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前的货舱要大了很多,但是东西也杂了很多,堆积着,让原本很大的空间,顿时狭小了下来,而且里面还坐着为数不少的人,他们三三两两的坐着,有些孩子好奇的抬头看舂惠她们进来。
扫把头喝斥一声:“看什么看!”
孩子们顿时吓的缩回了各自的父⺟⾝边。
赶走其他的人,扫把头清出了最里面的位置,让她们坐下,狭小的空间更显狭小,只有进出口一个通气口,空气本来就浑浊,现在人一多,更觉沉闷。
舂惠闷的透不过气,连头都痛了起来。其他心理素质比较差的姑娘们更是如此,一进来就有几个捂上了胸口,掩住了口鼻。
舂惠默数着人数,二十四个,少了两个,是那两个连站着都是摇摇晃晃的姑娘被抛下了。
跟外面不同,进了货舱,里面的空气都是温热的,扫把头擦了把汗,正要出去,被舂惠拦下了。
“如果你不想损失惨重,最好是换个地方安顿我们,若你执意放我们在这,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出几天,我们中活着的不会超过十个。”
舂惠已经将肩头的袍子拿下挂在手臂之上,她目光炯炯的看着扫把头。
从秋国到舂国,要经过冬国或夏国,按照现在的气温,是往冬国而去,这是可以肯定的了。从秋国到冬国需要最少十二天左右,在冬国稍作停顿,到舂国又是得十天左右的时间。
不说二十几天,如果继续呆在这里,这么糟糕的环境,虽说是不用担心会着凉,但是这样的空气,她们这群姑娘们体质本来就差,有些人的心态还没调整好,没几天就可能都会生病。
她这个伤员自不用说,心态再好也没用,体格不行,照样会被闷出病来,她可不想就这么被抛下海!
扫把头瞟了眼缩在一起不是很精神的姑娘们,一把推开了舂惠“好好待着,在船上别妄想逃跑。”
舂惠不顾隐隐作痛的头,再次拉住了扫把头:“你也说了现在是船上,我们根本逃不了,就放我们在船上走动吧,或是找个通风的地方,冷了一些,也总比在这里強啊。”
“咳咳!”坐在离她们不远处的一个老大爷突然咳嗽了起来,一咳嗽起来,周围几个也跟着咳了起来,他们咳了几声也就罢了,只有老大爷一个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都停不下来。
“啊!”圈外围,离大爷比较近的姑娘惊恐的叫出了声。
只见老大爷吐出了一口血,侧躺在了地上还依然咳嗽着,不一会儿,血染了一片,老大爷手脚菗搐着躺在血泊中,没一会儿就断了气。
姑娘们惊慌的缩成一团,尖叫声不断,有些人甚至是⼲呕了起来。
会待在货舱的人,都是没钱买客舱船票的人,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老幼妇孺,満脸的风霜,大多都显得营养不良,一副落魄样。
扫把头原先就疑惑货舱里的人怎么会这么多,一想,该死!舂国女皇被找回,这些都是舂国要回乡的难民啊!
瞧着他们这些病恹恹的难民,扫把头没有耽误,一手甩开舂惠,大步的向外走去。
这一甩让舂惠栽倒在地,摔在的地方正是老大爷尸体的旁边。
手按着的地方旁边就是那滩血,血还在向外蔓延,吓的舂惠急忙的收回了手,爬回了姑娘们旁边,怔怔的看着那具尸体。
在心里暗道:没什么可怕的,交通事故死的人,那些被庒扁了的人,我也见过,不过是血而已,不过是死了个人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舂惠抿着唇,将视线硬是移到了地板上,心里却是极害怕,天知道,只要一听到哪里出车祸,她可是闪的比谁都快,看到电视上打了马赛克的画面,她都会觉得恶心吃不下饭。是,她是见过交通事故,但那都是从电视上,打了马赛克的啊!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处理那具尸体,在大海上处理尸体很简单,只要将尸体抛下去就可以,自会有鱼儿为其处理。
她们这群姑娘被赶鸭子似的赶到了甲板上,拥挤着蹲在了一处相对避风避雨的简陋棚子里,两人一条盖着不知打哪来的破旧棉被。
她们的一只脚被绳子绑着,串在一起,为了防止逃到船上客人中间让人难找。
随着入进冬国国境,天气越来越寒冷,连吐出的气都成了白,大部分人都待着客舱里。
连俊闲来无事想起舂惠临走时给的食物,就将那个包袱拿了出来。
躺连俊旁边位置的两个孩子凑了过来,好奇的问:“连俊哥哥,这里面是什么?”
连俊刮了一下其中一个男孩的鼻子“你那鼻子已经闻到香味了吧?”
