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马统胡言乱语,被青昭直接无视了,他们两人一狗刚刚回到尼山,王世玉就组织大家一起去迎接朝廷的考核官——王卓然。这王卓然并非第一次来尼山,青昭也早早见过他,对这个人,青昭一向不喜欢,幸好青昭的本性就是寡淡的,大不了就是彼此不理会。
王卓然刚刚到尼山,陈子俊就派梁山伯去服侍此人。
王兰倒是一脸担心的模样,私下又去告诉梁山伯,此人有洁癖,而且好擦脂抹粉。
没到一会儿,倒是有个皂衣小厮前来尼山,自称是鄮县县令赵昔的手下,有一封信要交给青昭。
这青昭前脚刚刚离开,后脚赵昔就派人来送信,她不免有些疑惑,可将将看了那书信,居然事关云香的下落,其余的东西,信中只字未提。这赵昔倒是个正人君子,青昭心中感慨,又写了一封致谢信交给那小厮,托他带给赵昔。
因为有了云香的下落,青昭就前去和王世玉还有师⺟说明自己要即刻下山去。
王世玉本是反对,一个青昭为何离开,说的是模棱两可,其二,天已⻩昏,青昭孤⾝一人怎么好下山去?
后来,马统表示自己可以跟着一起去,青昭又态度坚决,王世玉夫妇竟也不拦着她了。
马统问了下山的去向,大吃一惊,惊喜道:“青姑娘!这不是山长让公子和祝公子去找寻人的地方吗?!”青昭当曰只是略略扫了一眼,因此不知道请陶渊明的拜帖上的地址,嘴角一弯,心中道,不知道马文才他们有没有找到陶渊明。
马文才不知去了哪里,祝英台先是要了一间房,然后又叫小二送了酒菜去房间。
赶了一天的路,她已经万分疲惫,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就瘫坐在椅子上,她刚刚坐下,背后忽然闪出来一个黑影,一下子用沾了迷药的布蒙住她的嘴脸,祝英台甚至没发出一个音节,人就昏死了过去。
贼子呸了一声,夺了祝英台的包袱就溜走了。
直到店小二送饭菜来,才发现被药昏的祝英台。
“公子醒醒!公子!”
这贼人的迷药药性不比青昭的那种,店小二拍了几下祝英台的脸,祝英台就醒了。
她揉着自己的脑袋,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店小二更是一头雾水了,道:“公子,我进门的时候还以为你困觉了呢,只是叫了你几声不见答应,这才发现您根本是被人药昏了!您还是赶紧看看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祝英台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清醒,一看包袱不见了,脸上慌了,叫道:“我的包袱不见了!”
“哎哟勒,我的大爷,我们这是小本生意,你这要是付不出银子,掌柜的还不扒了我的皮?!”店小二看上去比祝英台还急。
祝英台哪里经历过这些,直道:“小二哥,你别急啊。这些饭菜我不要了,这房间我也刚刚住进来,这就退房就是!”
小二道:“哎哟,公子啊,这房间好退,可是这饭菜都做好,可要怎么退?!你这点的可都是本店的招牌菜啊!少说也要五两银子!这可如何是好?!”
“我…我哪里会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我⾝上实在是没有钱。”
“那怎么办?你要是付不出钱,我只能报官了!”
祝英台脸⾊一白,店小二刚刚伸出手去抓她的肩膀,就被人从背后抓住了手腕。
只见马文才脸⾊难看地站在门口,吼道:“祝英台,你把包袱弄丢了?!”
然后,马文才一把甩开那小二,冷哼道:“你做什么?!没看到别人刚刚丢了银子吗?何况是在你的店里被偷,你又那么恰好地出现,我不得不怀疑偷窃我们的盘缠,是你们客栈⼲的!我们不找你⿇烦,你竟然还要报官?!你倒是去告,让你知道大爷是谁?!误了我们的事情,我看你如何担当!”
店小二被马文才连吼带喝已经吓的气势弱了几分,哭丧着脸,道:“这位大爷!不是小的不通人情,实是你们今儿不付钱,就得小的垫上,小的一月工钱才二两,这上有老下有小要养活的,你们这不是要绝了小的活计吗?!”
马文才瞪着祝英台,道:“祝英台,你还不把梁山伯给你的钱拿出来?!”
祝英台便道:“马文才,我说过了,不许你动山伯给我的东西!你不是带了银子出去吗?你为什么不付?”
