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翊阳微微抬起头,一滴从天而降的雨珠正好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脸上。
“下雨了,我们走吧,下次再來。”
“不。”蓝希却沒有想要离开的意思“我都已经换上了婚纱,你想让我就这么离开吗?”
离开,多么让人悲痛的词语,而她口中的离开,是指的要离开海边,还是要永远地离开这个世上,洛翊阳不敢想。
“你说过的,你要为我画婚纱像的。”这个,是蓝希一直以來的心愿,也是她最后,也沒有办法再看见的心愿。
“放心,我一定会为你画出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婚纱像。然后,你就真正地成为了我洛翊阳的妻子,我会亲手为你戴上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婚戒。”
蓝希看着他,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哪怕是抬起自己的手,也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举到他的面前,微笑地看着他“这是你说的,不可以,不可以食言哦。”
洛翊阳看着蓝希在小雨中,有些微微发抖的手,不由得哽咽了一下,即使如此,他还是沒有把那份脆弱表现出來“恩,绝对不会食言,就算是下辈子,这个承诺同样还在。永永远远!”
“那,那就好!”
他同样伸出小指,勾住了蓝希的手,拇指相印,这就是他们永远,直至下辈子的承诺。
手任由蓝希牵住他,而他,只是将脸贴着蓝希微凉的额头上,精致的双眼一直看着水天交接的远方“蓝希,我们下次,选一个天气好的曰子,到那个时候,你再穿上这⾝婚纱,你知道吗?沒有人会比你再适合这⾝美丽的嫁衣了,到那时,你依旧坐在沙滩上,而我就站在画板面前,为你画下那一副你一直想要的画,然后我会牵着你,迈向神圣的教堂,在那里,已经有了等着祝福我们的人,他们面带微笑,他们会讶异你的存在,他们会嫉妒我,会有你这样一位美丽的妻子,然后,在神的面前,我会向你许下承诺,我…”
蓝希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这个男人的⾝上,有太多她留恋的东西。只是…
只是下辈子,洛翊阳,就让我们再次相爱吧。下辈子,就不要让我们爱得这么痛苦了,下辈子,就让我们这个世界最平凡,也最相爱的恋人,只是那样,就好了。
只是这些话,蓝希沒有说出口,但是她知道,洛翊阳他懂的。而他,只是装着不知道,不敢面对罢了。
在下一刻,蓝希握着他的手,忽然松了。
从他的手中松开,从他的怀里落下,不留痕迹的滑落,让他心中仅剩的那根弦,也跟着崩了。
他知道,他已经无法握住她了,就算如此,她还是离开了。他还是,留不住她。
那么悄无声息,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不敢低下头去看怀中的人,就是怕那时的眼泪会不受控制地落下。
他知道,他的蓝希不会希望他做一个懦弱的男人,哪怕面对她的死亡,她也不希望他做一个脆弱的男人,所以她从來,都不轻易在他的面前落下一滴眼泪,就算是面对着死亡的时候。
可是对不起,蓝希。就算他再怎么掩饰,再怎么不肯低头,眼泪还是控制不住了。
大概是海,也知道了蓝希的心愿吧。
就在他的那颗眼泪落下的时候,掀起的浪花,打在岩石上,掩盖了眼泪砸下的声音。
任由眼泪划过,他的声音在顿了许久之后,还是在蓝希的耳畔响起,就算,她已经听不到了。
“在神的面前,我会向你许下承诺,我,洛翊阳,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我洛翊阳,此生非蓝希不娶…”
在厨房里面,苏雅灿踮起脚尖,从壁柜上面拿出一个杯子。
可是,似乎,杯子摆放的位置对她來说太⾼了。
她努力地踮起脚尖,好不容易,终于碰到了杯子。
可是,就在她把它从柜子上拿下來的时候,如鬼使神差一般,杯子就像有线一般,从苏雅灿的手中菗出,然后直线的下落。
啪的一声,玻璃瓷片掉満了一地。
突然心神一晃,顿了顿,苏雅灿急忙蹲下⾝去收拾碎片,可是就在她伸出手去捡起一块看起來无害的碎片的时候,她的食指,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红⾊的血痕。
一疼,心中也跟着一紧。
在恍恍惚惚之间,她竟然可以看见蓝希的影子。
她在对着她挥手,对着她笑,模糊的她,嘴型微微一动,空气有些些微的颤动,‘阿灿,谢谢你。’
在恍惚间,她竟然听到了这句话。
“蓝希。”她站起⾝,要跑到她的面前,可是不容她迈出脚步,蓝希就已经微笑着转过⾝,离开了。
“蓝希。你别走。”
一秒间的时间,这里的一切似乎就像沒有发生过一般。
刚刚的一切,就像是苏雅灿的幻觉。
明明就是什么都沒有发生过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揪的这么疼。
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拼命地往下掉,一股从心里而來的悲伤感瞬间袭击了她,让她无所适从。
她哭得很厉害,而她的声音,也惹來了在客厅的仇予辰。
一听到苏雅灿的哭声,仇予辰立马跑了进來,可是看见的,就是蹲在地上哭个不停的苏雅灿,而她的食指,还在不断地滴着血。
这样的场面让仇予辰吓了一跳。
“阿灿,你怎么受伤了,快起來 ,我帮你包扎。”
然而,苏雅灿并沒有如仇予辰的话乖乖起來,她的眼泪还是不住地往下掉,她抬起头看着仇予辰,像是认定了一般“仇予辰,是不是蓝希她怎么了?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苏雅灿的话,让仇予辰一怔,沒错,他刚刚确实收到了洛翊阳的信息,而且洛翊阳也说,暂时不要告诉苏雅灿,他不明白,为什么苏雅灿会像是知道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