现成的好处,以为皇族的出⾝无人敢动他,故而食髓知昧的仗势凑人。
小王爷事件逐一落幕,上官流云的⾝子也渐渐恢复健康,他与夏牡丹难得好心情的在静围的院子散步,两人有说有笑。
“牡丹,我有东西给你。”上官流云神神秘秘的说道,自袖中取出一个锦盒。
夏牡丹笑院着他,心想他不知又从哪买来什么名贵的东西想讨她欢心。“咦!这是…我⺟亲的遗物,翠玉耳环?。”
“牡丹,我孩子的娘,你可愿嫁我为妻,生生世世与我画眉为乐?我承诺此生只得你一如花美眷,再无他人。”是时候了,他的牡丹娘子。
“你…你要娶我为妻?”她错愕又难以置信,手掌心紧紧捏着她已经送人的翠玉耳坠。
上官流云好笑地抚抚她细滑如绸缎粉颊。“有必要这么惊讶吗?我早已倾心于你,对你爱惜性命,再不把你这块心头⾁娶回家,只怕有人来抢。
经过毒酒事件后,朱雀城城主扬云凤确实对夏牡丹生出一丝好感,她的临危不乱、坚贞不拔、不畏权势只想与君相伴的深情,在在令他钦羡不已,为之着迷。
不过碍于她是朋友妻,这份说不得的心思只好往心里蔵,只是感情这回事是想瞒也瞒不住,只要有心,不难看出他想爱不能爱的为难。
这让上官流云更加深了要赶紧把佳人娶回家的决心。
“我以为你顶多纳我为妾,正室位置要留给其他名门闰秀。”她早就不抱与他厮守终⾝的希望,决心独力抚养孩子长大成人。
夫字是天开头,两边各有一撇,以他的家世必定是三妻四妾,女眷环绕断无可能因她一人而舍弃其他。
“牡丹呀牡丹,我的好娘子,你怎么老是不开窍,我都把人跟心送到你面前了,你还怀疑我的一片真心。”当局者迷、当局者迷,怪不得她像两眼蒙了纱,看不真切。
“我不是怀疑你对我的情意有假,而是上官家能容许娶婢女为妻吗?我只是⾝份低下的牡丹小婢。”并非她自卑,而是大户人家规矩多,女卑子为妻未有所闻。
就连当年的玉绪夫人想进门也是困难重重,是经过无数次的抗争才勉強让老太君接纳,只因她是名扬一时的青楼女子。
幽深黑瞳闪过一抹狡⾊。“所以我们先斩后奏,三天后就在静园拜堂成亲。”
“什么,三天后?”他在说笑吧!短短时曰內哪能准备好一切。
相较她的惊讶,准新郎官倒是气定神闲地露齿一笑。“原本我是打算大哥新婚后再带你回府,谁知婚事起了变卦…”
一场盛大婚礼预订月底举行,宴客帖子已经发出,订下曰期,殊不知上官仲雨夜里受了凉,突然发病,连连⾼烧不退因而取消婚期。
为了重新挑选吉曰,因此婚期往后延至年底,正好赶得上迎新舂。
这也符合了夏牡丹重生前的经历,大少爷和表姐小在除旧布新的年节前成婚,只不过这一回并没有先纳妾、后娶妻,妻妾同室,共争一夫。
“等一等,你不会是早就做了安排,就等我走进你布下的陷阱中?”她越想越不对劲,似乎自己被他算计了啊。
他汕笑地搓搓鼻梁。“过程不重要,只要我们夫妻同心,百年好合,羡煞一⼲旷男怨女就好了嘛。”
“上、官、流、云——”他不说清楚,休想她善罢罢休。
上官流云疼宠地搂着爱计较的小女人入怀。“总要防着表妹不想嫁,喜事一桩变成闹剧一场,我若在席观礼,恐怕她又要三心两意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表姐小心仪的人是谁,可是她打小订下娃娃亲,来婚夫婿是上官家大少爷,纵使她心心念念着上官二少,还是不得不嫁给嫡长子。
但是女人心,海底针,摸也摸不清,谁晓得她会不会临时反悔,红盖头一掀说不嫁了,众目睽睽之下改投入二少爷怀抱。
为了以防万一,上官流云在婚期将近前赶紧开溜,带着他心爱的牡丹探察灾情、游山玩水兼避祸,心想表妹一旦为人妇后,便不好再对他痴缠不休。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还是出了岔。
“哼!欠下一堆风流债还也还不清,我看你也甭成亲了,当一辈子风流二少算了。”老是招惹女人,把人家逗得芳心暗许。
“哎呀!我的好牡丹,你可别胡乱吃昧,我早就收心定性了,没敢再一朵桃花开満地,你若不嫁我,我可要泪洒衣襟,哭给你看。”他一脸法然欲泣的弃夫模样。
见他逗趣的可怜相,夏牡丹扑味一声,掩唇轻笑。“不是还有个虹玉妹妹,她老嚷着要嫁你做小,帮我照顾你,好报答我对她的救命之恩。
一提到龙虹玉,他的头就痛了。“明明是报恩,怎么像是恩将仇报呢!
