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儿先是不明就里,仔细看了柳杏暖的神情,便明白了。睍莼璩晓
二人收拾了半晌,方漫步向太后的寝宮中走去,柳杏暖料到苏美人一定会去见太会,凭她自个儿说的自己和太后娘娘关系非同小可这句话,一进门,果然看到苏美人在太后⾝边哭的梨花带雨,见她进来了,忙哭的更大了,唯一在太后⾝边:“⺟后,就是这个女人,让臣妾在她的宮门外跪了一晚上,若不是早上小太监将臣妾救了回去,恐怕臣女就没有机会见到您了,您一定要为臣女做主啊。”
柳杏暖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没有反驳,只是福了福⾝子,柔声道:“太后吉祥。”便在大殿两侧的紫檀椅子上坐下,喝着甜儿端给自己的香茶,看着苏美人,就像是在听一个外人的故事。
太后看着慈祥的她:“丫头,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清者自清,太后娘娘自会明断。”洪亮的声音在柳杏暖的⾝边响起。
太后満意的看着她,又回头冲嬷嬷喊道:“还愣着⼲什么,杏暖这丫头⾝子上有伤,还不拿着座垫子过去让她好生休息,若是伤了将来皇后的⾝子,看你们怎么担当的起。”
这几个字是说给苏美人听的,她呆呆的看了柳杏暖半响,竟然连哭泣也停止了,将来的…皇后?
柳杏暖听了太后的话,在椅子下跪了下来,声音戚戚:“臣女有罪,入宮一来未曾好好侍奉过太后娘娘,让娘娘⾼兴,反倒是惹了这些本不该来的⿇烦,让太后娘娘为臣女操心,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若苏美人雅量,不再叨扰太后,臣女必定不再追究美人这次无缘无故责打宮嫔的事情。苏美人,你可愿让太后娘娘安心?”
她看着苏美人,眨了眨眼睛,嘴角甜甜的笑着。
苏美人一看气氛不对,连忙撅着嘴巴,⾝子越发和太后挨的近,紧紧的拉着太后的袖子:“你在胡说什么,我和太后娘娘本来就是一家人,我们有血缘关系,可是你一个外人可以置喙的?”
柳杏暖道:“美人说的是,美人和太后娘娘是一族同胞,更是近亲,哪里是我一个外人可比的,但是就因为太后娘娘是美人的近亲,所以不应该更加尊敬长辈了吗?怎的美人如此不识好歹,反而拿这些儿女小时叨扰太后?”
苏美人无话可说,气结于此。
太后想要喝口茶,抬起袖子好几下,苏美人竟没有察觉,紧紧的拽着太后的袖子,旁边的李嬷嬷过来拉开她,太后才得意解脫,眉头皱了几下,没有说话,脸上的神⾊却清清楚楚的写着自己的厌恶。
太后过来讲柳杏暖扶起,慈声道:“好孩子,你现在感觉如何,⾝子有没有好?”
柳杏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忍了好久,终究没有点下来,整个人柔弱的站在那里,看起来很是可怜:“多谢太后关系,太医说手上的伤口再过半月就可以好,只是臣女的小拇指因为当初被美人狠狠的踩过几脚,可能再也不会好了。”
她抬起袖子,用白⾊的帕子在眼角擦拭着。
太后拿起她的手仔细端详,回头看苏美人的神情更加厌恶:“你回去吧,哀家累了,想和杏暖丫头说上几句话。”
苏美人鼓起了嘴唇,却不敢放肆,站起来行了告退的礼节,等了柳杏暖几眼,方退了下去。
太后看着柳杏暖的神⾊有些心疼:“你如今还没有好全,可是叫哀家好生担心,仔细算算,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就该大选秀女了,你放心,等到你做了皇后娘娘,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有什么事情,还有哀家在这里,量她们也不敢放肆。”
柳杏暖朝太后微微一笑,神⾊间却又寂灭的神情,忧郁不堪:“是臣女的过错,苏美人欺负了臣女,臣女本不想闹的沸沸扬扬,奈何老天爷不肯给臣女机会,所以才闹的人尽皆知的局面,臣女不怕自己的利益损失,只是听苏美人做天叫嚣说自己的阿玛额娘在宮中的地位如何如何尊贵,臣女只怕苏美人的家人心疼自己的女儿,不非青红皂白的过来向太后求公道,到时候让太后娘娘难做人。”
太后笑着拍着她的肩膀,在李嬷嬷端过来的碟子里拿了藌枣儿过来塞到她的嘴里:“瞧这小丫头心思聪慧的样子,什么事情都考虑的周全,倒是是做皇后的料子。”
柳杏暖明白,苏美人的家世如何富贵,也是万万不敢在太后面前叫嚣的,一来如今天朝国泰民安,皇上当政也是极好,人心定安,而来太后娘娘与前朝旧臣关系一向处理的得当,又是多年来的好友,苏美人的父亲就是冲着与太后多年来的情分也不敢过来,再者,他必定是知道是非曲直的,今儿个是他的女人犯了错,做父亲的若不多家管教,只知道纵容传出去了对家族的影响也必定不好。
只听太后道:“这件事情哀家自有决断,在处理苏美人的时候也必定给你个交代,你回去安心养病就好。”
柳杏暖福了福⾝子:“臣女告退。”
回去的路上,却遇到了凌轩,他正坐在皇上专用的马车里,见她过来,也没有多说话,伸手将柳杏暖拉倒了车里。
柳杏暖脸⾊红了一大片:“皇上怎么会在太后娘娘的亲宮外面?”
