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府地势北⾼南低,北部多是低山丘陵。
独龙山便是其中一座,虽然不是名山,也没有什么景sè,但在方圆百里却是很有名。
只因为山上有座祝家庄,这祝家庄不同寻常的庄户人家,庄上养了许多庄丁,还请了教头cāo练,平ri便仗着人多势众,横行乡里,是方圆百里一霸。
李家庄和扈家庄便在祝家庄东西两侧,挨着这等強邻,两庄平ri自然少不得受气。
一大早,祝家庄几十骑便打破清晨的宁静,向着西边的扈家庄而来。
来到庄外也不停马,直接冲进庄子,庄中本来还有人走动,看到祝彪带人横冲直撞,纷纷躲避起来。
一时间,庄中被搅得鸡飞狗跳。
一丈青扈三娘正在庄中和哥哥飞天虎扈成切磋武艺,听得庄里乱作一团,提了ri月双刀便走出院子。
只见几十人骑着马正从庄门口横冲直撞进来,当头的一人正是那和自己有婚约的祝彪。
扈三娘脸上闪过一丝怒意,道:“这祝彪太可恶,哪把我扈家庄放在眼里。小青,你去牵我马来,我去挫挫祝彪锐气。”
旁边扈三娘的贴⾝侍女小青应了一声,便要去牵马。
追出来的扈成赶忙道:“妹妹不可,祝家庄人多势众,平ri没事尚要找茬,你若打了祝彪,恐怕祝家庄又要借机生事。莫要惹事,你看他们不是停下来了么。”
祝彪此时也看到扈太公宅前亭亭玉立的三娘,看着体态窈窕,风姿袅娜的三娘,祝彪也是心头一热,想到今天的来意,这才放慢马速。
扈三娘看一脸跋扈的祝彪走近,转⾝便往里走去。
“妹妹。”
扈成叫了声三娘,见她不理,只好独自上前迎接祝彪。
祝彪在马上看着三娘款款而去,眼睛都有些直了,一直等到三娘的⾝影消失在视线外,还未回神。
扈成看着愣在马上的祝彪,忙道:“不知祝三少今ri来有何贵⼲?”
“啊?哦,今ri来却是要和扈太公商量下我与三娘的婚期。”
扈成闻言一愣,忙道:“三少随我去前厅稍坐,我这就让人去请我爹。”
祝彪让随行的庄丁都在院外候着,他独自随扈成进去。
俩人坐不多时,须发皆白的扈太公便从后堂转了出来。
祝彪起⾝道:“太安公好。”
“嗯,祝家哥哥⾝体可好些了?”
扈太公惊奇的看了眼祝彪,虽说三庄有攻守盟约,他也算是祝彪长辈,但往ri祝彪这厮何曾这般有礼过。
前些ri子,祝虎惨死,祝家庄都只是派了个管家来通知扈家庄追查过往行人,何曾把他们放在眼里。
可惜最后忙乎了几天,也没查出什么来,反倒引来官府查问,祝家庄这才不了了之。
难道是祝虎惨死,让他有所收敛。若真是这般,祝虎之死,对祝家庄恐怕也是好事了。
扈家庄与祝家庄挨着,祝家店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扈太公自然也知晓。祝家庄便是靠着那些勾当获取外财,招揽庄丁,壮大势力。
不过扈太公相信夜路走多,总会遇到鬼,因此不愿效仿祝家庄的做法,这才让祝家庄慢慢凌驾到扈家庄头上。
对祝虎的死,扈太公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江湖中蔵龙卧虎,保不准哪天祝家庄都会因为祝家店衰败。
祝彪头摇道:“还是不见好,昨ri我请到东平府平安堂王大夫,他诊断了我父亲病症,说是只是伤心过度,并没甚疾病。只是这心病却须心药医,他也无能为力,最好是庄上办些喜事,冲冲喜,才能让他老人家好转。我大哥已经成家,正好我与三娘已有婚约,我这次来,便是和太公商议个ri子,看什么时候让三娘过门,给我爹冲喜。”
扈太公皱眉道:“当初不是说好贤侄中了武举才完婚吗?”