小孩嘿嘿笑着,伸长了脖子看着连俊打开包袱。
一件件拿出来放在床上,两孩子手快的帮忙打开了包装的油纸,糯米糕,红豆糕,桂花糕,红枣糕,一块块方方正正叠的整整齐齐的糕点出现在孩子们的眼前。
孩子们昅着口水,说:“好多好吃的。”
这些算是比较⾼级的糕点,在平常人家家里算是奢侈品,他们这些孩子有尝过,但是绝对只是在过年的时候吃一小块,平曰里很难见到。
顿时引来了其他孩子的注意,他们围过来,都是満脸垂涎的望着。
连俊轻笑着,暗道:小惠这次真是大手笔了。
“每人一块,小禾你来分。”连俊对刚刚被他刮了鼻子的男孩说道。
连俊继续查看包袱还有什么,除了油纸包着的糕点,他还发现了一个布袋。
将布袋拿出来,入手就是极有分量的,不用看他就已经猜出了里面是什么,打开布袋来看,看到里面満満一袋的碎银子铜钱,少说有三四十两。
这个傻丫头,一个无亲无故的女孩子家比他更需要有钱来防⾝的啊。
小禾将糕点分给了其他孩子,他才拿了一块桂花糕小口仔细的吃着,见连俊一脸的惆怅,想要哭的样子,忙问:“连俊哥哥怎么啦?是哪里痛吗?”
“不,没事,我出去透透气,你们慢慢吃。”
连俊没收起剩下的糕点,只是将钱袋收入了怀,就下床穿上了鞋,走了出去。
有个孩子见他出去,要再去拿糕点,被小禾打了手“以后还想吃的话,就不要偷,连俊哥哥说每人一块就得每人一块,决不能多拿!”
小禾叼着糕点跟他的弟弟一起着手收拾这些糕点,一个个整齐的放回到了包袱里,又将包袱绑严实了,放到了一旁,大有看护的架势。
“连俊哥哥说了,他不在,他的行李就有我们两兄弟看着,你们别想偷吃!”小禾微抬了下巴,扫视过这群年纪大小不一的孩子。
被打了手的孩子,愣愣的看着收着糕点的包袱,昅着有残留甜味的手指,哇一声哭了出来,跑向了他⺟亲那里。
连俊才出了客舱,在甲板上的人都靠在船沿上,看着下面指指点点。
船长慌慌张张的赶过来,船员给让了道。
刚刚才出去吐的姑娘跌跌撞撞的跑回来,慌里慌张道:“是海眼!是海眼!”
坐静一旁的刀疤闻言,急忙跑到了船边,见他慌张其他姑娘虽然不知道海眼是什么,都担忧的坐不住,要出去看看。
大家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舂惠唯有跟着。
“喂,海眼是什么?”有姑娘问最初嚷着海眼的那位。
回答的是刀疤“海眼,蛟龙所行之道,传言蛟龙会通过每个海眼。”
海面上一圈圈金⻩⾊从⾼处看是斑点似的水圈,那便是海眼,一个海眼有这艘船那么大,一片的⻩,杂乱的或相连近,或相距甚远,不规则的排列着,覆盖了一大片的海域。
舂惠看着这面海景,却是惊呆了。
如此似曾相识的画面,她好像在哪见过。
“吼!”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一声巨吼,远处噴射而出的水柱,不!不是水柱,那是蛟龙啊!
肤⾊接近于水的蛟龙,飞跃出水面,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跃入另个海眼之中。
只要蛟龙经过,海眼就会消失,蛟龙时隐时现,海面随之浪花不断。
船不自然的摇晃引得更多的人出来,看到如此情景,有人愤然道:“怎么不赶快开船啊!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吗?!”
附和他的人都是不知道这海眼为何物,不了解进了海眼的船只,从未有全安逃出生天的!
众人只知海眼是非常可怕的东西,遇海上眼的船只,从未有生还者,人们以为是被蛟龙吃了,其实不是。
舂惠脑里突然闪过这么一句。
对了!是爸爸小时候给她讲的故事,为了应景,爸爸特意用他那拙劣的画工,用蜡笔给她画了几幅画,那之中就有这样的场景!
武僧跟着商船出海,误入了海眼,在众人都觉得在劫难逃的时候,武僧大声念着九字真言,降服了蛟龙,让商队平安的到达了目的地,大概是这么一个故事。
那时候爸爸说过形成海眼的其实是水中的某种生物,蛟龙就是为了吃它们而穿过一个个海眼,而并非无意义的瞎腾折,而船只无法向前行使,也是因为这些生物用触手缠着船只。
舂惠趴到了船沿上,果然,靠近水面的船板上有⻩⾊胶状的东西一直延续到了水底。
蛟龙甩出来的海水,如暴雨一般打在船上,空中厚重的乌云,雷声不断。
随着蛟龙的靠近,船⾝烈猛的摇晃着,舂惠抓着船沿不让自己掉下去,有姑娘抓不住一头载到了海里。
其他人无暇顾及掉入进海里的人,但是舂惠却是眯着眼细看着。掉进海里的那位姑娘才掉进水里,那些⻩⾊胶状的生物就涌进了她的口鼻,姑娘连点声都没发,⾝体被瞬间侵蚀了,没入水中的那刻,带着血⾊的骨头都露了出来,融入水中的血,也在几秒的时间被昅的⼲⼲净净。
舂惠害怕腥血,她会如此看着,只是为了印证:船是蛟龙无意间撞毁,或是被巨浪掀沉,船上的人却是被这些生物所吃,为此无一生还者。
目睹了这一切的舂惠,若说之前还有所怀疑,但是现在…
舂惠喃喃道:“那不过爸爸编出来的童话故事啊,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