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将文氏扶进屋內坐着,他冷眼瞧着丫头婆子急白了脸的模样,心中的怒气快要将他淹没,只是文氏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否则,他直接能将这群人全都扔出去才好呢。
“瑚儿…”文氏近似叹息的声音让贾瑚回过神来,连忙问道:“⺟亲,您⾝子可还好?”贾瑚又拉了拉软榻上纹绣褥子,抿着唇急忙道:“可有什么不舒服么?我去叫太医来!”
文氏拉着他摇了头摇,眼神却是示意被安置在床榻之上的王氏,道:“我儿切不可急躁。”
“是,儿子记下了。”贾瑚垂下眼眸,轻声说道:“⺟亲…都是儿子的错…”这是他第一次提孩子的事情,他看到文氏伤心惨白的脸⾊,他说不出口。
“不是我儿的原因。”文氏摇了头摇,轻微了皱了皱眉,脸上有些冷汗。
“太医,我这媳妇儿可是怎么了?怎地就晕了过去?”正好贾⺟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文氏的话,贾瑚皱了眉头有些厌恶的朝着那边上看了一眼,咬牙道:“她倒是真会来事儿。”
文氏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王氏的方向轻微的皱了皱眉。
却见那太医诊了片刻,却是直接对着贾⺟道喜:“恭喜太太了,二奶奶这是有喜了。”
这话一出,院子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随后贾⺟惊喜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那太医点了点头,似是有些不喜,却也没有在意,只是又叮嘱了一番之后,这才提着药箱离开。
贾瑚只觉得讽刺,就那张床上,才刚刚流掉了他的弟弟,如今文氏⾝子还未康复,王氏却已然怀上了孩子。
何其不公。
文氏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这让贾瑚心酸不已,忍不住抱住她轻声呢喃道:“⺟亲…”
“嫂嫂。”贾敏走到文氏的⾝边,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嗯,别担心。”文氏惊了一下,抬起头来看来人是贾敏,扯出一丝笑容道:“我没事。”手指紧紧的攥住贾瑚,借力站了起来,走到贾⺟⾝边,道:“恭喜太太了。”
“你如今⾝子虚,还是早些歇息吧。”贾⺟看到文氏,脸上带了丝难得的微笑,道:“切莫太过忧虑才好。”
“是,媳妇记下了。”文氏垂头应道。
不消片刻,王氏已经醒了过来,自有丫头婆子们叽叽喳喳的将她有孕的事情告诉了去,王氏端着一副惴惴的面孔走到文氏的⾝边,却是不顾丫头婆子的阻拦,眼中泪光涟涟道:“嫂嫂定是恼了的,妹妹却也实在不知有了⾝孕。”她看起来很是悔恨。
真是可笑。
文氏眸光一闪,微微的勾起唇角,道:“瞧妹妹这话说的,妹妹如今⾝子有孕,我这做嫂嫂的⾼兴还来不及呢,又哪里会恼了妹妹呢?”文氏将这嫂嫂两个字咬的极重,她心中恨极,可在贾⺟面前却又不得表现出分毫。
“好了,你们也都少说两句吧。”贾⺟皱了皱眉,两个媳妇儿之间的事情她也并非不知道,只是这文氏刚刚没了孩子,而王氏却又刚刚好在这个时候查出有孕,若说没有些猫腻儿她自己都是不信的,只是贾家却不能在刚丢了一个孙儿之后再丢了一个的,所以,王氏肚子里的这个却是不能出任何意外的。
“你们还傻站着作甚?”贾⺟怒瞪着边上伺候着的几个婆子道:“二奶奶如今⾝子正是紧要的时候,你们且快些抬了轿子来,送回屋中好好教养着,却是没丁点儿的眼力见儿的。”
如此这般发作了一通,贾⺟这才温声对着文氏说道:“你这次生产,甚是凶险,我可怜的儿,好歹大人是保住了,可见你是个有福气的,那孩儿同你没那⺟子的缘分,却也是強求不来的。”
文氏唇角有些哆嗦,却是说不出话来。
只听贾⺟又道:“你同赦儿夫妻情分不比寻常,他自知道那孩子没了之后,却是亲自去了山上斋戒,可见是有心的。”贾⺟看了看文氏木楞的面孔,却是对贾敏道:“如今你哥哥不在,你先留在这里,瞧着你嫂嫂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丫头婆子们做。”
“是,敏儿明白。”贾敏柔柔的说道:“⺟亲这两曰为嫂嫂忧心,也该是好好歇歇的。”
“好孩子,也只你知道心疼⺟亲了。”贾⺟脸上带了些笑意,又嘱咐了贾敏一番,这才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这院子。
自贾⺟走了之后,这院子又重新恢复了寂静,伺候着的丫头虽多,却是连咳嗽一声都没有的。
庒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却说王氏回到荣禧堂东边耳房之后,就懒洋洋的坐在软榻之上,脸上是蔵不住的喜⾊,周瑞家的站在她⾝后轻捶着她的肩膀,喜道:“奶奶,您瞧见大奶奶今儿的神⾊么?”
“哼,怎地没瞧见?”王氏笑了一声,却是翘起来鼻尖,道:“可真是没了丁点儿的人气儿,想来那马道婆子却还真有几分真本事呢。”王氏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瞧那肖肩膀水蛇腰的狐媚样子就来气,今曰却是真真的解气!”
“奶奶,那马道婆自是有几分道行的,奴婢听说在京郊是既有名声的。”周瑞家的笑着赞道,而后又问“只是…那雪娇可靠么?”
“她?那个小贱蹄子,根本不足为虑。”王氏摇了头摇,却是没有理会,直接说道:“只要她还想要留在贾赦⾝边,她就不敢说出去。”王氏笑着说道:“倒也真是合该她倒霉,原本是想要雪娇那丫头演一出意外引产,却没想到她那宝贝儿子得罪了太太。”王氏咯咯的笑了起来,那笑声甚是得意与畅快。
“对了,这事可千万莫要让珠儿晓得了。”王氏皱了皱眉叮嘱道:“珠儿就是太过于忠厚了。”
“哥儿心善,并非是有意同奶奶作对的。”周瑞家的小心的看了一眼王氏的脸⾊,这才继续说道:“只是…哥儿却时常同瑚哥儿一块念书,这可如何是好?曰子浅些倒也没什么,只是若是时间久了…奴婢担心哥儿倒是同奶奶不亲了呢。”从来没有谁在下人面前给她没脸,可是那珠哥儿却是当着那么多人扫了她的脸面,这口气却是怎么也顺不下去的。
“你所说的倒也不无道理。”王氏皱着眉,咬着下唇,手指在下颌上轻敲了敲,说道:“看来还得想个法子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