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诚王府的姐妹宴之后,罗氏便不再允许韩语苓和韩语蓉俩姐妹出门,所以对于外面的消息,便只能靠别人来传递一二,韩语苓倒是还无所谓,因为她是不能出门没错啦,可惜永宁侯府的院墙实在太矮,拦不住某人的时时造访。
在姚振荣夜访过几次之后,饶是幽兰再怎么仔细小心,董嬷嬷和那俩丫鬟终究还是发现到异样,只是没好意思把人抓个正着罢了。
董嬷嬷为止还苦口婆心地对韩语苓说道:“姑娘也该劝姑爷几句,好歹再熬个几天就要大婚了,你们俩大婚之后还怕没有见面的机会吗?姑爷为何非要天天夜里这么冒险溜进府里见姑娘?这种事要是传到亲家公亲家⺟耳里,人家会怎么想姑娘?怎么想咱们侯府?”
“哎呀!嬷嬷别生气嘛,我已经跟他说过很多次啦,可是他每次都有借口,一下子说想让我先了解老太君和公公婆婆的喜好,一下子又说他转任官职,提醒我绣嫁衣时别弄错了,可是前一件也就罢了,我是新媳妇进门,讨好长辈也是顶要紧的事,不过他转任官职⼲嘛还特地来说呀?一样绣的是四品命妇礼服嘛,娘和大嫂都说我到时应该穿四品花钗翟衣,所以早吩咐过几个绣娘按四品及五品两种品级缝制,千万不许混淆了。”韩语苓说起这件事,语气里难掩一丝小小的得意。
按理说,圣人已正式册封的王、郡王,其实从宗族上来看都该算在旁支范围內的,但因为当今仍然在位,所以由皇子册封的亲王在朝中地位依旧非常崇⾼,究其缘由,还不是因为他们其中有人会是将来的皇帝,所以文武百官不敢轻易得罪。
因此亲王的正室与有品级的侧室也都算在外命妇的范围,內命妇范围只限皇宮內的嫔妃及未出阁的皇女,还有那些有品及的女官,便是尊贵的公主,一旦出嫁便也算外命妇,外命妇皆是无召则不得任意入宮。
所以韩语苓得意的根由便是在此,因为她一直以为皇室宗亲之辈的地位与皇帝一家子人差不多,所以就算韩语蓉只是五品孺人,将来她与韩语蓉在正式场合见面时,仍少不得要向韩语蓉行礼,但是董嬷嬷却是淡定地回她一句:‘姑娘几时见过区区一个妾能和那些正妻站在一块儿的?妳当那些文武百官的夫人都是软杮子不成?再说曰后二姑娘能不能出诚王府大门还得诚王妃点头,哪里有现在的自由?所以妳完全不必想太多。’
韩语苓听过之后,立即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她还真忘记这个规矩,不说别人家了,就是在永宁侯府里,印象中,她父亲和三叔的几个姨娘从进门后,几乎是没机会踏出大门的,即使真要出门也得⺟亲点头允许,还有许多规矩,哪里说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所以只要将来当皇帝不是朱瑾,那么韩语蓉的地位就永远比她低,而且低的程度不止一星半点而已,因为就算姚振荣不承袭爵位,依他的本事,总有一天也能当一二品大官,可是韩语蓉在诚王府里,不管王妃有没有倒下的可能,她都不会再往上爬升,自然就没有再进一步的机会。
韩语苓暗暗琢磨着韩语蓉坚持选择这条以为直上青云的路,又始终不改她那副目中无人的傲气,想来是根本不知道这些复杂的地位差距,只是…听说被赐婚的姑娘,宮里都会派人来教导规矩的,怎么韩语蓉被赐婚好几个月了,却没听说宮中有派教养嬷嬷过来的事?
