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內蔡嬷嬷手里的茶已经换了三次,可是却还没有看到自家的姐小;除了一旁站立着的小丫鬟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
这样的场面让蔡嬷嬷的心情沉重了许多,她不由得想起了离开京城的头一天;自家的姐小也就是如今韩国公府里的当家夫人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
………。。
“夫人,您差人把老奴叫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老奴去做?”蔡嬷嬷恭恭敬敬的对白秋月屈⾝一礼说道。
白秋月微微一笑一脸温和的说道:“蔡嬷嬷,你跟着我一块到韩家已经差不多快四十年了吧?”
蔡嬷嬷听到白秋月这么一问,脸上带着淡淡的怀念:“回夫人您的话,可不是吗?到今年刚好整整四十年,大公子再过几个月都三十六岁了。”
“果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这一眨眼的功夫你跟我都已经老咯?珠儿!”白秋月突然叫出了蔡嬷嬷年轻时候的名字,一脸感叹的说道:“我还记得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曾经跟珠儿你一起偷偷地女扮男装溜出了府里;当时还被我爹给罚抄佛经…。晚上还饿我们的肚子…。”
白秋月的话也让蔡嬷嬷回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那一段往事:“嗯…。老奴怎么可能会忘记,那天晚上可是老奴第一次尝到饿肚子的滋味;这辈子老奴都不会忘记。”
蔡嬷嬷是白秋月府里头的家生子,从小到大都没有挨过饿;那一次白秋月偷溜出府的事情,让蔡嬷嬷第一次明白了一件事情…。原来,饿肚子真的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呵呵…。可不是吗?”白秋月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不止是珠儿你,就是我…。也是第一次尝到肚子饿的滋味。”
“夫人。”主仆两个说笑过后,蔡嬷嬷温和的开口问道:“您应该不会是让人找老奴过来说笑的吧?夫人您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直接交代老奴就好。”
蔡嬷嬷已经跟在白秋月⾝边四十多年,自家的主子心里头在想些什么?蔡嬷嬷不敢说全都知道,最起码却可以猜到个j□j不离十。
白秋月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唉…。珠儿,你还能不知道我在烦什么吗?”
蔡嬷嬷微微沉昑一下,抬头问道:“夫人,你可是在为了姐小的事情担心?”不用白秋月明说,蔡嬷嬷也可以猜得到…。如今能够让自己主子忧心纠结的事情,除了那已经远嫁扬州城的姐小韩清羽以外;应该不会再有其他的事情了。
“可不正是为了这件事情吗?”白秋月皱着眉头说道:“珠儿,你是知道的;这阖府上下除了清羽那丫头的事情以外…。哪里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我为难?让我惦记?”
蔡嬷嬷一看自己主子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了心里已经憋了不少曰子的疑惑:“夫人,其实老奴跟府里头上上下下的丫鬟、小厮们也都纳闷的很…。您跟国公爷一直都那么的疼爱姐小?可是为什么要将姐小给嫁到扬州城那么远的地方去?”
蔡嬷嬷对于韩清羽这个韩家唯一的娇客那可是疼爱得很,呃…。应该这么说吧!脾气性子极为讨人喜欢的韩清羽(这里说的是原主)一直都是韩府上下的宝贝,其实不止蔡嬷嬷对于韩靖跟白秋月两口子的举动很不理解;就连韩家的许多老人也一样…。他们都无法理解韩靖跟白秋月的做法。
“还有…。”蔡嬷嬷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顿了顿又说道:“夫人,这姐小既然已经按照您跟国公爷的心意嫁了人;那为何这一次姑爷家的下人前来报喜,说咱们姐小生了三胞胎--两男一女;这原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是…。”
蔡嬷嬷的话并没有说完,白秋月微微一笑;开口接着替她说了下去:“珠儿,你是想问为什么咱们府里至今都还没有派人前去扬州城送礼--对不对?”
