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珠海跟安缇在电梯里分道扬镳。
卓海按住必门键,一边提醒她说:“记得,八点准时。”
“八点见。”她朝电梯里的他挥挥手。
回到房间,她先进浴室卸掉粉底跟口红。或许是心里有人的关系,这会儿她就算没上妆,映照在镜子里的脸庞依旧红粉滑嫰。
难怪有句话说,女人恋爱的时候最美。
她望着镜子拍拍自己膨润的苹果肌,忽然间想到,自己跟卓海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恋人——肯定还够不上,毕竟她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喜欢她。但朋友…她手支着额头想,有哪一对男女‘普通朋友’,会跟他们一样每天约吃早餐,还附加morningcall的啊?
可是——她脑中忽地出现Jessica⾝影。他对Jessica,似乎也是这种呵护备至?
“会不会是我误会了?”她瞪着镜里的自己喃喃道。“说不定他只把我当成普通好朋友?”
真是如此,那就太怈气了。
她揉着脸慢慢蹭回计算机桌,瞪着荧幕发了会儿呆后,她发现自己一直哼着SHE的歌——
“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签收;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作词:施人诚)
嗳,这种没办法确定的关系,真是有沟让人惶惶不安。
想前进,却担心他其实对自己无意;想待在原地维持朋友关系,又忍不住觉得可惜。
卓海多像伊甸园里的苹果,诱得她好像张嘴咬一口。
她伸手按下开机键,荧幕在她面前亮起,映得她脸忽蓝忽白。
一个念头忽地闪过她脑海——
好吧,就算他真的喜欢你,也跟你告白了…你,真有那勇气接受?
她瞪着荧幕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她想起他的外表、他的好条件,想起帅哥老爸屡改不掉的心花,种种情况,都说明了他俩或许不适合在一起。当朋友,应该比当情人全安。
她忽然觉得喉咙发⼲,心里一阵郁闷。
该不会继续跟他保持暧昧关系,对她才是最好的?
可恶!她抓起桌旁的水瓶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
她难堪地发现,在自己与卓海的关系中,真正需要勇气的人其实不是他——而是自己。
七点,卓海送走今天最后一位客人——国內知名汽车公司总裁的姑姑后,施施地按下电梯上楼键,边在脑中构思今天的晚餐菜⾊。
冰箱里有鸡⾁,之前买的咖喱香料还够煮一餐。糙米也已经煮好,可以拌点菠菜、红葱头当菜饭。至于汤…就炖个红、白萝卜,丢几片冬菇添风味?
电梯经过八楼时,他拿出机手发了个简讯——
还在写稿子?
简讯很快回传——
刚写好,正要传给主编。你呢?
他微微一笑,手指飞快键入。
正要上楼煮饭。等会儿没事早点到——上来当女佣。
她的回复是——
…我就知道。
他在电梯里大笑。
‘当’一声,电梯门打开,一股怪味,让嗅觉敏感的他朝四周嗅了嗅。
好像是…东西烧焦的味道?
打开自家大门,他确定炉灶是关着的。接着见到邻居家门口,味道也不是从里边传来——
奇怪?到底什么东西烧焦了?
他挲着下颚想着,忽地瞄见腕上的手表,七点十分,得开始动手准备晚餐才行。
他放弃思索,走进屋子,关上大门。
同一时刻,坐在计算机面前的安缇,移动手上鼠标,然后按下左键——‘传送’。
荧幕立刻出现‘您的信件已传达’的文字框。
好了,工作做完了。她站起⾝伸了下懒腰,正打算穿上拖鞋进浴室重新化妆时,她面前的计算机荧幕还有头上的曰光灯无预警熄灭。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一点霓虹灯光。
跳电?
她下意识抬头上望,一股奇怪的烧焦味逐渐弥漫室內。
她没煮东西啊!她像盲人似的,摸着墙壁来到冰箱旁边,冰箱想当然没在运转,电磁炉上头也是空的,周围半点声音也没有,烧焦味更浓了…
不对劲!
记得机手就放在计算机旁边——她摸索着走回书房,手掌在键盘附近拍打着,一个不小心碰掉了笔筒,乒乓的声响在黑暗中听起来有些吓人。
她抚着心口。
上去跟卓海说一下好了。她心里浮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手掌继续在计算机种上摸索。说不定他刚好有水电工人的电话,还是他愿意亲自下来看一看…
就在她手指抓到门钥匙的瞬间,一阵哔哔连响自隔壁传来。她开头还在想那是什么声音,然后她想起来了——烟雾警报器。
是火灾!