“嬷嬷,不是听说只要得到贵人赐婚的待嫁姑娘,宮里都要派人来教导一些宮规礼仪的,可是好像已经好几月的时间都没听⺟亲提起这件事?而且我记得二妹原来的奶嬷嬷好像几年前就向⺟亲请求要回乡奉养老人家,所以二妹⾝边才连个嬷嬷都没有,如今又没个教养嬷嬷跟着教导些规矩,不怕将来若进诚王府里犯了什么错,会教人看轻咱们侯府吗?”韩语苓想到便开口讯问了。
“宮中自然也派了一名教养嬷嬷过来,可惜宮里的那些嬷嬷,哪个不是年老成精,她们大约是觉得伺候二姑娘的事不够体面,所以最后被派来的嬷嬷叫邓嬷嬷,我见过一两面,看上去也不怎么象样,刚一到二姑娘⾝边就叫二姑娘给收买了去,虽说宮规礼仪依然会教一点儿,不过丝毫不见她如何上心,反倒更像是个摆设,夫人也是知道这事儿的,只是不愿意管罢了。”董嬷嬷自然知道实情为何,只是她先前无意说给韩语苓听,还是今曰听到自家姑娘问起此事,她才略略说了几句。
“这样啊?!难怪我觉得奇怪,怎么二妹对有些事一点都不在意,敢情是因为根本不知道啊?我还想着她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的前途未卜,又会怎么应对呢。”韩语苓恍然大悟之后,又一脸失望地叹道。
“姑娘真是淘气,不过二姑娘想来也不是极傻的人,怎么可能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差别?只是恐怕她心里所追求的并不止这点东西,所以自然觉得不必在乎眼前的势微罢了。”董嬷嬷早就看出韩语蓉会一心想着要嫁给皇子,肯定不单单只贪图那点荣华富贵,而是有更大的目标,只可惜她自⾝的条件本就样样不足,还非下那样大的赌注,难怪没人看好她的抉择。
“董嬷嬷这番话叫人有些难懂,听着好像二姑娘心里有什么打算呢?”画屏好奇地问道。
“那是因为妳没见过,我以往在康王府里,这样心怀大志的姑娘可见多了,就连现任的康王继妃…其实上位的也不怎么光彩,要不然怎么会把前王妃给气死?算了,这已经是上一辈的事情,康王爷都不计较了,我一个已经出府的奴才更没资格说什么。”董嬷嬷甚少提起旧家主人的事,今曰不知为何突然心有所感地透露出来,不过也只是说了表面而已,细节到底如何,终是没有说明。
“其实哪个⾼门大户里没点肮脏事?咱们家是因为⺟亲打理得好,所以姨娘们还算安份些,要不然早和别家一样整天鸡飞狗跳了,嬷嬷别以为我年纪小,就当我真不懂事,宁王妃有时也会跟我说一些她们家几个姨娘的事,妳道她那个庶姐为什么懂得那么多害人的手段?还不是她姨娘教得好?她当她的嫡⺟嫡妹是吃素的呢?结果不是没几曰就被打包嫁去了外地?嫁的还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机会回京来。”韩语苓摇头摇,平静地说道。
“可是夫人对几个少爷姐小一向公平,就拿三少爷来说,虽为庶出子,夫人照样安排夫人教书,也很看重他的学业,丝毫不必侯爷刻意提起,婢子还冷眼瞧过陈姨娘的改变,以前看着她对夫人总有些几分不服气的模样,如今不也是打心眼里对夫人敬重着?所以说还是因为二姑娘自己不知足吧?”画屏甚是认可地道。
“今曰既是说到姨娘的事,有件事倒是一直忘了跟同姑娘,我记得画屏和书云都比姑娘大了两岁,按规矩就是这会儿放出去嫁人也是使得,只是不知道姑娘怎么打算?妳们两个丫头又是怎么想的?”董嬷嬷突然语气一转,有些严肃地问道。
“婢子能怎么想?姑娘不是早说好要替婢子挑个好人家的?嬷嬷该不会忘记了吧?”书云瞪大双眼,一点涩羞也无地反问道。
“妳个死丫头!真不知害臊,哪有姑娘家说起这种事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董嬷嬷想也不想地伸手往书云的脑门儿拍了一下,半真半假地斥责道。
“嬷嬷,疼呀!”书云不经意地挨了一下,自然是露出一副极委屈的神⾊。
“疼才好,疼才长记性,妳看看画屏就没说半句话。”董嬷嬷见状,更是没好气地白了书云一眼。
一旁的画屏垂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偏偏从她抖动的肩膀已然看出她正在那里幸灾乐祸着呢。
书云生气地站到画屏面前,扯着她的手臂,说道:“妳怎么还笑得出来?!难道不知道要羞怯一点吗?”
“不、不是,我、我也想害羞一点啊,可是妳刚才那样子…真的、真的好好笑…哈哈!”画屏被书云这么使力一拉,便顺势靠到她⾝上,笑意也顿时散了一室,许久才停下来。
“姑娘!妳看看画屏,真是一点样子也没有。”书云气呼呼地推开画屏,又跺跺脚地向韩语苓说道。
“哎呀!妳要我怎么说呢?明明就是妳自己惹出来的呀,大姑娘家家的怎能把这种要嫁人的话说得那么直白,不过这件事还真是一直被我忽略了,嬷嬷,妳说该怎么办呢?” 韩语苓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地回道。
“姑娘真打算让她们嫁人吗?那可还要回来姑娘⾝边伺候?”董嬷嬷看了看几人后,又问道。
画屏和书云听得董嬷嬷的问话,自然是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韩语苓也点头,又解释道:“我早先的确说过要替她们俩许人家的,只是后来想着这种事也不该由我出面作主,所以只能请嬷嬷去⺟亲那里说一说,让⺟亲来决定人选比较好,而且我记得妳们俩都还有家人在侯府里呢,虽说是主子做的亲事,总也要他们点头同意,甚至见过了对方才好,嬷嬷说我说的对不对?”
“可不正是如此,好了,好了,反正我已经明白妳们的意思到底如何,虽说时间上可能有点赶,不过明儿个一早我赶紧去同夫人提一提,让她好生替妳们挑个好对象,左右咱们做人奴才的也不需要什么铺张仪式,只要合心意就成了,如此等几个月仍可以赶得及作为陪房跟着姑娘过去姚国公府,况且我想着夫人那里应该早有什么打算才是,只不过年前年后一堆事情忙下来,这一时半刻忙忘了而已。”董嬷嬷舒心地笑了笑,见两个丫鬟面露一丝担忧,想着她们大概怕因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会耽搁到她们希望随自家姑娘陪嫁的事,便又宽慰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