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听完杨暕讲完自己的经历后,李愔的心中已经相信了七八分,不过对方的⾝份毕竟非同小可,而且明明史书上已经记载被杀的一个人,现在却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李愔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听到李愔的质疑,杨暕微笑着摇了头摇,其实自从发现复国报仇无望后,他对自己的⾝份早就看淡了,甚至若非有一些难言的苦衷,他也不会花那么大的力气将李愔引来,然后花这么多的口舌让两外外甥相信,自己就是他们的亲舅舅。
“你们⺟亲的左手背上应该有一条手指长的旧疤,那是她七岁时,骑马时不小心摔下来,结果被尖石划破的,另外在九妹的胸口偏右的地方,应该有一个指甲大小的胎记,那是她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而且她从小就喜欢读书,几乎手不释卷,另外还从来不吃鹿⾁,因为她有一次打猎,失手射杀了一只孕怀的⺟鹿,心中十分愧疚…”
为了证明自己的⾝份,杨暕⼲脆将杨妃⾝体上的一些特征和生活习惯都讲了出来,杨妃比他小十几岁,再加上兄妹两人的关系也比较亲密,所以对杨妃一些事情他都知道的比较清楚,如此一件件的讲出来,倒是让他又想起了当年的宮庭生活,脸上也露出一种神往之⾊。
听到杨暕讲起⺟妃的事,李恪和李愔都是面面相觑,杨妃手背上的伤疤和不吃鹿⾁他们是知道的,可却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缘由。
“六郎,⺟妃胸口的胎记你见过吗?”李恪忽然开口问道。他虽然是杨妃的儿子,但这么密私的部位,他还真没见过。
“三哥,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怎么会知道⺟妃胸口有没有胎记?”李愔白了李恪一眼回答道。
“你可是被⺟妃用⺟啂喂大的,怎么会不知道?”李恪的脑子估计也被突然冒出来的舅舅给搞晕了,连这么白痴的问题也问了出来。
“咦?”李愔一听⺟啂,倒是让他脑子中灵光一闪,当然了,他可不是想到婴儿时期吃饭的记忆,而是想到在前段时间,小升平降生之后,杨妃要经常给升平哺啂,而李愔又天天粘在那里,对于自己的儿子,杨妃自然没有什么避讳,因此都是当面哺啂,李愔虽然没仔细看过,但隐隐约约好像记得,杨妃右胸上好像真的有块胎记。
当下李愔把自己想到的和李恪一说,结果连李恪也呆住了,其它的暂时不说,连胸口有胎记这么密私的事,甚至连他们两个做儿子的都不是很清楚,而对方竟然能说的丝毫不差,那么应该是看着杨妃长大的,而能接触到⾝为公主的⺟亲,那么对方只能是⺟亲的兄弟了,毕竟皇宮可不是一般男子能随便进去的。
就在李愔和李恪发愣之时,杨暕也将杨妃的一些事讲完了,扭头看到两兄弟的表情,当时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道:“如何,现在总该相信我的⾝份了吧?”
这时总算醒悟过来的李恪和李愔再次对视一眼,忽然一起站起来退后几步,然后跪倒在地说道:“甥儿李恪、李愔,拜见舅父!”
看到两个外甥终于相信了自己的⾝份,杨暕也是抚须微笑,他花那么多的心力、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本想只把李愔引来就足够了,没想到竟然连李恪也来了,这倒让他有些意外之喜。
“你们两个起来,我虽然是你们的舅舅,不过这么多年来,却根本没能帮到你们分毫,甚至这次为了一些私事,还给愔儿添了不少的⿇烦,因此说起来,这个舅舅做的可是一点也不合格!”杨暕満脸苦笑的说道。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隋末群雄并起,他这个亡国皇子只能东躲西蔵,直到跑到流求这里,才总算是有了一席安⾝之地,后来又巧遇裂分出来的净卫,杨烈以前见过杨暕,本⾝又是杨氏的族人,所以很自然的投靠了杨暕,再加上杨暕当初带出来的一些心腹,慢慢的才控制住台南这一片地方。
只不过在流求建立起势力后,杨暕担心别人发现他的⾝份,所以就把自己的势力拆分成几个小势力,分别将几个心腹之人推到了前台,自己则在幕后掌控。可是随后看到大唐横扫天下,而且国力越来越雄厚,自己心中那点复国的奢望变得更加的渺茫,再加上他的年纪也越来越大,最后⼲脆死了心,安心在岛上做起土皇帝来。
“舅父严重了,大家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帮不帮的?而且我以前也听⺟妃提起过您,说在众位兄弟姐妹中,就数您对⺟妃最好,因此说起来,我和三哥还要感谢您当年对⺟亲的照顾!”李愔笑呵呵的说道,他说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不过他的确听杨妃提起过她的这位二哥。
“六弟说的不错,舅父大可不必为此而介怀,而且若是⺟妃和外祖⺟知道舅父的消息,肯定会更加⾼兴的!”李恪这时也开口说道。虽然自己这位舅父的⾝份十分敏感,若是让李世民知道的话,很还会引出天大的⿇烦,不过人家毕竟是⺟亲的亲哥哥,也是外祖⺟的亲生儿子,所以无论看在谁的面子上,他们兄弟都得做足了礼仪。
听到李恪提到自己的⺟亲,杨暕的脸上却是一黯,似乎是想到什么伤心事,语气也有些沉重的说道:“恪儿、愔儿,关于我还活着这件事,你们两个可以告诉九妹,但绝对不要告诉我⺟亲!”
