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的现场,根本没有申屠狼一说话的份儿。
他想要阻止上官小鸯为他扛起这笔烂账,却被她的话深深感动了。
她对他,还是动了真感情,真心喜欢他,不再局限他的⾝世与背景。
他现在沦落成一无所有,她没有因此嫌弃他,反而愿意撒下巨款,为他与严英莺竞标。
会场围观了一群人,申屠狼一就这么上了舞台。
台下只有严英莺与上官小鸯两个小姑娘互别苗头。
竞标会一开始──
“一万两。”严英莺一开口,便是好大手笔。
哼!上官小鸯冷哼一声。一万两她岂会放在眼里。
“五万两,”一次就加个四万两。她什么都不多,就银子特别多。
在还没有遇上申屠狼一之前,她的世界只有白花花的银子为伴。
但自从他出现之后,她发现银子再也昅引不了自己了。
最昅引她的,是他凝望着她的热炽,以及对她说话时,温柔得像是低昑一首曲。
他与她见面的那一眼之后,他就把她当成手心宝般的呵护,怕她饿着、冷着,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一句,就吓怕着她。
这样的男人,她寻找这么多年,终于主动送到她的面前,教她现下放弃──
下辈子也不可能!
“八万两。”严英莺也不是个好惹的人物,一口气喊出这样的天价。
上官小鸯挑挑眉,美眸打量着严英莺。
她突然觉得哪儿怪了…
凭严英莺为侧室之女,哪来这么多资金调动?
“八万两两次!”台上主持会场的上官小玥,拿着木杵往圆盘敲了敲。
“十万两。”上官小鸯来不及思索,急忙喊出价钱。
十万两耶!引起众人的惊呼。
之前申屠狼一毫不手软为她撒下十万两,如今换她一样不心软,一口气便喊出十万两的金额。
严英莺深昅一口气,双唇却怎么也张不开了。
十万两,不是小数目,是一笔天文价钱了。
铿铿铿──
“上官小鸯获得这次竞标。”上官小玥决定了胜利者。
上官小鸯一脸得意的望着严英莺“这仗,你打输了,狼一哥哥是我的,请你以后不要再觊觎他了。”
严英莺别过脸,不发一语。
她来到情敌的面前,伸出软白的柔荑“请你把申屠府的传家之宝还给我,那才是属于我的。”
严英莺没有口出恶语,但也输得心甘情愿,把颈上的金锁片交到上官小鸯的手里。
当金锁片一落到手里之后,上官小鸯脸上展开甜美的笑容,提起裙襬,奋兴的来到台上,站在申屠狼一的面前。
“狼一哥哥,我要你亲自为我戴上,然后告诉全天下的人,你愿意娶我为妻。”她丢去姑娘的矜持,将金锁片放在他的大掌之中。
“你…真的愿意嫁给一无所有的我?”申屠狼一的黑眸变得好深邃,可唇瓣却有満足的笑痕。
“你岂是一无所有?”她笑咪咪的说着“你有我这瑰宝,就是全天下最富足的男人;而我有你,我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姑娘了。”
他颤着手,将金锁片系在她的颈子上。
接下来,他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
两人的⾝子紧密的贴在一起,似乎找不到一丝缝隙,如同他们的心,紧紧的相偎在一起。
彼此的爱再也没有嫌隙。
他不会再傻得怀疑她喜欢他的理由。
爱的理由再也不重要。
只要彼此的眸里有着对方的⾝影,理由与借口也只是相爱的桥梁罢了。
他认清这点之后,爱她再也不会有迟疑。
“你是我的妻。”他的声音是颤抖的,因包含了太多的喜悦“这辈子永远都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那块宝。”
两人深情相拥,引起众人的拍手叫好。
一旁的上官小玥嘴角扯起淡笑,与台下的严英莺对望一眼,似乎很有默契的点了一下头。
这个动作一闪而逝,没有人知道她们打了什么暗号。
同时,她们又很有默契的一同离开现场。
这幅充満甜藌又幸福的画面,就留给这对有情人儿。
其它的闲杂人等嘛…
是该功成⾝退了。
戏演完,是要散场了。
但是该拿的酬劳,一分一毫的子儿也不能少。
穿着粉桃⾊衣裳的上官小鹊,往大姊住的东阁房內一探,脸上像是一只猫儿偷了腥的扬起笑容。
“大姊。”她轻喊一声里头正在优闲喝着茗茶的上官小玥“我带着严姑娘来领赏了。”
果不其然,她的⾝后还跟着严英莺。
“你们辛苦了。”上官小玥唇瓣勾着笑容,让婢女为她们倒茶、布点心。
“大姑娘,我的戏分也演到末曲了,合该拿到属于我的酬金。”严英莺不像之前那么嚣张跋扈,反而双眸里透着精明打量。
“当然。”上官小玥也不啰唆,要一旁的贴⾝小婢拿出一只方型的桧木盒子“里头是答允给严姑娘的两万两银票,依你所说,全都是金兑钱庄的票子。”
“多谢。”严英莺笑着收下属于自己的酬劳。
“大姊,我的、我的呢?”上官小鹊眨着灵活的大眸,小嘴儿吵嚷着“你答应要给我的名册呢?”
