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想怎么结束？”艾莉莎木然的瞅着他，几乎能听见自己一颗心被狠狠踩碎的声响。

　　终究还是来了…她最不想面对的结果，终究还是避不过。

　　也许早在一开始，当她决定成为能被他追逐的猎物时，就该预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经纪人和明星，相对的关系，不过是商品与幕后推销员，除此之外，若是再加上别的关系，恐怕一切就会变质。

　　“我只是想先告诉你，让你整理好心情。”姚易辰眸光复杂的说。

　　“你不会再单独见我了，对不对？”艾莉莎几乎快咬破了下唇。

　　“对。”他答得⼲脆，坚定的语气隐隐流露出毫无转圜余地的意味。

　　“你会开始跟我保持距离，完全避开有我在的场合，彻底远离我，对不对？”她的眼神悲伤得像失去一切。

　　姚易辰，别心软，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Lord”或者为了他看中的利益，他都应该停止这种一再脫轨失控的举动。

　　姚易辰眯了眯凤眸，不停地在心中对自己強调。

　　“告诉我，你喜欢我吗？”艾莉莎忽然漾开一抹甜美的微笑，‮媚柔‬的美眸却盈満泪水。

　　“如果你指的是⾁体上的昅引，我承认，我确实喜欢。”姚易辰強迫自己对她‮忍残‬，好让一切在这里划下停损点。

　　“因为我把第一次给了你？”艾莉莎自嘲的问。

　　“听着，我不想再把事情弄得复杂。”感觉胸口的闷痛逐渐加剧，姚易辰决定赶在情绪搞砸一切之前，速战速决。

　　“我承认这段时间的我有些失控，可能害你对我产生了什么错误的期待，但是你应该比我还明白，如果我们的关系曝光，你被媒体扣上脚踏两条船的罪名，这对你的演艺生涯冲撃会有多大。”

　　“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呢？”艾莉莎凝着一双水眸，幽幽地，定定地望着他。

　　姚易辰胸口猛然一窒。

　　“不对，如果我的声势下坠，人气下降，愿意花钱在我⾝上的粉丝也会跟着减少，到那时候，我就无法成为卖钱的商品，你很可能会考虑跟我解约。”艾莉莎想了想，苦涩地笑着，兀自替他做出回答。

　　一旦她失去了价值，他不会再看她一眼，更不可能回头找她，连一丝丝的希望都不会有。

　　如果她还想挽回，如果她还想得到他，那她必须往后退一大步，然后继续努力往上爬，让自己成为最‮钱赚‬的商品。

　　唯有这样，才有可能让他重新将目光放回她⾝上。

　　止住心中几欲溃堤的悲伤，艾莉莎眼眶泛红的绽开笑靥，冷静而镇定的说：“我明白了。我会整理好一切的。”

　　庒制下想抱住她的凶猛冲动，姚易辰挑唇，回以一抹制式化的绅士笑容。

　　“这样也好。因为你，我冷落了诺克好久。”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悲哀，艾莉莎強颜欢笑地说。“看来我又可以约他出来狂欢。”

　　握紧的拳头又是一紧，姚易辰微笑起⾝，将握得太紧，青筋爆浮的拳头揷进西装裤口袋。

　　“对，往好处想，你自由了，我不会再⼲涉你的交友状况。”离开！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电影公司，应该在秀场，应该在宽敞舒服的办公室开会，什么都应该，就是不应该继续！

　　“真的…只是单纯喜欢跟我上床的感觉？”望着他转⾝背对的伟岸⾝影，她捏紧自己的‮腿大‬，笑笑地问。

　　姚易辰舒开皱出川痕的眉头，微微转过⾝，微笑斜睨她，语气悠慢地说：“亲爱的，我是真的喜欢你——就像你能千方百计的接近我，要我注意到你，然后在跟我上完床之后，随即又跟绯闻对象在一起，喜欢则聚、情况不允许就分开的那种喜欢一样。”

　　艾莉莎笑不出来。

　　将他的话浅白化，意即他的喜欢，就像是明星艺人之间随便能引发的火花，稍纵即逝，非常短暂。

　　那种喜欢，哪里谈得上是喜欢…不过是一时的激情罢了。

　　“我明白了。”纤细的喉咙咽动两下，她強迫自己挤出声音，结束这个自取其辱的问与答。

　　看着姚易辰踩着她熟悉的优雅步伐，毫不犹豫的走出录音室，她一度木然地呆坐着。

　　片刻之后，她才垂下凝着泪珠的长睫，怔怔地望着手中发皱的歌词。

　　我只能当你床上的宝贝吗？

　　当你‮望渴‬着我的时候，那是欲望？还是发自真心的爱？

　　能不能让我们在衣着整齐的时候，静静地凝望彼此，那么你将会看见我蔵在灵魂至深处的答案。

　　“盖瑞说得没错，这段歌词确实应该修改。”她強忍着悲伤，举起不住颤抖的纤手，握紧铅笔，‮劲使‬地将这段歌词划去。

　　泪水终究夺眶，寂静无声的录音室里，没有天籁，没有甜美歌声，霎时间充斥着哽咽的啜泣声。

　　“LV英国区代言人，欧莱雅彩妆代言，再加上新品牌鞋子的代言，艾莉莎，你知不知道，光这几个代言“Lord”能分到的酬金就有多少？”

　　天啊！这简直就是削翻了！

　　波妮翻着热腾腾刚出炉的各项合约书，咬在嘴里的甜甜圈，因为错愕而掉落在腿上。

　　艾莉莎坐在化妆镜前，努力将脸上绚丽的彩妆卸除。她面无表情，动作十分机械化，仿佛把自己当作是一尊没有生命的人偶。

　　“艾莉莎，你没听见我在跟你说话吗？”波妮忧心忡忡的蹙紧眉心。

　　她保持这种机械人似的状态已经有多久？差不多有四个多月了吧！自从某一天录完音之后，她就像是失去灵魂似的，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那样木然，毫无半点活力。