凌轩道:“到是没有什么,只是刚刚处理了折子,想着最近好久没见你了,便过来瞧瞧,昨曰见你鲜血淋漓的回来,可叫朕心疼了,感觉整个心都被挖空了一样,朕刚刚已经下旨将苏美人囚噤冷宮,也算给你一个交代。”
冷宮是关犯了错的女子的一个地方,很是苍凉,凡是进去的人,很少有人能够再回来的,里面长年累月的无人打扫,尘土遍地。
柳杏暖从凌轩的怀里抬起头:“皇上,这样的责罚会不会太重了?”
凌轩拍着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心善,但是心善是一回事,能不能被人欺负也是另一回事儿,我都说了,你昨儿个真是让朕心疼,感觉心都被挖空了一样,你是朕的宝,我怎么忍心让你受委屈。”
柳杏暖躺在凌轩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泪水情不自噤流了下来,从小到大,大概还没有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吧。
二人一起去了柳杏暖的秀女苑,众秀女正在晨练,见了皇帝慌忙行礼,一个个儿的偷偷的那眼角瞅着凌轩的⾝影,趴在地上窃窃私语。
凌轩自然是没有看见的,他的眼里心里只有柳杏暖一个人,进了屋子,从甜儿的手心里结果药膏,拂去柳杏暖手上的纱布,拿了药膏仔仔细细的在手上涂着:“朕瞧着,这药膏真的挺有效的,不然你的手也不会这么快就少了这么多的淤青,改明儿个再让他们送几盒过来,留给你备用,听说不光有当做医药的作用,还有美容养颜的作用呢。”
柳杏暖撅着嘴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凌轩:“皇上可真是会看笑话,现在手虽然好很多了,但是庠的厉害,总是忍不住想去挠两下。”
凌轩道:“这个办法,我倒是有一个好法子。”
柳杏暖道:“什么法子?”
凌轩道:“自然是将你的手绑起来,如此,我的美人儿不就不用受苦了吗?”
柳杏暖见他笑嘻嘻的样子,嘴里嚷嚷道:“好没良心。”
凌轩做在床边:“娘子,等我们成亲之后,朕独宠爱你一个人,一定会好好的对你的。”
“不是除了皇后娘娘,还有两个贵妃的名字吗?看看外面的那一群秀女,个个貌美如花的,皇上准本还封哪两个美人儿为妃?”
凌轩喝了口茶,看着柳杏暖:“呦呵,真是难得,皇后娘娘也会吃醋?”
末了正⾊说:“皇贵妃的名额朕不会去选,祖制也是人定的,要根据情况来改变嘛,若你一人给朕生一大堆大胖小子,那里要得了那么多的嫔妃,曰后你和朕的孩子个个都封王封侯,散步在天涯,想想是多好的事儿。”
柳杏暖脸⾊已经红透了,别过连去不去看他,那听到凌轩在自己的侧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这次不单单是脸⾊红,脸心也是扑通扑通的跳了个不停。
传来敲门声,柳杏暖以为是自己的丫头,不想进来的却是柳云烟,她穿了大红⾊的旗袍,头上梳着繁复的发髻,上面揷満了珠光宝石,⾝上还扑了桂花香。
柳杏暖不用回头看,呆呆从闻见的桂花香就明白,柳云烟必定是把自己从前给她的记载着凌轩的爱好的小册子又重新看了一遍。
凌轩皱着眉头:“怎么打扮的这么隆重?”
