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夜话（一）

　　第三十四章 夜话

　　第三十四章夜话

　　萧呈娴听了这话，便也笑了起来：若依我说，良善怎么也比太过严苛要来好些”

　　罗氏点头道：这是自然”她说着，一时想起杜夫人来，便又道：我原说等安顿下来，便要去你们府上看看你⺟亲，说起来，我与她也有几年不曾见了”

　　萧呈娴家时，也曾听杜氏夫人提起过罗氏，知道二人略有几分交情，这会儿听了这话，便即笑道：我娘也时时我面前提起三婶呢又常说三婶性子极好，我若能学得几分，这辈子都受用不”这话倒并非她杜撰，而确是杜夫人所言。

　　罗氏闻言，不由失笑‮头摇‬：这话可真是谬赞了说起来，今儿见了你，再看看我这丫头，我这心里才真是羡慕你⺟亲”

　　凌远萱旁忽然听了这话，不免嘟了嘴，不満道：娘又说我我可不依呢”

　　罗氏带笑回头，轻轻拍一拍凌远萱脸蛋：你呀”言语之中却満是宠溺。凌远萱顺势抱住罗氏手臂，轻轻晃荡着，娇憨之态一时溢于言表。

　　萧呈娴与凌远萱虽是初见不久，但对她却已略有了解，见她如此，毕竟笑道：我看着十妹妹倒觉得甚好，九妹妹觉得呢？”她不愿冷落远黛，便又顺势问了一句。

　　远黛闻言，便也笑道：十妹妹性子娇憨又心直口，我看着也是好三婶心事，我亦可猜得一些，不过我想着，十妹妹怎么说也是三婶女儿，耳濡目染之下，又岂会差了。三婶所以这般挂心她，何尝不是慈⺟之心，女儿再怎么大了，看娘眼中，也还是孩子”

　　罗氏估不到她竟能说出这番话来，目露讶⾊凝视远黛许久，方才笑道：好个九丫头，我果真不曾看错了你”因又拉着凌远萱手，叹道：你呀，若能有你九姐姐万一，娘也就放了心了”言下竟不无唏嘘之意。

　　凌远萱忙道：那娘就多留女儿些曰子，这样女儿才好慢慢儿同九姐姐学呀”她说着这话时候，仰起了小脸儿，脸上満是渴慕表情。罗氏见她如此，也只能苦笑拍了拍凌远萱手。凌远萱见她如此，脸上顿然浮现一抹失望之⾊，闷闷垂了头，不再言语。

　　远黛与萧呈娴眼见如此，不觉互视一眼，却是各自沉默，并不多问。

　　恰这时候，碧桃已捧了茶进来，她本是个伶俐，才一进门，便觉出不对，当下也不多言，送上茶后，便悄然退了下去。罗氏勉強收敛心神，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不片刻，微带诧异问道：这茶可是花茶？”

　　萧呈娴击掌笑道：还是三婶见多识广”当下便将妙峰山别院初尝“岁寒三友”时感受一一说了，嗣后说到远黛送了方子与她，她又如何辛苦制茶，终也只制出这残次品来。

　　罗氏听得失笑，便是凌远萱也忍不住捂了小嘴笑起来，过不一刻，却拉了远黛手，笑道：九姐姐可不能厚此薄彼，这茶方子，我也要一张”

　　远黛自是笑着，満口应了下来。四人又说了一回话，外头天⾊却已将晚，萧老太君那里已使了人来唤四人过去用饭。及至吃过了饭，远黛便推说累了，早早回了沁芳斋西厢。她才刚到门口，文屏已外头候着，见她回来，忙上前搀扶，且笑道：‮姐小‬花我已送来了”

　　远黛轻轻点一下头，却并没说什么。及至进了屋，这才吩咐道：我瞧着老太太意思，怕是不会让我再搬去环翠阁了。但老太太既未明说，我们也只当作不知。我房內那些箱笼物事，你仍旧使人抬去环翠阁，切莫让人挑出刺儿来”

　　文屏也知远黛口中所言挑刺人，指便是陆夫人跟前人，当下连声应了。

　　远黛默默凝思一刻，毕竟又道：环翠阁那边不能无人理事，便让采莲过去就是了”

　　文屏应着，一面倒了茶给她，一面笑道：这些我都明白，‮姐小‬只管放心就是今儿一天你下来，想必也够累了，只是喝了茶早些休息便是了”

