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和王旁之间,彼此都很明白,过去的事不会那么容易释怀,
门外轻轻有人在问:“启奏皇上,天sè不早了,请皇上起驾回馆驿。”
赵顼站起⾝來刚要说话,王旁却笑着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了,皇上这就着急走。”
“不急,不急,你们听着,今晚不是寺中留出了客堂了吗,我今天不走了,陪着王兄多聊会儿。”
外面的人似乎不太甘心:“皇上,夜宿这里恐怕不全安啊。”
“胡说,这里要是不全安馆驿不也不全安吗,再说我王兄在我还怕什么。”这话的意思大概是说,最不全安的恐怕就是王旁了,自己已经在王旁面前,还能有什么不全安的呢。”
“这,您还是动⾝吧,童将军已经在寺外候着呢…”
“催什么催,你给我进來,难道我走与不走还要听你们的吗。”赵顼有点生气,
门外说话的人,推开门走了进來,进來的是个太监,王旁并不认得,
“皇上恕罪。”进來的人战兢兢的说道,
赵顼说道:“你告诉童将军,今天官家不走了,另外他不是王爷的义子吗,正好叫他进來见过。”
王旁知道童贯这次跟着赵顼随行护驾,一直还想着找机会见见童贯,想到在永乐城的时候,瞒着童贯自己的⾝份,心里还真觉得有点别扭,
小太监领命去传旨,过了一会童贯來了,
一进门童贯就看见了王旁,二话不说跪倒就拜,这下王旁心理更加难过“快起來,快起來,道夫不怪我在永乐城的时候沒与你相认吧。”
“怪,我从知道了爹爹你还活着,心里就一直怪你不早点与我相认,让我白白的见了你之后勾起了往事。”
赵顼大笑到:“好事啊,君臣重聚,父子重逢,这次我來江宁府可是沒白來啊。”
在他眼里只要这个头开好了,后面的事就会一番风顺,
童贯说道:“爹,恕孩儿护驾之责在⾝,不能与你多谈,皇上,咱们起驾吧。”
“怎么你也催我。”赵顼瞪起了眼睛,
童贯看了看王旁,王旁感觉到他有话想说,于是问道:“是不是你也觉得皇上住在此地不全安。”
“不是不是,刚刚我们抓到一个人。”
“什么人。”赵顼和王旁异口同声的问道,
“是个少年,年纪十六七岁,我看着他进了大殿,但是怕惊扰了皇上和王相公说话,所以等他出來的时候才抓住他。”
十六七岁少年,说的不就是时迁吗,王旁心想,如今童贯倒是不惹祸了,不会这时迁开始惹祸了吧,
“一个少年,问他进殿做什么呢吗。”赵顼问道,
“他说是找吃的,还说要见皇上。”
“要见我,哈哈,这小子胆子是真大,王爷,你向來知道的多,你知道这人是谁吗。”赵顼看着王旁,似乎在说不会是你派的吧,
“沒见当然不知道,不如皇上宣他來见,到时候一问不就明白了吗。”王旁不慌不忙淡淡的说道,
时迁被带到了客堂,这一路上看着虎着脸不说话的童贯,心理直打鼓,一进门见赵顼和王旁都在,时迁扑腾一声就跪下了:“皇上饶命,王爷救命啊。”
赵顼一看果然是个少年,沉着脸问道:“你在大殿做什么,可是受人指使。”
时迁忙说道:“皇上,我是饿晕了,这寺庙中不吃晚饭,您瞅瞅我这岁数正是吃的多的时候,我饿啊,我走着走着就走到大殿了,本來想偷点贡品,谁知道就看到大殿霞光万道格外明亮,我这吃也沒吃着,还被侍卫拿网子给捞起來了,皇上饶命啊。”
王旁暗笑,这小子虽然紧张,但说的一套一套的,不知道死的年纪啊,
“佛祖的贡品你也敢偷,就冲这一条就该好好的治罪于你,~”
“王爷不要啊,您帮我说说好话呗。”
王旁看着赵顼说道:“皇上,这人我认识,是我的小仆时迁,我收留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有偷鸡摸狗的恶习,看來我是管教不了了,任杀任剐皇上你看着办吧。”
这不是给皇上出难題吗,刚刚还说和王爷共享荣华,现在就要对他的小仆下手,可不治他又沒有皇威,
时迁一听有点着急,再看王旁喝着茶,淡淡的笑意,他一转头对赵顼说道:“皇上,佛有普渡众生之心,我饿,若是吃他贡品救我一命,佛祖必然不会怪罪我的。”
赵顼点点头:“说的好像有道理,王爷,这人是你的人,你说怎么办。”
王旁问道:“时迁,你刚说侍卫用什么抓住你的。”
“用网子,跟打渔似的就把我罩住了!”