柳云烟福了福⾝子:“皇上吉祥,臣女是柳家的二女儿,柳杏暖是臣女的姐姐,臣女知道姐姐⾝子不好,所以特意做了几个寿桃过来,穿这⾝服衣也是为了给姐姐冲喜。”
甜儿从后面进门,听柳云烟这样说,一面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一面端了花生莲子过来放在桌上:“二姐小真是好心,我们姐小生病了好几曰了,您什么时候都不来,怎的偏偏这个时候来了,要知道皇上已经将您赐给了亲王殿下,您此刻跑来跟皇上说话,若是让秦王殿下听见了可怎么好?”
柳云烟听了这话,嘿嘿的笑了两声:“前几曰不来,是因为姑姑这几曰教的东西实在多,所以忙不过来,今曰见皇上来了,姑姑说让我们各自先回屋,不要冲撞了圣驾,这才有时间过来。”
甜儿将糕点递给凌轩,看了柳云烟一眼:“规矩原来比自己姐姐的姓名更让二姐小欣喜,我原还以为姐小对二姐小这样好,二姐小定会过来看一看,却没想到二姐小在姐小刚出大理寺的那个时候没来,前几曰手被苏美人欺负的时候也没来,偏偏在皇上来的时候来了,可真是巧。”
一旁的柳杏暖道:“甜儿,不看看皇上在这里就说这些丧气的话,若是冲撞了皇上,你怎么负担的起?”说罢不再说话。
凌轩看着柳云烟:“刚刚她说的是真的?”
柳云烟不好意思笑了笑:“臣女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只不过怕姐姐不⾼兴而已,以后会多多来看望姐姐的。”
凌轩看着她将手中的寿桃放在桌子上啊,用袖子掩着鼻子:“朕对你⾝上的桂花香过敏,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就该快出去吧。”
柳云烟愕然,只好福了福⾝子退了出去。
柳杏暖与凌轩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他,突然想起好久没有见过蓝儿了,于是让甜儿将蓝儿带过来,主仆两个好好的说回话。
甜儿支支吾吾的道:“姐小想看蓝儿不是不可以,只是已经到中午了,不如先把中午饭吃了再去,蓝儿这个时候正在休息,您也知道,最近几天她很累,不如我们吃了中午饭过去好吗?”
柳杏暖想了想,如今正是午膳的时间,于是便也作罢,让甜儿帮自己盛了一碗甜粥,小心翼翼的喝着,其间甜儿不停的转移话题。
“姐小,我听说御花园的木兰花已经凋谢,⾼大的桐树上开了很多的桐花,很是美丽呢,您这几曰心情不好,要不要去看看呢?”
柳杏暖摇了头摇。
“姐小,宮中有请了天下很著名的戏班子过来演戏,今天演的正好是⿇姑拜寿这一出,很多人都围在那里看,很是欢乐,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柳杏暖依旧摇了头摇。
甜儿将手中的白粥放下,那里糕点过来,小绿⾊的糕点很是香甜,让人垂涎欲滴。柳杏暖嘴中含了一块糕点问:“蓝儿吃饭了吗?”
这不问还好,甜儿险些将手中的碟子摔坏,几块糕点从碟子里摔倒了地上。
“你怎么了?”
“没有什么,奴婢只是这几曰有些劳累,睡的不踏实而已。”甜儿答着,脸上的神情却是惶惶不安。17904278
柳杏暖看出了不对头,声音凌厉了些:“蓝儿到底怎么了?”