　　远黛叹了口气，便也不再言语，接了茶慢慢喝着。那边文屏已唤了翠衣进来，服侍远黛盥洗。盥洗过后，远黛上了床，却没躺下，只靠拔步床床壁上静静出神。

　　外头却此刻传来轻轻叩声。文屏微讶回头看了远黛一眼，毕竟问道：是谁？

　　便有一个声音轻轻道：我是萧府巧兰，我们‮姐小‬使我来问问九‮姐小‬可睡下了没有？

　　文屏忙回头看了远黛一眼，远黛眉尖一蹙，有些疑惑萧呈娴到了这会儿怎么却还使人过来问自己睡了没有。又想着左右也睡不着，便应了也无妨，当下朝文屏略一示意。

　　文屏会意，便笑着应道：虽已睡下了，不过精神却还好，你们‮姐小‬可有什么事儿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巧兰应声道：我们‮姐小‬初来生地，心中不免有些发怯，便想来与九‮姐小‬做个伴儿，不知九‮姐小‬可愿意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说到心中发怯这几个字，她自己也都有些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莫说是自幼便萧呈娴⾝边伏侍巧兰，便是与她相交不久远黛忽然听了这句“心中发怯”也大感好笑，毕竟扬声道：既如此，便请你们‮姐小‬过来吧”

　　巧兰忍笑应了后，方才离去。过不片刻，便引了萧呈娴过来。萧呈娴显然也已盥洗过了，一头乌发只随意挽了个纂儿，大红猩猩毡斗篷下，却是白衣素袜，水红长裤。一张俏脸是素面朝天，不沾丝毫胭脂，烛光摇曳之下，衬得眉目如画，清丽脫俗。

　　远黛便床上坐直了⾝子，笑道：姐姐来了”

　　萧呈娴应着，便道：我可没有扰了你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她说着，不免瞪了一眼⾝边正掩了嘴儿偷笑巧兰。巧兰被她一瞪，非但不怕，反笑愈加厉害。

　　远黛看着巧兰这样儿，却是不由想起已离了自己沅真来，当下淡笑挪开⾝子：屋內虽烧了暖龙，但也还是冷，姐姐还是些上来吧”

　　萧呈娴又白了巧兰一眼，便上了床。远黛觉出她手足冰冷，心下不由一惊，忙将手中暖炉递了给她，皱眉问道：天这样冷，你怎么也不多穿些过来？”

　　萧呈娴接了手炉，一面暖着手，一面笑道：屋里并不觉得冷，又想着东厢与西厢靠也近，不过几步就到了，穿穿脫脫也⿇烦，却不料人果是不能偷懒”

　　远黛听得也笑，便叫文屏：我从前熬姜枣膏可带来了没有，若有，便赶紧冲一盅来”

　　文屏笑道：‮姐小‬若问别，或者还没有，这个还真是带了”她说着，便回了头，从一边小柜里取了一只广口青瓷瓶出来，转⾝出去了。巧兰见着，便也跟了去帮忙。

　　不多一会工夫，二婢便已捧了小盅过来。远黛瞧见竟冲了两盅，不觉‮头摇‬道：好好怎么为我也冲了一盅，多事丫头”

　　文屏笑着先送一盅给萧呈娴，才又将余下一盅递给远黛：‮姐小‬畏寒，冬曰喝些姜茶总是有益无害”

　　远黛笑着摇了‮头摇‬，毕竟还是接了，捧手中慢慢啜着。萧呈娴喝过姜茶，自觉⾝上热乎了许多，当下笑道：都说早吃姜赛人参，晚吃姜如砒霜，我这是受了寒，才喝些姜茶发热，你家‮姐小‬好好，你可不是逼她吃砒霜了”

　　文屏忽然听了这话，却是吓了一跳，赶忙拿眼去看远黛。远黛笑着摆了摆手，道：晚间虽不宜食姜，倒也不至那么夸张，我素来畏寒，喝些其实也是有益无害”

　　文屏听了这话，这才放下心来。侯二人喝过姜茶，又取了茶水服侍二人漱了口，这才同巧兰二人退了下去。萧呈娴舒展一下已暖和了许多⾝子，笑道：妹妹这姜枣膏熬也好，果真是老太太睿智，说久病成医是不假”

　　远黛轻轻笑了一下，却道：记得我从前便同姐姐说过，我这⾝子其实并不如你们想那般弱”

　　萧呈娴只道她是解释今儿装病缘故，也不意，便道：你从前似乎确是说过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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