“皇上,您知道不知道放生之说。”
“这倒是知道,王爷问这做什么。”
“您看,您想长命百岁,想返老还童除了有我给你炼制丹药之外,还要多行善事,您看这时迁还不成年,不如您就当是捞上來个小⻳子,您把他放生了,岂不是挺好。”
“小⻳子,哈哈哈,好好,今天难道这么多喜事,我就放了你。”赵顼指着时迁说道,
“谢皇上”
“起來吧,去谢过王爷。”
时迁站起⾝來,拍了拍⾝上的土,走到王旁面前:“谢王爷求情,不过您说我是小⻳子可不好听,您还不如说让皇上当我是个庇放了好听呢。”
王旁还沒说话,赵顼又大笑起來:“王爷你⾝边可都是奇人啊,当个庇,当个庇放了,怎么想的。”
“别废话,赶紧回房去。”王旁忍着沒笑打发了时迁,
赵顼笑够了,言说王旁父子多年未见,让他们父子好好聊聊,自己跟着太监还有侍卫离开了王旁所在的客堂,
父子二人静静的坐着,院中格外的安静,王旁想问的话太多了,他现在最想问的就是童贯为什么要进宮了太监,
本來很多话想说,忽然间又不知道从哪开始,半天童贯说道:“当年爹离开的时候,我也像刚刚那个小子这么大,想不到一晃这么多年,如今我也过了而立之年了。”
“是啊,这些年你在宮中还好吗。”
“嗯。”童贯嗯了一声,似乎不想多说,
做太监本來是很痛苦的事,但是王旁听苏小妹说过,童贯这个太监并非真太监,想继续问又恐怕隔墙有耳,
倒是童贯站起⾝來,走到门边顺着门缝朝外面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这才问道:“爹,我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
“那小石头果然是您亲生子,我是亲眼看见他手臂上的胎记,这不会错,可是他为什么不跟着爹回朝,难道西夏的王爷这么好做吗。”
“哪里的王爷都不好做,尤其王石现在已经有想法,利用自己的⾝份推翻梁氏,所以,不回來也是将好事,听道夫这么说,我倒是觉得道夫你对朝廷还是很忠心的。”
童贯说道:“皇上待王府的人还是不薄,能封官的也封了官,至于我,既然已经选择这条路已经沒有别的路走了。”
王旁看着童贯,他神情闪烁似有难言之隐,
“说说当年你怎么想净⾝的,莫非有人逼你不成。”
童贯摇头摇:“哪里有人逼我,我是自愿入宮,当时我一直认为,爹是被逼无奈,为了不让我进宮,爹你拼了全力,但我想,我又不像蔡京他们饱读诗书,论武功我也沒机会,所以,想到了这条路,也许能靠皇上近了,就能知道当年爹爹你什么失踪。”
“那后來呢。”
“后來…后來,很多年不能服侍皇上,也就是最近几年,中贵人中屡有立功者,皇上开始重用中贵人,偶然一ri经人举荐,皇上才召见于我,并开始派遣些职差。”
后來,童贯服侍了谁,这可十分重要,他的⾝份沒戳穿想必和这个人有很大的联系,
可是如果继续问下去,童贯也不会说,王旁说道:“你也累了,咱们回了京城有的事机会说话,早些休息去吧。”
童贯心中有些不舍,可又怕王旁多问,转⾝刚要走,听到王旁一声叹气,回头看王旁正看着墙上刚刚赵顼赞过的那副字,
童贯又停下了脚步问道:“爹,你有事。”
“沒有,我就是叹气,刚刚皇上还赞李煜是奇才,可就是这诗词歌画的奇才,断送了江山,将來,恐怕我朝也会出这样一个天子。”
“将來,是什么时候,我记得当年爹爹所言均是未卜先知,这次又要应验到谁⾝上。”童贯來了兴致,不但沒走反而又坐了下來,
父子二人找到了话題,打破了刚才的沉默,正好王旁也想和童贯多聊会儿,见他眨眼的样子颇有当年虎实的劲头,便笑着说道,
“这个将來可不太远,恐怕要和皇上所立的太子有关。”
童贯一听这些,眼睛瞪的更大了:“皇上要立太子。”
“现在还沒有,据说皇上也在为这事发愁,德妃催着皇上立,可赵煦年幼,还有宰相不想皇上现在就立,恐怕这里的事不是外人能说道的清楚的。”
童贯脸上一丝诡异的神情,忽然说道:“立谁还不都是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不过也对,一个先立但也活不长,另外一个接着继位。”
童贯突然站起來了,眼睛瞪得大的吓人:“爹,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
“沒发生的事,谁知道呢,你不是想听未卜先知吗,那我就告诉,明ri陈美人就要生产,你看我说的准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