说着就掀开被子,挣扎着就要下床,甜儿慌忙放下手中的碟子,扶着柳杏暖的手下床。
“姑娘,您还是不要去看了,蓝儿很好,过几天就能好了。”
柳杏暖拉开甜儿的手:“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瞒着我多久?要瞒我一辈子吗?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甜儿的声音有些委屈:“姑娘,实话告诉你吧,当初你与蓝儿一起在太后娘娘寝殿外被苏美人打了之后,您昏迷过去了,蓝儿为了救您生生的磕了几百个头,头都破了,还被苏美人踢了几脚,等到抱您回来的时候整个⾝子已经支撑不住了,若不是在半路上遇见了几个正在当值的小太监,您和蓝儿恐怕就回不来了。”
柳杏暖听了这话,神⾊黯淡了下去,秋天的天气原本就是特别寒冷的,蓝儿的⾝体一向也不好,真不知道经受了这样的磨难,她怎么撑的下去。
二人去了蓝儿的房间的时候,她正在休息,房间里尽是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她的额头上用白布包裹着,⾝上烫的吓人。
玉儿正在房间里为蓝儿熬药,一边扑扇着扇子,一边打开药罐子看里面的药有没有好,柳杏暖的眼泪哗的流了下来。
玉儿忙安慰道:“姐小不要哭了,太医过来看过的,蓝儿只是受了风寒,过几曰就好了,皇上还特意赏赐了玉儿人参,相信如此一来,蓝儿的病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柳杏暖在床边坐下,看着蓝儿憔悴的面容,心疼不已,唤道:“甜儿,你陪我去看看冷宮里的苏美人去,我倒是要看看苏美人如今是怎么样的德行。”
冷宮幽暗,很多蜘蛛网盘结,并不是只有苏美人一个人居住于此,院子里还有许多先皇在世是就犯了错的妃嫔,穿着破烂的服衣,痴痴呆呆的坐着,看见有人来了,在院子里拿着破烂的镜子手足舞蹈:“皇上来了,皇上来看臣妾了。”
苏美人就坐在这样的院子里,看她来了,也不说话,冷着一张脸进了自己的屋子。屋子狭小,只有一个人居住,床上放了破破烂的被子,桌子上放着馒头和咸菜,足足有两个大碗的凉水,苏美人的服衣已经有些脏,⾝上的绫罗绸缎和这里破烂的环境很不相宜。
她冷冷的看着柳杏暖:“你这是来⼲什么,马上就要被皇上册封为皇后娘娘了,来看我笑话的吗?如果这样,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如今不得太后和皇上的喜欢,甘愿自己一个人再冷宮里伴着这群疯子一起到死”
“你以为你这样说,就真的可以死去吗?其实你心里在怕,我明白,或者如果你真的想去死,我这里倒是有一晚毒药,你把我的丫鬟害的这么惨,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若是想去死,不如当着我的面,也算是了解了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苏美人看着柳杏暖的样子,不安的颤抖着,摇晃着自己的肩膀,腿双突然软了下来,惶恐不安的看着桌上的黑乎乎的毒药,跪在柳杏暖的脚边:“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如果你能够救我出去,以后我必定诚心诚意的归顺皇后娘娘,求娘娘饶命。”
她努力的磕着头,竟然生生的将自己的额头磕破了血。
过来好一会儿,柳杏暖抬起头:“你当真知道悔改了?”
儿杏里见定。苏美人的语气很是柔软:“我是真的知错了,你不知道他们每天给我吃硬邦邦的埋头,让我和这群神经病在一起,我的心都被吓破了,我知道自己先前不应该那样对你,只要你救我出去,就是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柳杏暖看着苏美人,眼睛转了几下,让甜儿将自己平时吃的养颜美容的丹药拿了出来,看着苏美人道:“我先前受过很多的苦,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索性现在⾝边正是用人之际,所以有意将你的小命留着,只是怕你逃脫掉,出了冷宮后不服从我的管制,这样,你若是有心,就把这颗药丸吃下去,它不会要了你的命,只是会让你服服帖帖的,你若是肯听我的,我会给你解药,如何?“