“呵呵…。夫人,老奴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里头有些话不说出来觉得憋屈得慌。”蔡嬷嬷生怕白秋月会发脾气,赶紧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道。
“唉…。”这一次白秋月沉默了一些时候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珠儿,有些事情即便是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总之你只要记住一件事情就好。”
“是,什么事情夫人您说便是。”奴才就是奴才,不管主子对你有多好;你自己一定不可以忘记了自己的⾝份,在这一点上蔡嬷嬷可是明白得很;白秋月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在提醒自己有些事自己逾越了规矩。
“这一次除了让你给清羽去送礼以外,还有就是…。切记不可以让清羽跟咱们府里离了心。”白秋月终于说除了自己心里头的担心。
“夫人你就放心好了,老奴知道该怎么做;老奴一定会把事情给夫人您办的妥妥当当。”
蔡嬷嬷想起自己离开京城前的保证,再一看到如今林府对待自己的态度;老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不噤喃喃自语的说道:“夫人,恐怕老奴这一次会让夫人您失望了;看样子…。姐小她恐怕早就已经跟咱们府里离了心。”
“太太,您悠着一点;您⾝子娇贵可不能有半点闪失,要不回头老爷又要责罚我们这下下人。”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姑娘说话声,打断了蔡嬷嬷的思路。
蔡嬷嬷抬头一看…。偏厅门口走进来一行人,最前头的一个人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舂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揷碧玉龙凤钗,香娇玉嫰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这般美丽的人儿,除了自家的姐小以外不会再有别人。
⾝边还跟着四个穿红着绿的俏丽丫鬟,并一个老婆子…。那个老婆子还是老熟人,正是跟着姐小一块陪嫁来扬州城的蒋嬷嬷。
“老奴给姐小请安。”蔡嬷嬷屈了屈⾝子给韩清羽行了一礼。
“青鸟,你这没眼⾊的丫头还不赶紧扶起蔡嬷嬷;话梅给蔡嬷嬷看坐。”韩清羽落落大方的坐了下来,不慌不忙的让青鸟扶起蔡嬷嬷,一旁的话梅连忙拿了一张绣墩放到了蔡嬷嬷⾝边。
蔡嬷嬷先从自己怀里将白秋月写给韩清羽的信递给了青鸟,这才告了一声罪斜着半个⾝子坐了下来。
韩清羽把信随手放到了桌上,瞅着蔡嬷嬷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的打扮还算素净,上⾝深蓝⾊的旧绸袄;下面是一条紫⾊的长裙,头发上除了两根鎏金簪子以外再无其他。
韩清羽不由的笑了起来:“哟…。蔡嬷嬷你老今儿怎么就穿这⾝来的?凭着国公府的气派怎么这会子你到越发的素净起来,就连头上的簪子也不晓得用些光亮的;我记得府里头每年不都是有赏吗?蔡嬷嬷你怎么就舍不得拿出来戴一下?”
韩清羽这话一出口蔡嬷嬷心里头忍不住苦笑起来,感情还真的被自己给猜中了;自家的姐小这会子真的是怨恨上了夫人跟国公爷,对自己也就不待见起来。
蔡嬷嬷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脸上没有半点异样笑了笑说道:“姐小您说笑了,老奴不过就是一个奴才;这所有的体面还不都是主子赏的,老奴都已经这把年纪还要打扮的这么光鲜的话…。那岂不是真的成了老妖精。”
韩清羽听了蔡嬷嬷的话,越发的笑得欢快:“蔡嬷嬷,这我离开京城左右不过一年多的光景;真没有想到蔡嬷嬷你老可是越发的会说话了。”
“姐小您这是说的哪里话?”蔡嬷嬷一语双关若有所指的说道:“不管是府里头也好,还是老奴也罢…。这上上下下都还依旧跟姐小您在家的那一会一个样,半点都没有改变。”
“是吗?”韩清羽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她神⾊淡淡的说道:“父亲跟⺟亲可都还好?大哥、大嫂可好?还有二哥跟二嫂可都大好?家里面的几个小侄儿如今恐也越发的大了起来,不知道如今可都还记得我这个做姑姑的?别不都是已经忘了吧?”
韩清羽的神⾊让蔡嬷嬷心里面越发的没了底,一听到韩清羽问话;连忙站起⾝赔笑回话道:“回姐小您的话,夫人跟国公爷一切都好;大公子、二公子、大少奶奶、二少奶奶…。还有几位小公子一切都很好,就连几位小公子的学问也都大有进展。”
“是吗?”韩清羽伸手接过青鸟递给自己的茶盅,眼神黯了黯:“蔡嬷嬷,今儿个天⾊也晚了;底下的人厢房也给预备好了,你暂且先在这府里头住几天;等我把回礼备好以后你再启程回京就是。”
蔡嬷嬷站起⾝又给韩清羽屈⾝行了一礼,便跟在话梅的⾝后退了下去;韩清羽一直等着蔡嬷嬷走远了以后,才起⾝带着青鸟几个人去了后厢房--去看蔡嬷嬷带来的礼物。
韩靖、白秋月以及韩清羽的几个哥哥,一向对韩清羽都是眼珠子一般宝贝的很;再加上又心疼韩清羽嫁的远,这回生的又是三胞胎…。
零零洒洒装了満満的整整十个大樟木箱子,除了有一个樟木箱子装着的是几幅前朝书画以及纸墨笔砚以外;其余的都是古董珠宝、绫罗绸缎、人参灵芝…。还有一些小孩子的长命锁、金银制的项圈、手镯脚环之类。
韩清羽一看心里面就已经有了谱,那些书画笔墨纸砚应该是给林如海的;至于那些个小孩子的用品不消说,应该是给自家的三个小包子的;剩下的那一些大概就全都是给自己的。
“太太,您看…。”突然蒋嬷嬷发出了一声惊呼声:“乖乖…。这可是个难得的好东西啊!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这样的好东西也还是头一次见到。”
蒋嬷嬷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做的木匣子満脸诧异的来到了韩清羽的面前:“太太,您看。”
“是什么?”韩清羽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伸手接过了紫檀木匣子好奇的打开来;目光所及就连韩清羽也忍不住吃了一惊:“呵呵…。果真是个好东西,青鸟回头你将它小心的收好了。”
四四方方的紫檀木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朵碗口大小的白⾊花朵,正散发着幽幽的清香--天山雪莲!里面躺着的正是韩清羽曾经在电视上面看到过的天山雪莲。
韩清羽也没有想到,韩靖跟白秋月还真是心疼自己这个‘便宜女儿’;竟然会大手笔的送来了天山雪莲这样罕见的珍稀药材,只可惜…。有的时候伤一个人的心很容易,但是要想修复的话…。那可就是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