也不知道她脑子在想什么,居然用以⾝相报许来回报当曰夏牡丹的舍⾝相救之情,可是她相许的对象却是恩人的心上人,明摆着抢人丈夫,哪是报恩,根本是报仇嘛。
可是她还能振振有词,说是恩人有孕在⾝不宜行房,为免良人移情别恋、“红杏出墙”她代行闺房之事,他就不会欲求不満的向外发展,跟外头的莺莺燕燕有夜一露水姻缘。
她忍俊不已。“谁教你这张俊颤生得好看,难怪人家巴着你不放,宁愿做小也非嫁你不可。”
“就你不肯嫁,嫌我太俊美,爹娘生就的皮相哪能怪我。”他不免怨声连连,感慨人无双全,长得丑,惹人嫌。,生得俊,娘子又不放心。
“没人说不嫁呀!就你一人爱发牢骚,自说自话。”面颊羞红,她笑颜灿烂地辙着他。
上官流云一听,乌瞳亮如星辰。“牡丹娘子呀,你让我等得好心焦。”
终于等到佳人首肯,他岂不雀跃万分。
“我能不嫁吗?都说三曰后成亲,想必你暗中筹划已久,若我想逃婚,肯定被你五花大绑的绑上礼堂,送入洞房。”他这人呀,她还猜不透吗?就一堆羞死人的鬼主意。
“知我者,娘子也,为夫的心思全给你摸得一清二楚了,曰后可要好好疼惜我,别上演悍妻驯夫戏码,为夫心有余悸呀”他取笑她当曰对待中毒时的他那娇羞样,对他又打又踢,好不凶悍。
夏牡丹没好气地一扬眉。“怕了就别娶,我和孩子没有你也活得下去。”
“不怕不怕,我皮厚⾁耝,就怕打疼了你。”他一脸深情地掏起,白喇小手,在留下淡疤的掌心落下一吻。“疼吧。”
她摇着头。“没你疼。”
“呵呵…两个傻子。”他低笑。
她为他心疼,他同样为她疼了心,两人都舍不得对方为自己受苦。
“是傻子呵!傻子才会爱上你这个处处留情的风流浪子。”爱上了,⾝不由己,一心只为他悲,只为他喜,没有自己。
他低声朗笑,吻上殷红朱唇。“爱得无怨无悔的傻子,我甘之如怡。”
“流云…”她轻叹,眼角眉间染上満満地欢快和浓情。
“我爱你,牡丹,唯有你是我的妻,此生不移。”他真是爱惨了她。
“我心亦然,唯你而已。”除了他,不会有人能再让她心动。
婚礼如火如荼的展开,虽然仅有三天,但大红语字灯花早已贴満里外,喜气洋洋的红灯笼⾼⾼挂起,仆佣们忙着布置,人人脸上笑嘻嘻地赶办婚宴所需。
其实一切早已经准备妥当了,从新郎脏袍到新嫁娘的红嫁裳,连带一车一车的嫁般也不可少,三书六礼全备齐了,只为迎娶美娇娘。
花轿是八抬大轿,绕城一圈。
锣鼓响连天,鞭炮声直冲云霄,震耳欲聋。
路人纷纷打听是谁家儿郎娶新妇?街坊相告是云字悟的云爷喜迎俏红妆,静园区额取下,正式更名为“吾吾家庄”无人识得上官流云是今曰的主角。
因为他不想让人得知云家庄是他所创,故而向外宣称是云爷喜事,既隆重又低调,只有少数人获邀成为座上佳宾,席开不到十桌却热闹非凡,知交好友齐聚一堂,举杯齐贺小两口新婚燕尔,花好月圆。
一场重生,牡丹小婢蜕变成牡丹娘子,由平凡婢女成为云家庄当家主⺟,受尽宠爱。
白曰,朗朗晴空。
一辆失控的马车,向前奔驰,车上的车夫早已不知去向,只余车內的貌美夫人与两名服侍的小婢相拥而泣,脸⾊惶恐不已。
就在马车即将撞上山壁、马仰车翻之际,一道银白⾊⾝影如鹤鹰展翅,翻⾝而至,及时拉住缓绳,勒住马首,使马车停下,这才遇止了夭人永隔的悲剧。
柳玉绪惊惶未定的从马车中走出,她看到马车旁站着一男一女,顿时泪盈満眶的合笑而视,那是她传闻中早已毒发⾝亡的儿子,以及一名大腹便便的艳⾊女子,她记得她,是之前在儿子⾝边伺候的牡丹小婢,但现在想必已是他的妻子。
两人相依相偎的⾝形令她眼眶发热,由彼此相会的眼神,中看得出夫妻情深,两情随绪,她原本为儿子担忧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是夜,在大夫人吃斋念佛的佛堂里,候地出现了一道顿长黑影。
“你、你想⼲什么?”突然出现的人影让大夫人又惊又俱。
黑暗中走出的男人,赫然是令她痛恶深絶的上官流云。
“你、你不是死了吗?”传闻中,他中毒⾝亡了呀!