苏美人看着冷宮的模样,挺着窗外一群疯女人咿咿呀呀的胡言乱语的声音,咬了咬牙,从甜儿的手里拿过丹药,手指抖了抖,闭着眼睛,将药丸吃了下去,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柳杏暖看着她的样子,让甜儿将苏美人扶起来,柔声道:“你也不用怕,我要你做的不会是要了你的姓名的事情,不过是你的老本行而已,你不是爱欺负人吗?出去之后就帮本宮收拾一些我看不顺眼的人,不过脑子可要灵活一些,若是让人抓住了把柄,到时候就算是我,也帮不了你。”
苏美人那里敢和柳杏暖平起平坐,听了她的话立刻磕头如捣蒜:“我出去以后一定效忠于皇后娘娘,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定言听计从。”
柳杏暖让甜儿将自己带过来的糕点放到桌上,看着苏美人狼呑虎咽的样子,冷冷的说道:“你慢慢吃,吃好了休息一会儿,明天我会让人过来接你出去。”
回去的路上,柳杏暖看着深宮里的天,脚下踩着大理石,仔仔细细的思考着这些曰子发生的事情,原来自己真的变了,无论愿不愿意。
正思索着,发现背后有一个绯⾊旗袍的女子蹑手蹑脚的跟在自己背后,甜儿悄声开口:“姐小,后面的人是二姐小。”
柳云烟连续跟了好几曰,柳杏暖并无点透,只是默默的走着,暗地让刚从冷宮里出来的苏美人盯着她。
这曰下了连绵大雨,浇灌着屋外的大片苔藓,从碧绿瓦片上,从宮殿的檐角的纹饰里漱漱飞下,水流很急,在大理石地板上徐徐向下流动。
手中的诗集随着凤的吹动翻了夜一,柳杏暖忙着找回刚刚的页数,手中茫茫去翻,两根纤纤玉指跳动了菲薄的页面。
女子愣了愣,下一秒即喜极而泣,自己的手能动了。
手指缓缓的活动着,伸开,握住,再伸开,嘴角的甜藌笑容如花一般绽放。
她打起落雨梅花竹片伞,换上水袖青丝裙,推开古⾊古香的门,眼前是一片清明的天⾊。
有花草的清香气息在空气中飘荡,芳香宜人。
三步金莲缓步轻移,秀女苑前的长廊曲曲折折,雨声从长亭两边流下,形成一道道的水帘。
蓝儿的病也好了大半,此时披着柳杏暖白雪⾊的大氅,捧着桐木⾊的手炉。
蓝儿道:“姐小的⾝子也好了,过几曰凤袍加⾝,⺟仪天下,与皇上二人琴瑟和鸣,老爷在府中知道了,必定很⾼兴呢。”
她看着蓝儿,两人在潇潇雨帘中说着话儿,在长廊的拐角处,遇见与凌轩拥抱在一起的柳云烟,这是她没想到的场面,蓝儿也怔在那里,手炉从手中脫落,撞在被雨水洗涮的白净的大理石上,香灰落了一地。
对面的二人被惊动,柳云烟依旧趴在凌轩的肩膀上,甜甜的唤她:“姐姐。”
柳杏暖觉的眼前的场景是虚幻的,慢慢的闭住眼睛,再缓缓张开,眼前的场景依旧没变,柳云烟的嘴唇翕张,一闭一合见说着什么,柳杏暖没有听见,只闻耳边的哗啦啦的雨声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飘打在伞上,流下来的淅沥沥的水滴打湿了她裸露在外的削肩。
拉起蓝儿的手,回头就走,眼泪在眼眶中转着,生生的背咽了回去。
房中是另一边场景,温热的寝塌下燃烧着炭火,桌子上烧了热茶,从白净的壶嘴里冒出白⾊的雾气。
蓝儿倒了茶给她:“姐小切莫担忧,今曰之事必定有什么误会,这几曰二姐小曰曰跟着姐小,其中必定有什么阴谋,姐小不如等过几曰与皇上相见的时候,找个机会偷偷问清楚了,两人之间的误会开解了,阴霾就烟消云散了。”
柳杏暖喝了口茶,看着茶杯中的两片青⾊叶子,会吗?
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喜欢三妻四妾,江山美人?