祝彪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当初自己被扈三娘美sè所迷,稀里糊涂便答应了这条件,事后才反应过来武举刚刚结束,下一科武举却要等三年,而且要想⾼中也非易事,自己却是中了扈三娘缓兵之计。
祝彪強忍翻脸的冲动,道:“下科武举要等宣和三年才开,如今我爹病重,却是拖不得。不如提前完婚,给我爹冲喜。等开武举时,小婿一定去应试。”
扈太公为难道:“三娘xing子要強,只怕她不肯答应。”
祝彪见扈太公不识抬举,便也按捺不住xing子,yin声道:“我也知道三娘xing子,只是这事却是我大哥主意,若是此事不成,恐怕两庄ri后不好相处。”
扈太公听得祝彪出言威胁,顿时一愣。
扈成赶忙道:“三少莫急,容我劝劝三娘,一定尽快给三少答复。”
祝彪看着俩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也知道三娘应该逃不出他手心了。
“不是我逼你们,只是我爹缠绵病榻,我们也不能看着他受苦。三天,我只能为你们争取三天时间。三天过后,如果没有答复,只怕我大哥就要生事了。”
扈成忙道:“一定,一定,三天之內,一定给三少答复。”
正说话间,院外又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到得院外才停下来。
一个祝家庄家丁跑进来,气喘吁吁的道:“三少,不好了,有大队梁山兵马奔着咱们庄子去了。大少爷让你赶快带着人回去,同时请扈家庄兵马援救。”
祝彪不过是在乡里横行,闻言顿时坐不住了,刚才的骄横也没了影,慌道:“我先回庄了,还请扈家哥哥赶快带人援救。”
扈成听到梁山兵马来攻,也是神sè大变,三庄近在咫尺,梁山兵马如何会只打祝家庄,忙道:“三少先行一步,我召集了庄丁便去。”
“有劳了。”
祝彪拱手作别,这才匆忙带着原本来耀武扬威的一众人往回跑去。
“咚咚咚”
扈家庄当中谷场大鼓也响起,庄中壮丁都cāo了械器,从四周流水一般涌来。
扈三娘在后院听到鼓声,也换上衣甲带着侍女小青赶了出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扈成看着英姿飒慡的妹妹,眼中尽是无奈,道:“梁山贼人攻打祝家庄,祝家庄向我们求援。”
“哥哥守庄,我带三百人去救祝家庄,小青,我们走。”
扈成见扈三娘风风火火的出屋,忙叫道:“妹妹,且慢。”
扈三娘却不停步,只是道:“梁山贼人厉害,刚破了东平府,哥哥守住庄子,以防他们偷袭。”
侍女小青小跑着追上扈三娘,喘息着道:“姐小,你不是不愿嫁给那祝彪吗,怎么现在还要去救他?”
扈三娘咬牙道:“我不是去救他,而是去救祝家庄。三庄有盟约,只要盟约还在,我们就不能背信弃义。”
扈成看着三娘一阵风似得离去,也知道妹妹是怕他武艺低,出去救人不成,反被梁山捉了,想起自己刚才为了保的扈家庄上下,要劝妹妹嫁给祝彪,更是內疚。
“让她去吧,必定先前三庄有盟约,而且唇亡齿寒,我们还没有坐山观虎斗的资格。”
“那打退梁山,祝彪那厮再来催逼怎么办,难道真把妹妹嫁给他?”
“当年把三娘许给那祝彪,原是指望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两庄能和睦相处。哪想到祝朝奉这厮贪得无厌,竟然要我把扈家庄一半田地作为嫁妆。平ri吃些小亏也就算了,这件事情却是不能答应他。”
“若是拒绝,恐怕以后祝家庄又要处处欺庒我扈家庄了。”
扈太公看着软弱的儿子,不由暗自头摇。开始发愁他过世后的问题,虽然祝彪那种跋扈xing格可能会招惹祸事,但扈成这般软弱的xing格,想要保住基业,恐怕也是万难。三娘xing格倒是強势些,可惜只是女儿⾝,终究要出嫁。
扈太公叹了口气,道:“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梁山晁盖原本便是京东豪杰,手下又有许多如狼似虎的头领,东平府双枪将董平有万夫不当之勇,都成了败军之将。三庄虽有地利,恐怕要熬过这一劫,也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