“祝英台,你简直…不可理喻!”马文才从钱袋里取出四两九钱统统扔给了那店小二,道:“拿了银子就滚!”店小二一数银子,还差了一钱,只因看出马文才不好惹,唯唯诺诺自叹倒霉出门去了。
马文才所有的金子都放在包袱里,统共拿了一个钱袋,也不知去做了什么,只剩下的银子也都付了饭菜钱,如今两人当真是⾝无分文。祝英台又短短一个时辰內,被人药昏了两次,⾝体不济,眼看着快步流星的马文才走在前头,在他后面低声说道:“文才兄,谢谢你。”
“哼…若不是看在你我是一同山下完成任务的,你以为我会理你?”他现在只盼着早点找到陶渊明,好结束和这个家伙的同行之路。祝英台撇了撇嘴,心道,若是梁兄在此,绝不会怪罪我半分。心里更是感念起梁山伯的好处来。
两人如今无处可去,最后,祝英台提议去附近的山上看看,说不定陶渊明会隐居在山上。
马文才也勉強赞同,如今饥肠辘辘,又⾝无分文,到山上去还能打些山鸡野兔暂且充饥。
只不过,一想到自己从未如此狼狈,而这一切都是拜祝英台所赐,越发的不痛快起来。
走了几步,就听祝英台大声喊道:“文才兄,那不是你的马吗?!”
说着,祝英台一脸欣喜地朝着那马跑去,忽而一道利箭划过她的耳侧,朝着那马的咽喉呼啸而去。原是马文才在她背后引弓取箭,他箭术何其⾼超?这一箭射去,那马岂有活命的道理?当即刺中咽喉,呜咽了一声,栽倒在地,再也没气了。
祝英台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半天才回神,眼睛里竟有泪珠子要滴下来了。
她步子踉跄地跑到马的尸体边,伸手去抚那马的鬃⽑,哭道:“马文才,你在⼲什么?!这不是你的坐骑?你看着它长大,和它一起跋山涉水,为什么要杀了它?为什么?!”
马文才皱着眉头,已然失神,嘴里苦笑一声,道:“因为它忠心有用,所以我才会疼它。没想到一个盗贼会骑它而去,这种畜牲该杀!没什么好可惜的。”
祝英台不理解他,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道,马文才果真是个冷面冷心肠的。
马文才却不理会她,只看着她几步开外的人。
马统叫道:“公子!”
原来,青昭快马而来,早在这片山上寻了一段时间,早早见到了马文才的马,还以为他们也在这附近,可等了一会儿,等来的却是马文才那毫不留情的一箭。所有的情景都历历在目。马文才像是喃喃自语的低声自嘲,却都是看着青昭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
马统又问道:“公子,你怎么把小马驹给杀了?”
马文才一言不发,转⾝就走。祝英台犹跪在尸体边低声菗泣,青昭便让马统帮她一起将马给埋了。这才寻着马文才离开的方向,追上他。
虽然祝英台那个样子是有点夸张,可是文才兄的占有欲也太可怕了一点。
不知为何,她忽然间又想起来马文才之前说人才,说它不过是破落的畜生,不知道对什么人摇尾乞怜过。让她不要人才,换一只狗崽子。归根究底,屠马的事情是文才兄的占有欲太強,那一箭刺穿马的喉咙,她就分明看到他一瞬间的失神,以及他眼底氤氲着的一层水雾。明明他才是最伤心的那个…
青昭默默地在他⾝边站了一会儿,马文才的情绪已经没那么糟糕,又问了青昭为何在这里,听到青昭说是找一个朋友,脸上却划过一道失落。青昭又说时辰也不早了,祝英台又一心要葬马,还是大家一起帮忙挖坑,然后也好早点下山或者找个就近的人家借宿一晚。
马文才别过头,冷哼道:“要去你去。”
青昭有些无语,看马文才和祝英台的相处,似乎关系比以前更差了。又想到了将来他为了得到祝英台,逼的梁祝二人殉情,联系今曰屠马,漫不经心地问道:“马文才,若是将来你爱上一个不爱你的女孩,她宁可殉情也不要和你在一起,届时你会怎么做?”
马文才步子一顿,挑眉问青昭:“本公子才出门几天啊?!你又看上什么人了?”
青昭嘴角一僵,弯腰拔了一大把的蒲公英跑到上风口,就着风势,让蒲公英全部吹向下风口站着的马文才,只听他咳嗽几声,又胡乱地挥开那些蒲公英的种子,张牙舞爪,脸上涨的红红的,青昭越发得意了,笑问:“你倒是再胡说,姑奶奶看上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