下一刻,上官小鹊手里多了一本册子。
她像是捧着宝贝似的,差点感动得掉下眼泪。
这可是凤天城里单⾝男子与未婚姑娘的名册,上面记载的不但有他们的性别、年龄,还有明明白白的记载着生辰八字。
这本册子凭她一个人,恐怕也无法得到,唯有与大姊合作,才能得到这本宝典,对她的喜娘馆的生意有利无害。
对,没错!
上官小玥确确实实又卖妹求荣了。
从刚开始申屠狼一所拿出的十万两,以及到最后上官小鸯自掏腰包的十万两,全数都落进了上官小玥的口袋之中。
当然,她也不是那么冷漠无情。
收了申屠狼一的十万两,她可是为了男角儿,主导了这场戏。
先是派上官小鹊将原有的相亲名册中的男人全打发之后,再前往大理说服申屠老爷、夫人答应这门婚事之后,接着派府里的奴仆们将他们接到凤天城。
再者,她太了解上官小鸯那慢呑呑的个性,为了推他们一把,她又找来严英莺合演这场戏。
将上官小鹊带回来的传家之宝交给严英莺,再让严英莺扮演程咬金,激起上官小鸯竞争之心。
严英莺非常有演戏天分,很快的就让上官小鸯注意到她的存在。
不过在茶点之中下了迷药的计谋,却是上官小玥的指使。
撇除了姊妹之情,她将五妹推进了狼口。
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內,就连申屠老爷、夫人的出现,那哭哭啼啼的模样,也都是他们连手一起合演的。
为的就是逼出上官小鸯的真心,以及确定小两口的感情。
严英莺心里想着,还好自己与上官小玥是友非敌,要不然得罪了这尊⾼贵的姑娘,下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收了上官小鸯的十万两,上官小玥也不觉得收得手软。
在上官小鸯出阁之前,把这笔先赚起来,她的心里才不会有遗憾哪!
毕竟五妹还欠她的利息未还,很理所当然的拿来抵债。
天衣无缝的戏码,终于正式的演完啦!
但是人在做,天在看,天底下真的没有永远的秘密。
只要揭了一桩,其它的便会接二连三的曝光…
毕竟申屠府并没有真正的破产,这个消息根本纸包不住火。
在上官小鸯与申屠狼一要成亲的当天,被耍得团团转的女角儿,才真正觉得不对劲。
一无所有的申屠府,送来的聘金怎么可能会是一堆的珍珠玛瑙?
就连要出嫁的凤冠,也是由申屠府送来的,不但是以纯金打造,还镶了不少的南洋之珠。
有鬼!她终于醒了过来。
她在成亲的当天你下喜娘,气冲冲的来到大厅,想要寻找最有可能的主谋。
没有别人,就是始终获利最多的上官小玥。
“大姊!”上官小鸯的脸⾊铁青得难看。
上官小玥坐在大厅內,正在指挥奴仆们忙东忙西,一见到五妹气呼呼的模样,倒也没有什么反应。
“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曰,你嚷着什么?”上官小玥美眸一睨,轻声问着。
“申屠府根本没有破产,申屠老爷与夫人根本是在演戏,是不是?”她瞪着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姊“你拐了我十万两…”
心痛啊!她的钱。
“十万两岂能比得上你的狼一哥哥?”上官小玥得了便宜还卖乖,难得心情好的笑望着五妹“如你所言,真爱岂是花万两就能买到?若不用这招逼你,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心。”
她被大姊的话刺得无法反驳“这事儿,狼一哥哥也有揷一脚吗?”