肾上腺素发挥了它的功用,黑暗中,她看见了机手的位置,还有包包。
快!得快离开!
她捂着口鼻跑到大门后边,手一拉,浓烟涌进房內,她措手不及昅了一大口,呛得眼泪鼻水齐流。
老天,根本看不见路。
她边咳嗽边蹲下⾝来。外边一样伸手不见五指,不断涌来的浓烟让她知道情况不妙。屋里除了她以外还有人吗?
她匍匐着往大门爬时,忽然想起。
不行,她庒抑住惊慌,一定得确认一下。
“有人…咳咳…有人在吗?”她先敲最靠近她的大门。好呛!她一边淌着眼泪又拍了两下门,没有回应。
走吧!走吧!不要管了!求生本能在她脑中大声尖叫。危急时刻,还管得了什么敦亲睦邻的美德…可她想起,邻居,跟她一样都是年轻女生,要有个万一,她肯定会良心不安一辈子。
“有人——有人在吗?”连连的咳嗽不断从她嘴里冒出。拍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声音,他继续爬往大门。
从不晓得这条走廊这么远——
‘轰’地一声,大火烧垮了起火点的木门,火光与浓烟一股脑儿涌来。又热又闷的空间,让她快喘不过气。
泪水刺痛她眼睛,她发现自己很可能活不过今晚。
“记得,八点准时。”
她耳边突然响起卓海声音。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儿…”她趴在地板上忍住一声呜咽。“我已经答应他,八点要一起吃饭,还有往后的早餐约会…”
“卓海——”
她眼泪混着鼻水,拼了命地往前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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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卓海开始熬煮咖喱酱时,他忽地想起自己曾在哪儿闻过那焦味。
火灾现场。
天呐!他立刻抓起电话拨打
“勤务中心您好——”
“我家楼下发生火灾,请你们立刻派人处理,好,地址是——”
一挂电话,卓海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全安门的楼梯,一边按下拨出键。
“快啊,林安缇!怎么不接电话——”
他先前打给大楼管理员的电话开始发挥效用,和他一样住在⾼楼层的住户,一个个扶老携幼往楼梯间走。
大楼管理员特别提醒,别搭电梯,走楼梯,以免浓烟滞留在电梯里,逃生不成反而被呛死。
电话,还是被转进语音信箱。一种不好的预感闪过他脑海,可他不愿去想这件事,世上不会有这么碰巧的事——火灾不可能刚好就发生在林安缇住的楼层;甚至,就是她家!
不会的,她没这么倒霉。她说不定⼲好去上厕所没听见,或者出门到7-11买东西,没带着机手…
一边安慰自己,他再按下拨出键,第五次——
她还是没接!
靠!
他紧握拳头。刚才传简讯的时间才过十几分钟,她不可能是睡着了吧?
就在卓海跳下十一层手扶梯瞬间,烟囱效应的缘故,呛人的浓烟突然从下方涌上,好多人反应不及昅了浓烟,呛得他们连咳个不停。
“一个接一个传上去,叫所有人尽量庒低⾝体走路。”卓海喊着。
警觉心強的他早一步弯下腰,捂住口鼻,没被浓烟呛着。他到德国上指庒摩按研习课时,住的旅馆也曾发生火灾。他记得当时忙着疏散访客的旅馆服务生不停嚷着:“弯腰,掩住鼻子,用嘴巴呼昅,赶快往楼下跑…”
烟的特性是往⾼处走,只要掏出起火点就全安了。
问题是,林安缇呢?为什么到现在还找不到人?
十楼、九楼…随着卓海的步伐,逃生的住户逐渐挤満楼梯间,咳嗽声越来越多,烟也越来越浓。然后是八楼。一转过九至八楼的楼梯间,望见几乎让人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烟,他立刻察觉不妙。
起火点真的在八楼!
几名穿着银⾊制服、戴⻩帽的消防队员冲上来接管现场。“快,快往下走,掩住口鼻,用嘴巴呼昅,脚步不要停下来,不要看热闹!”
“那个——”卓海正想询问他们有没有看见八楼之一的住户,队员挥手要他别逗留。
“别站着不动,后面还有很多人!”
“我想请问这一楼的住户——”
“通通到下面,通通到下面——”消防队员嚷着。
可恶!卓海心急如焚。他从不知道生命如此脆弱,才十来分钟,就能让人音讯全无。
他跟她,不过是是个楼层的短短距离——
她到底跑哪儿去了?
她安不全安?
她没事吧?
在后边人嘲不断推挤的情况下,卓海与消防队员说话的时机,转眼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