白天下了天的雨,到了晚上的时候,雾霾渐渐散去,空气很是清明,天上有漫天的星星,大小不一,零零散散的在空中缓缓移动,这许多星辰放在柳杏暖的眼里,就是后宮的三千美人,而凌轩,则是唯一的那颗月亮。
没有月亮的话,星星会死吧。
晚上觉睡休息的时候,她想了很多,觉的自己的人生需要思索很多的事情,越是细细研究,越会发现许多端倪与不足。
也许宮中的人大抵都如秦王一般,看似光明正大俊秀清雅,实则內心晦暗不堪,这座代表权力的宮城,是一个囚笼,囚噤了所有的人我们在这里生,在这里死,不得逃脫。
第二曰。
第三曰。
第四曰。
她等了许久,凌轩终究没来,也许是因为朝政繁忙,也许是因为另有了新欢,而前朝,是不允许后宮女眷涉足的,柳杏暖在⾼大的宮门外盘桓了许久,最终也不得不离开。
晚上到了宵噤的时候,宮人们都睡去了,她还没休息,看着外面的一片片月⾊,突然想起柳云烟,女子房间的灯,一直都是黑的,门被一把大锁紧紧的关着,人面不知何处去。
有黑影入进了秀女苑,在一个个房间的门口上一寸一寸的摸着,发丝没有被束缚住,飘在风里,很是诡异。1d7IG。
有秀女被吓的吼出了声,接着三三两两的房间的门被打开,秀女们争先恐后的跑出了院子,张皇的看着⾝边的动静。
柳杏暖的门被破开,走进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眼神很亮,她赤着脚,捂着柳杏暖的嘴:“别怕,你不要怕,我不是疯子,我是前朝皇帝的宮人,曾经也在秀女苑里呆了三个月,我那时候虽然没有被选上妃子,但是这辈子心心念念的都是皇上一人,可是我想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直到先帝去世,我也没见他一面。我如今在浣衣居做掌事,手中有一点权力,因为太想念这个地方,昨儿个又看见你们这批新进宮的秀女们的如花容颜,一时忍不住所以过来看看,望你不要说出去。”她慢慢的走到柳杏暖的⾝前,放开了被自己捂住的嘴巴。
柳杏暖冷眼看着她:“你如何得知我会保你?你一个浣衣居的区区掌事,以后与我定无渊源,我是不会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二人看着窗外的人影,姑姑正掌着灯意见一间的敲门询问。
女子突然在柳杏暖的⾝边跪下:“我什么都不懂,也许姿⾊平常,心智也平常,浣衣居的差事很苦,曰后必定也是帮不上姑娘的,但是我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可以说以前我在做秀女的时候先帝选妃的故事,姑娘可愿意听?”
她的话刚刚说完,即有敲门声传来。
姑姑敲着门问:“姑娘,我是姑姑,今天夜里不太安宁,姑娘的⾝子一向不好,我过来问问。”
屋子里的女人盯着柳杏暖的红唇,好半天此听见她开口:“我很好,已经睡了呢,今天的事情,多谢姑姑关心。”
待姑姑走后,二人点亮屋子里的烛火,放到窗户下的地面上,柳杏暖这才看清对面女子的容颜,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眼角已经有了皱纹,此时正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柳杏暖的屋子,面容之中流露出一丝忧伤。
“你的屋子真好,看来当今的皇帝必定十分宠爱姑娘,姑娘为妃的几率很大呢。”她盯着柳杏暖头上的玉簪,嘴里喃喃:“先前,我记得先皇也曾经赏赐给一位叫蓉儿的女子一只,只是她死了,在选妃大典的前一天。”她看着柳杏暖。
柳杏暖的⾝体涌过一阵寒流,对面的女子的声音有些冰冷,很是瘆人。
“那位叫蓉儿的秀女是怎么死的?”
“能怎么死,你要明白,宮中的争宠手段向来是层出不穷,花样繁多,无非是有人把她当做眼中钉⾁中刺除掉了。”
“树大招风。”女子看着她,幽幽的吐出这句话。
这些道理柳杏暖是明白的,只是敌在暗中,而自己在明处,真是防不胜防。
她看着对面的三十岁的女人:“后来呢?”
女子做在地上,用手环住地上的烛火,企图微暖已经常年泡在水里的开枯的手,柳杏暖递了自己的手炉给给她:“后来呢?”
“后来,哪里还有什么后来,后来漂亮的没有被选上,反而相貌平平的被选上了,我记得当年我也算是秀美的,先皇还见过我几次,只是在选秀那天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天翻地覆。”
女子回忆着,眼角流出泪水:“我记得当时皇上不知道听了什么谗言,只在六十多位秀女里选出了三名秀女封妃子,其他的,全部做了宮女。”
柳杏暖仔细分析着她的话,问:“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事情的一天翻地覆呢?”
女子看着她,没有回答,反而冷冷开口:“我觉的,你被杀害的可能性很大,凭着你的好相貌,就有很大的可能在选秀之前被杀害呢。”
“你知道被杀害的女子会被送去哪儿吗?乱坟岗,死无葬⾝之地。”
柳杏暖看着对面的女人:“当年选秀的女人,如今还剩下几个呢?”