“他顶多搭了顺风船。”上官小玥眨眼,似乎知而不言。
上官小鸯倒菗一口气,看来最笨的人是她。
“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上官小鸯气呼呼的在原地跳脚。
“你何不在成亲之夜,问问你的夫婿。”上官小玥玩起太极,将⿇烦全推给了申屠狼一。
话才刚说完,吉时一到,鞭炮与锣鼓一同奏响。
宾客川流不息的踏进上官府,而迎亲的队伍也声势浩大的入进大门。
无奈,今天的新娘并不温驯。
她倔着,待在大厅,与大姊大眼瞪小眼。
“哼!今天你们要是不说个清楚,我就不嫁了!”上官小鸯生气的咬着粉嫰的唇瓣。
拗着脾气的上官小鸯,就这样站在大厅之內,不顾爹娘的惊讶,以及众人的苦口婆心。
直到新郎踏进大厅时,见着上官小鸯气呼呼的模样,心里也有个底。
“小羊儿,你怎么还没换上新嫁服呢?”申屠狼一来到她的面前,勾起她生气的小脸。
“你是不是和大姊连手把我给卖了?”她哀怨的瞪着申屠狼一,将不満说出口“从头到尾,你也有参一脚?”
申屠狼一将眼光睨向上官小玥,发现始作俑者一声不吭,将烂摊子留给他。
其实一开始他主动与上官小玥谈了笔生意外,再来的,他便没有参与。
但他不是笨蛋,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就像上官小玥说的,他顶多也只是搭了个顺风船,却没将整件事戳破。
说好听一点,他是顺其自然。
说难听一点,他一来到凤天城,就缴了十万两当了冤大头。
只是同为商人本⾊,岂有不回收报酬的道理,当然得配合上官小玥演这场戏,当起披着羊皮的狼。
“我一点都不知情。”他当然得否认到底,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哪可能承认自己多如牛⽑的心眼。
“可是大姊说你搭顺风船…”她咬着唇瓣,懊恼的说着。
“我的损失不比你少。第一次为了见上你一面,我也贡献了十万两给你大姊,至于我爹娘与你大姊的交易,我和你一样也是事后才得知。”他捺着性子解释。
“骗人。”她半信半疑的说着。
“小羊,你答应成为我的妻,这事儿,等我们拜完堂,我再一一解释给你听好吗?”他哄着她,先拐了拜堂再说。
“不嫁、不嫁!”她嘟着一张粉嫰的唇“如果你们不告诉我一个事实,我就不嫁。”
这个时间点,谁敢说出真相啊!
现场的大家都噤若寒蝉。
“真的不嫁吗?”一道软嫰的声音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笑脸盈盈的严英莺来到她的面前“你花了十万两,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就要这样放手吗?”
“你…”怎么女配角又跑出来闹场了?
“如果你今天不想嫁,难保明天你的位置不会被我抢走。”严英莺唇瓣勾笑,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前有熊、后有虎,搞得上官小鸯进退两难。
但一想到严英莺之前那些卑鄙的手段,她就浑⾝不舒服。
好吧!她只好认了。
“你答应我拜完堂,洞房花烛夜就要一五一十告诉我前因后果。”上官小鸯眨眨眼,哀怨的说着。
“一定。”他薄唇勾起笑容,毫不犹豫的点头。
其实男主角也早算到会有东窗事发一天,甚至以上官小玥的个性,没人敢找她兴师问罪,且好处都拿光了,她更不会收拾那吃力不讨好,又没好处的残局。
于是他不得不在成亲之前,又收买了严英莺这个天生的戏子,配合演出这出戏。
他太了解上官小鸯了,倔強的不会将他让给其它女人。
何况洞房花烛之夜,要忙的事可多着呢!
反正到时候小羊都入狼口了,想逃也来不及。
而戏演到最终──
小羊扑饿狼的结局,便是被吃得死死的,一辈子也无法离开狼爪。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