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三十分。
黎芝芝开车载温媃离开待了一晚的葬仪社,她坚持温媒必须先休息睡个觉才有体力应付接下来的事。
看着温媃苍白的脸⾊,肿红的双眼,黎芝芝満是心疼。
“小媃,你就安心的处理外婆的后事,至于工作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要小青找人先暂代你。”温媃临下车前,黎芝芝对她这么说道。
听黎芝芝这一说,温媃才发现,昨晚她的心情太过伤心低落,后来就没有再注意过机手是否有响过。
她一整天都没有消息,白郅胤回家没见到她是会担心的,温媃下车后赶紧从包包捞出机手,检查来电。
没有。
白郅胤连一通来电都没有,他不曾找过她,也没有回拨给她。
他像人间蒸发一般。
不可能的,白大哥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他会没跟她联络是不是发生意外?温媃庒下心头的恐慌,又拨了他的机手,一样响铃没人接听。
外婆已经离她而去,现在她不能再失去白大哥。
温媃回到公寓楼下连家都还没回又急忙的赶往白郅胤的住家,她现在季不亲眼见到白大哥,沉重不安的心无法放下。
抵达白郅胤的家后,温媃左翻右找,就是找不到原本放在包包里的钥匙,情急之下她只好按门铃,顾不得现在才早上七点多。
门铃响了好久,白郅胤都没有来开门,温媒心头更慌,担心他出意外,就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门被从內打开,白郅胤采出头来,看到温媃很是讶异。
“小媃,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白郅胤走到门外,将门半掩,他这动作有些怪异,他挡在门跟温媃之间,很明显是不想让温媃进到屋子里。
温媃太过伤心跟担心,终于看到白郅胤让她大松一口气,但失去外婆的痛即刻涌现,她本想寻求白郅胤的温柔跟安慰…
没想到,半掩的门內却倏然传出女声:“至胤,是谁在门外啊?”
温媃⾝子一僵,有女人在他屋內,也难怪他刻意走出门外,阻挡她的入进。
“只是邻居而已,我马上进去。”白郅胤安抚在內的女人,他轻合上门,旋⾝一脸內疚的面对温媒。
只是邻居而已…温媃的眸子写満哀伤,不再似以往的闪亮。
“小媃对不起,是允珊…她在台北发生意外,我昨天才北上带她回来,现在她暂时住在我这。”
温媃全⾝冻结,心流着血苦笑。
上天可能嫌她的人生考验还不够,失去外婆后,原本以为情绪可依赖的人却因为前女友回来了而将她挡在门外。
好笑,真的很好笑。
原来昨天一整天她始终找不着他,打机手没接也没回电,更没注意到她行踪不明的原因是…他北上去接发生意外的唐允珊。
所以她理所当然要被抛之脑后,所以她理所当然必须被挡在门外。
哈,她到底在伤心些什么啊?不是早知道白郅胤的心中没有她,唐允珊一旦出现,她就什么都不是。
她想用力槌自己的心,用力槌用力槌,为什么心会痛,别那么不争气啊!温媃想开口跟白郅胤说外婆已经离开的消息,但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口,反倒是自郢胤说了很多。
“小媃,你不要胡思乱想,乖,你先回家好不好,等我把…”他梢顿了一下,显然刻意回避唐允珊的名字不说。
“等我把一切都处理好以后再跟你联络。”
她能说不好吗?她能够大声咆哮说,她不要唐允珊住进他家吗?她能够无理取闹吗?不行,她什么都不能做。
她只能无言的瞅着白郅胤。
反正在他眼里,她永远都只是个妹妹而已。
他要她乖,那么她就乖乖的离去,只是心头还有一丝期盼,期盼白郅胤看出她的伤心追上来。
但是,在电梯门合上的刹那,她瞧见,他迫不及待的转⾝进屋去。
在屋里头的,才是他真正关心喜爱的人。
在那一秒,她彻彻底底认清看破事实。
早死了一大半的心完全灰飞湮灭。
一个礼拜后,她在周末的午后送走亲爱的外婆。
丧礼结束,她送走前来帮忙的同事跟老邻居,还有疗养院的护理人员,一个人待在外婆的灵骨塔位前,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外婆说…一直到入夜,塔里的管理人员过来请她离去。
亲爱的外婆,你在天上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从今以后你不用再躺在床上,你可以跑、可以跳、可以到处去找老朋友谈天说地…挥别外婆,温媃骑着机车回到租来的小套房。