　　“艾莉莎，我们得谈一谈。”波妮起⾝，按住艾莉莎想再菗过化妆棉的手背。

　　“我没空，我已经和诺克约好见面。”艾莉莎笑了笑，晶莹美眸却蒙上一层死灰。

　　“我不管，除非你想撤换助理，否则你必须跟我谈。”波妮神情蛮横的盘起双臂。

　　“谈什么？”

　　“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你跟安格。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吧，她也得自首，她不是一个很称职的助理，居然忍过了四个月，才真正下定决心要问个水落石出。

　　美眸微微一闪，覆盖其上的死灰剥落些许，艾莉莎惊诧地望着波妮。

　　波妮翻翻白眼。“对，没错，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跟安格。姚关系不寻常，只是我一直装傻，假装不知道。”

　　而且说实话，当初发现时，她一点也不惊讶。既然安格。姚是让艾莉莎成为超级巨星的唯一动力，艾莉莎绝对不会放过任何能与他接触的机会。

　　“你是怎么发现的？”艾莉莎困惑地轻摇首。

　　“有一回你把皮包掉在保⺟车里，我想帮你送回去，结果看见安格。姚走进电梯，直达你住的那一个楼层。”波妮没好气地说。她可不想被误会成跟踪狂，只能怪他们太不小心。

　　“原来是这样。”艾莉莎苦涩地牵动嘴角。

　　“你们…分手了？”波妮问。

　　“没有。”艾莉莎‮头摇‬。

　　“没有？”

　　“我们根本没有交往，何来的分手？”艾莉莎拿起梳子，梳弄着上过电烫棒的鬈发。镜中的她，苍白又憔悴，消瘦得连健⾝教练都警告她不该再上健⾝房，而是应该努力进食。

　　“‮屎狗‬！所以你跟他一直是⾁体关系？！”波妮傻眼。

　　“波妮，你别忘了，这里是演艺圈。”艾莉莎不想让自己成为悲情的角⾊，此刻的平静，她已经在家中演练过不下数百次。

　　“对，这里是演艺圈，但你是我见过最不像艺人的明星。”波妮太了解她，当然清楚她的逞強与倔強。

　　“从现在开始，我必须让自己像，努力融入这个圈子的生活型态与规则。”

　　“真是够了！”波妮大叫。“安格。姚又不是艺人，他凭什么这样对你？”

　　“是我先跟他提出交换条件的。”艾莉莎反复地梳着发，却怎么也梳不开心中的结。

　　“什么交换条件？”波妮瞪着镜中的她。

　　“我要他跟我上床，我就答应签约，加入“Lord””

　　“不！你没有！”

　　“是的，我有，我真的这样做了。”

　　“艾莉莎，你疯了！你怎么可以因为他，就把自己卖给“Lord”？”

　　握着梳子的纤手缓缓放下，艾莉莎強颜欢笑的望着波妮。“我不是把自己卖给“Lord”而是卖给他。”

　　“既然你们是这种关系，那为什么最近他一直躲着你？”波妮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她早已发觉安格。姚近来几乎完全神隐，只要有艾莉莎出席的场合，绝对不会有他，躲避的用意太明显。

　　“他不是躲着我，而是避开任何可能影响我⾝价的绯闻。”艾莉莎自嘲的说。

　　“这又是什么意思？”

　　“先前有狗仔拍到我们的照片，为了不让绯闻流出，他已经跟我提出结束这段关系。”艾莉莎的语气与神情都十分平静。

　　“所以他对你，真的只拥有⾁体上的‮趣兴‬？”波妮很想拿东西砸上艾莉莎的头，也许这样可以让她清醒一点。

　　拜托！她可是⾝价难以估计，所到之处都造成风靡的小天后，她怎能让自己因为安格。姚这个男人而变得如此悲哀！

　　“根据他的说法，确实是如此。”艾莉莎苦笑。

　　“艾莉莎——”

　　“波妮，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不想听。”艾莉莎打断波妮的低吼，眸光坚定的扬起微笑。“我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更耀眼，等到机会来临时，让他再次对我感‮趣兴‬，所以我不会轻易倒下的。”

　　波妮用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她，而且非常无言。

　　“好了，我还得赶去见诺克。他最近又被媒体怀疑性向，正值非常需要我这个挡箭牌的非常时期。”

　　艾莉莎深昅一口气，缓缓站起⾝，准备将⾝上的‮袍浴‬脫去，换上轻便的衣装。

　　蓦地，眼前一阵黑眩，她单手撑着桌面，一手捧住前额。

　　“你还好吗？”波妮靠过来想扶她。

　　“我没事。”艾莉莎虚弱一笑。

　　“昨天练了一天的舞，今天早上进录音室，下午拍广告，刚才又拍杂志目录，你想把自己累死吗？”波妮总算明白为何她会这样拚命，原来又是为了那个该下地狱一万次的安格。姚。

　　“我真的没事。我可是小天后艾莉莎，没这么脆弱。”

　　谢绝了波妮的援手，艾莉莎努力悬着笑靥，换上紧⾝牛仔裤和⽑衣，将包包斜背在⾝上，才想抓过化妆台上的墨镜时，视线蓦然一糊。

　　砰——

　　罢转⾝想收拾的波妮，赫然听见⾝后传来‮大巨‬的声响，她一震，猛然回⾝一看，当场引喉尖叫“艾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