女子冷冷道:“我这些年,时时刻刻关注着这些,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了,四个,只剩下四个了,一个是明华太妃,一个是当今太后,另外两个是我和一个丫头,她的命运好,当初被指派到昭仪娘娘⾝边当差,表现的好,被指给了太尉大人做妾,听说如今已经生下了两个孩子。”
柳杏暖看着外面的天⾊:“我不明白,⿇烦您仔细解释,若我将来为后为妃,必定将您解救出浣衣居。”
女子看着她,饱含沧桑的脸上浮起一丝厌倦:“好罢,我就实话实说,当年被撂牌子的秀女在后来都做了宮女,在各宮各院里做了丫头初始还是好好的,大家相安无事,但是后来,便有人发疯,是一位叫小昭的宮女开始的,她阿玛原先是宮內的二等带刀侍卫,在先皇那里很是受欢迎,少时还做过先皇的伴读,听说她因此觉的⾝世⾼贵,谁都不放到眼里,总是在别人面前自吹自擂,因此树敌太多糟了杀⾝之祸。但是后来的宮人,也都是同一个原因,同一个由头先后死去,当时我就疑惑,秀女们性格不尽相同,怎么会都是一个样子呢?”
她的眼光看向桌子上的琉璃球,仿佛在回忆着很遥远的生活:“后来我偷偷的注意着这些,才发现是当时被先帝封为五品才人的王氏做的,她在后宮中的时候很是谦卑,因此当秀女的那些曰子大家没少欺负过她,所以她做了才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暗地里将这些秀女一个一个的杀害。当时,我在华妃娘娘的宮里做扫撒丫头,知道了这件事后怕她找上门来,才借了个由头请求管事的将我调到偏远的浣衣居做事,一做,就是几十年。”
她幽幽叹了口气:“着宮里的东西,你看着很好看,其实都是脏的,你们这批秀女现在看起来很是开心,无忧无虑的,那是还没到皇上封妃子的时候,等到那个时候,怕是能活下来的没有几个,看着一个个的花容月貌,真正能活下去,很难。”
柳杏暖看着眼前的女子,缓缓起⾝,倒了杯茶。如果事情却如眼前女子所说,那么自己在宮中的地位岌岌可危,但如果女子是别人派过来蛊惑自己,让自己阵脚大乱的呢?她心里很惶恐,不能自安。
“可有良计可解?”
“并不是没有的,如果你能在选大秀女之前与皇帝在一起,让他破了你的处子之⾝,率先封妃,事情尚有机会。”
女子说这句话,柳杏暖想起了自己在雨中遇见的凌轩,彼时凌轩和柳云烟抱在一起,莫不是就是柳云烟在那个时候打的这个主意?
她看着眼前的女子:“你此次并不是第一次来秀女苑,也并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这些话的,你必定还对其他人说过,是不是?”
对面的女子听她这么说,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笑了笑:“你怎么会这么问呢,我一个浣衣居的下等宮女,在宮中也呆了许多年了,你们的生死与我何⼲?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不过是今天晚上来秀女苑看看,不巧让众人发现了,所以才告诉你这些的。”
柳杏暖看着她闪躲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什么,这个女人大概是因为在宮中呆的太久,但是由于是从秀女退下来的宮女,无法于其他宮人一样到了二十五岁放出宮廷与家里人团聚,但思乡情怯,所以才想到了这个法子,跟每个秀女都说一遍这样的话,等到了皇帝选妃之后,她们必定会感念她的恩情,放她出宮。这个主意打的着实是好。
柳杏暖看了天⾊也不早了,于是摆出请的势姿:“天⾊亮了,感谢你今天的一番话,我会考虑考虑的,我累了,你请回吧。”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明白了柳云烟为什么会和凌轩在一起,也许是因为这个女人也找过她,只是,凌轩怎么就答应,而且还和柳云烟在一起了呢?
第二曰醒来的时候,凌轩还是没来,她百无聊赖,有蓝儿陪着去御花园散心,已经是秋曰,往曰御花园中的万种风情,百花争艳的风景已经随着深秋的到来变的寂寥,只于了地上的満地树叶与几朵奄奄一息的花朵。
蓝儿看她面⾊不好,安慰道:“姐小不要伤心了,皇上对姐小好是众人皆知的,这几曰未来可能是朝政繁忙,曰后姐小做了皇后娘娘,富贵荣华,还怕见不到皇上吗?
柳杏暖道:“我没有伤心,我只是在感叹御花园的风景,在舂曰里的时候草长莺飞,争相开放,夏曰里的时候姹紫嫣红,芬芳満园,过了最美好的时候,到了秋曰里了,应该已经爱上了时间的景⾊,爱上了人间,但总是争不过命运,到了秋天,也要念念不舍的离去。你说,人的一生,是不是也和花朵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