她落寞的坐在床上,房里的景物依旧,却寂寞到快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个礼拜在伤心跟忙碌中度过,白郅胤没有给她任何讯息,打开机手,她笑自己⼲嘛还残留着可笑的希望。
关上机手将之抛弃一旁,她将自己甩进冰冷的床铺里,一手遮着眼,无声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是对外婆的思念,也是对逝去爱情的悲呜。
从今以后她该何去何从?思考了许久。
温媃决定离开⾼雄,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过去三年,她休学拼命工作钱赚是为了赚取外婆的医药费,如今外婆走了,她就好像一部拼命运转三年的机器,在瞬间累了、停了、不想动了。
她跟老板黎芝芝辞职,谢谢她这些年的照顾。
黎芝芝虽然有许多的不舍,但她愿意放手让温媃出去寻找属于她的未来。
“记得你绝对不是独自一人,要跟我保持联系,知道吗?”黎芝芝给温媃一个大大的拥抱,帮她也帮自己拭去眼眶的泪水。
“对了,芝芝姐,关于我之前负责的管家外派…”
“你是说白医师吗?他一个礼拜前就已经打电话来终止了,所以公司就不用再派遣其他人员去替代你。”
是吗?原来唐允珊一入住,连管家也不需要了。
这样也好,温媃此时才明白自己在白郅胤的心中始终无法占有一丁点的角落。
理办完离职手续,温媃回到套房,开始打包自己的行囊,环顾这个自己生活三年的地方,该丢的东西她毫不留恋的舍去,不想多带在⾝上成为累赘。
但是,心头那残留的一丝希望,怎么摧毁也摧毁不了。
打包完后,她将钥匙还给楼下的房东,她的行囊少得可怜,下了楼走过狭隘的小巷子,巷子的尽头是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
突然,她停下脚步,心头的茫然全部涌现…在往火车站的路上,她挣扎许久,最后决定先拐往白郅胤的住处,至少该跟他道别。
没想到开门的是唐允珊,晚上十点,白郅胤还没回到家。
唐允珊穿得很休闲,一改她先前的光鲜亮丽,细致美丽的脸庞似乎带着伤,眼角还微微浮肿着。
“很不巧郅胤出去帮我买吃的,你要等他吗?”唐允珊让过⾝,暗示温媃可以入进。
温媃摇头摇“不了,我在赶时间。”基于礼貌,温媃并没有直接对上唐允珊的视线,免得她误会自己一直注意她脸上的伤口。
唐允珊倒不是很在意,她摸抚还泛着瘀伤的脸颊笑了。
“我被我男友的原配给打了,那女人胖归胖,动作还挺凶狠的,一群⺟老虎把我狠狠揍了一顿,最后她还说,她老公有习惯性外遇,要我不要痴心妄想会当上院长夫人,他老公的每一任拼头都是被她这样打跑的,他老公知道以后也不会在意,反正愿意倒贴的贱胚一堆。”温媃有些愣住,原来当初唐允珊的离去是因为她去当了别人的第三者。
也许是向温媃威示,她接着叙述:“当我被打的浑⾝是伤躲在家里哭时,我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郅胤,我想起以前他对我的好,而我却对不起,他,我打电话给他,哭着跟他道歉,跟他说我的惨状,没想到他竟然马上开车到台北把我接回来。”说到这,唐允珊不噤露出得意且甜藌的笑。
她知道温媃对白郅胤的情意,也知道自己背叛白郅胤离开的这半年都是温媃在陪伴着他,他们之间的感情到达什么样的地步她无法猜测,但人
既然白郅胤肯原谅她,而且还把她接到自己家里住就表示他对她还有感情。她绝不允许有任何女人来破坏。
“你真的不进来坐坐吗?郅胤应该快回来了。”她看到温媃搁在脚边的行李,故意很惊讶的问道:“你要去旅行吗?”
“不,我要离开了。”她只是这么说。
唐允珊听到离开两字,心头暗喜,姑且不论温媃所说的离开是要去啦,但她必须确定温媃会对白郅胤彻底死心。
“你要离开了?去哪里呢?”她假意的牵起温媃的小手“要记得跟我们联络,我跟郅胤已经决定结婚了…其实这早是之前所预定的,届时请你务必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喔。”
温媃強颜欢笑“帮我跟白大哥说声恭喜,我祝福你们。”一切回归原点,她消失,唐允珊回到他⾝边,他们重新筹措婚礼…
温媃提起行囊在唐允珊的目送开,她才一离开,白郅胤就回来了,唐允珊当然不会跟他提起温媃来过一事。
从今以后,温媃这名字会完全消失在他们的生活里。
她只是个不重要的小角⾊,谁在乎她要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