李恪和李愔听后大为不解,对视一眼后,才由李愔开口问道:“舅父,这是为何?”
没想到李愔的话刚一问出口,旁边那个叫采儿的小萝莉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还往杨暕怀里钻,看样子好像十分的不舍。
对于采儿的举动,杨暕脸上也露出一种悲伤之⾊,一边抚着小丫头的后背,一边对李愔和李恪两人说道:“刚才忘了向你们介绍了,这位就是你们的表妹了,今年才刚刚十岁,脾气虽然有些任性,不过却十分的懂事,曰后你们兄妹相处,多替我照顾她一些!”
李愔和李恪听到这里,都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了,自己这位舅父话中竟然有托付之意。当下李愔再也忍不住,脫口而出道:“舅父,你…”
不过还没等李愔说完,就见杨暕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后接着说道:“这次之所以引你们兄弟来,其实主要是有两件事,第一就是把我这些年经营的势力交给你们,虽然有些微薄,不过总算是我这个做舅父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不要嫌弃。第二则是想把采儿托付给你们照顾,让她能快快乐乐的长大,然后再帮她找一个好婆家。”
杨暕的话一出口,李愔和李恪都感觉到一种不详之意,而他们的小表妹采儿则哭的更加厉害,两只白嫰的小手紧紧的抓住父亲的衣襟,好像怕自己一松手父亲就会离开她一般。
感觉到女儿的不舍之意,杨暕忽然黯然长叹一声,抬头用饱经沧桑的眼神扫了一下李愔两兄弟,然后缓缓开口道:“恪儿、愔儿,舅父一生蹉跎,饱受国破家亡之苦,对这世间的一切也早已看淡,直到老来得女,有了采儿之后,才感觉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本想看她慢慢长大,然后嫁人生子,舅父这一生也就足够了,可惜天不遂人愿,我的⾝体前几年就出了问题,虽找过不少名医诊治,但都没有任何的效果,而且近来我已感觉大限将至,所以才急切的把你们找来,交待一下后事,特别是采儿,你们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她!”
杨暕说到这里,脸⾊忽然变的如白纸一般,同时⾝子猛然前倾,双手扶住了桌子,脸上也浮现出一种痛苦之⾊。
看到对方的样子,李恪和李愔都是吓的一跳,忽然抢过去一左一右的扶住杨暕,而采儿在看到父亲的样子时,吓的也不敢再哭了,急忙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让父亲服下,过了好一会儿,杨暕才慢慢的恢复过来,只不过脸上的苍白之⾊依然没有褪去。
看到两兄弟关切的眼神,虚弱的杨暕却是露出一个豁达的笑容道:“生死有命,自从几年前突然发病后,这种突如其来的昏眩越来越频繁,近来更是一曰数次,估计我也没几天时间好活了,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采儿了,希望你们兄弟能看到你们⺟亲的面子上,能帮我照顾她,不要让她受什么委屈!”
“父亲~”采儿听到父亲的话,立刻再次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而李愔和李恪自然不会推辞,上前一步说道:“舅父放心,从今天起,采儿就是我们的亲妹妹,只要有我们兄弟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看到李愔两兄弟眼中的真诚之⾊,杨暕満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又交待道:“我的事你们可以告诉你们的⺟亲,但绝对不能告诉你们的外祖⺟,毕竟她年纪大了,本来早就以为我死了,现在若是告诉她我还活着,却又马上离死不远,这一喜一悲之下,我怕她的⾝体会受不了,所以还是瞒着她,让她认为我这个儿子早就死了的好。”
听完杨暕的话,李愔虽然感觉这对萧皇后十分的忍残,不过也正如舅父的话所说,为了外祖⺟的⾝体着想,这件事还真的应该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