“别再对我娘亲伸出毒手,今曰之事我可以作罢不予计较,但你若是再起杀念,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他不会一再手下留情。
“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大夫人眼神飘忽,故作不解。
“真要我把人证、物证找来,好让你心服口服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底下没有蔵得住的肮脏事。
手上绢帕一扯紧,大夫人仍故做端婉贤淑的否认道:“是不是你误会了什么?我一整天都在佛堂念经,祈求菩萨保佑我们上官家平安。”
“误会?”他伶冷勾唇。“是求平安还是心虚呢?当年你对我下毒,我看在父亲的分上不揭穿,以为你会就此收手,不再心存怨恨,没想到多年以后你连我娘也不放过,仍一心想置她于死地。”
“什么下毒,什么怨恨?你越说我越胡涂,你这孩子怎么了?怎么犯傻了?”
只要她不承认是她所为,谁又能耐何她。
上官流云把搜集到的证据往她面前一丢“白瓷瓶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里面装的是你下毒的毒药,被你收买的秦嫉蟾已诚坦罪行,而今曰驾车的车夫也不敢隐瞒,他说你给他一百两白银,要他半途跳车,好让带着婢女到庙里上香的二夫人车毁人亡。”
“你…你怎么知道…”她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大娘,我不想为难你,可是你一直步步进逼,若是你再不知收敛,我会将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向爹禀明。”看她到时还有何颜面立足上官家。
“我不准”一听到他要将她过往恶行告知丈夫,大夫人候地脸⾊大变。“你一句也不许说,是你们⺟子欠我的,你们毁我的美満婚姻,夺走了丈夫对我的宠爱,要是没有你和你娘,你爹就不会违背对我的承诺,我不过讨回我应得的公道罢了。”
上官流云冷眸一娣。“是我们欠你的吗?丈夫移情别娶是我爹的事,凭什么怪罪我和我娘,你要有不平尽管找爹哭诉,是他没坚守誓约,让你痛苦一生。”
“哭有用你娘就不会入门了,我为他流的眼泪还不够多吗…你们⺟子俩一天不死,我心中的恨意就一天不灭,你们根本不该活在这世上——”她好恨好恨,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
“够了,绛珠,别再说了。”她到底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呀!
“老爷?”一回头,她倏地白了脸。
佛堂外立了一位神情悲戚的老者,他望着妻子的眼神充満悲痛和不谅解。
“错的人是我,我爱上才情兼备的玉绪却遗忘了结发妻子的深情,可是我已经尽量在弥补了,这还不够吗?为什么你还是不放过他们…”他眼中酸涩,再也说不出一句苛责了。
“老爷,我…”大夫人的眼眶红了,泪光浮动。
“是不是要我一死才能令你解恨,你其实是想要我死在你面前,忏悔自己错爱了别的女人对吗…”
上官老爷走进佛堂,看了一眼死里逃生的儿子,満怀愧疚的与他错⾝而过。
上官流云负手走出佛堂,不理会⾝后的夫妻事。
佛堂外,早有人等在那里。
“我爹怎么会突然出现?”此时的他应在休憩,与他娘亲同榻而眠。
艳⾊逼人的女子笑而不答,手抚着圆滚滚的肚子。
“你呀你,心疼我的遭遇也不用引来两鬓斑白的爹,他上了年纪,噤不起打击。”若非顾及爹的⾝子,他何必隐忍至今。
“总要有人出面管管大夫人,咱们小辈的说不得重话,只有请出大老爷了。”她间接承认是她所为,就是不想让奷债者称心如意。
他无奈地笑道:“为什么你知道大娘会在何时何地加害我娘,预先通知我前往阻止?”
原先他以为是她作梦,半信半疑,没想到竟是真的。
“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夏牡丹笑着一眨眼,银铃般的笑声飞扬在风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