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墨提着舂惠的衣带,就将她拉了下来。
舂惠摔在地上,庇股痛的好似裂了,咬着牙坐在地上一时爬不起⾝。
雨墨厌恶的瞥了眼舂惠,扭头就走。
这时被管家叫来的李慕容赶到了,雨墨向他汇报了刚刚木屋里的所见情况。
管家眼神闪烁,结结巴巴的说:“该不会是姑姥姥她又回…”
李慕容的一个眼神撇来,管家立马住了嘴。
李慕容走向舂惠,舂惠庇股痛,⼲脆直接趴着不动了,李慕容蹲下⾝,正要伸手,舂惠急忙道:“你想⼲嘛!”
“看姑娘伤到哪了。”
那岂不是要扒下裤子看?舂惠瞧着李慕容和善的脸,能平淡的说出要看别人的庇股,不知这人现在是怎么想的,不知有没有什么龌蹉的想法,舂惠表示很怀疑,见他要伸手过来,忙摆手:“不用,我很好!”
护着庇股舂惠挣扎着爬起⾝,脸是被痛的扭曲着,李慕容道:“真不用看看?要不叫钟大夫来看看?”
“不用,不用,待会儿就好了。”舂惠头摇晃脑,极力拒绝着。女孩家的庇股怎么可能轻易给别人看,又不是态变,至于那个心怀鬼胎的骗子大夫,不知道他是不是蒙古大夫,让他看,还不如去找个兽医。
脸上一剑,现在庇股这一下,她跟雨墨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就算他之前救过她,就当抵掉脸上那剑,现在庇股之仇,等有机会,她一定会报的!
舂惠怒视雨墨,后者选择无视。
李慕容笑着说:“你看到那个女鬼的模样了?是怎样的一个鬼?”
舂惠回想了一下:“二十来岁的样子,一头的白⾊长头发,白服衣,哦,对了她左眼底下有颗黑痣。怎么,是认识的人?”
她没漏听了管家的那句姑姥姥。
“照你所说那就不是我的外祖⺟了,外祖⺟死时已经五十六岁,不可能那么年轻,她脸上也没有痣。”
“你相信世上有鬼?”舂惠端详着他的神情问。
李慕容正要回答,刮了胡子的大胡子跑了过来,他⾝后跟着的是同样刮了胡子的他的两儿子,两张一模一样显得幼嫰,跟那魁梧的⾝材很不搭的脸。
前几分钟还是大胡子的老刘见舂惠盯着他⾝后的两儿子猛看,呵呵笑着说:“他两长的像他们的⺟亲,不像我哈。”
舂惠才知道他们原来是父子,⾝材是看得出来,这脸就是云泥之别了,老的耝犷,小的秀气,像⺟亲的话就说得过去了。
老刘看到美女就容易犯傻,舂惠长的也算标致,因此这时他看着舂惠,人就傻掉了,继续呵呵的笑着,李慕容轻咳了一声,问:“我让你们查的事呢?”
老刘来就是为了这事,回过神来,就急道:“查到了,最先发现瘟疫的那个村里先一批发病死掉的有个人是我们府告老回乡的杂役。”
李慕容神情慎重了起来“跟我回屋细谈。”又对管家说:“给小惠姑娘安排另个房间。”
“是。”弯腰垂目送走李慕容,管家侧⾝对舂惠道:“跟我来吧。”
不过他这一看,舂惠早就不知所踪了,空旷的道上只有他一人站着。
舂惠原本是打算等到天黑再逃跑,想借用月夜的力量,来个什么飞檐走壁,他是习武之人嘛,逃出城什么的应该轻而易举。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看,也只有在面对妖兽时,他才会出手,就像刚刚,女鬼都要来拿她命了,月夜这个不讲义气的⾊鬼还不知躲在哪里。
因此,既然没有他的帮助,还不如趁着现在病患多,混迹在里面暂时先逃离这个宅子再说,外面人更多,地方也大,要找到她可不容易。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轻而易举的逃出了李府,只是到了警戒线这里,就有士兵看守着,舂惠试着要出去,均被赶了回来。
正躲在角落里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大娘拍了她的肩膀。
“我说你,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给我去澡洗换⾝服衣,脏死了。”大娘撇嘴嫌弃的望着舂惠,见舂惠没动,就用手上扎成一股的艾草来菗人“看你健康的没得病,那就赶紧去洗了澡来照顾病人,别想拿着家国的补粮不⼲活!”
这时候可不能引人注意,忙制止了大娘的菗打“澡洗就澡洗,我去洗!那澡洗的地方在哪?”
大娘瞅了她一眼“跟我来。”
一个大澡堂,现在不是澡洗的时间,偶尔才有人来,就见男人从左边的入口出入,女人则是右边,大娘去拿了换洗的衣物,让舂惠跟她进去。
一排排的大木桶,每一桶上都有两根竹竿子搭下来,画了红漆的出的是热水,没画的则是冷水,舂惠看得新奇,大娘已经帮她放好了水,温度也刚刚好。
“赶紧脫了,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
大娘虎着脸:“我怕你洗不⼲净,别废话,赶紧脫了。”
舂惠还想说什么,大娘瞪眼,那模样太吓人,舂惠没骨气的妥协了。
蹲在木桶里,大娘就拿起一旁的⿇布,沾了点不知什么粉,泼了点水上去一撮就起了好多的泡泡。
大娘拿着⿇布劲使的搓舂惠的背,舂惠都觉得皮要被蹭掉了。
搓了许久都没搓出大娘想要的脏东西,大娘才停下手,改用温柔的方式搓着,说道:“不是特别的脏嘛,那服衣看着怎么就那么脏呢。”
那是当然的了,试试一多月不换服衣,有时还満地打滚的,那服衣能不脏嘛。
大娘又说道:“我不知道带你进来的人是谁,但别以为照顾病人能得到额外的食物就进来了,跟病人接触,生病的几率大,这澡一定要每天的洗。大人给我们盖了这么一间澡堂,我们就要用起来,还有既然进来了,吃着额外的食物,就别给我偷懒,要好好照顾病人,懂了没?”
“是是是。”
舂惠听得似懂非懂,还是连称是,就怕慢了,大娘会在背后给她来上那么一掐。
跟大娘的闲谈里,舂惠也了解到,来这里的大部分是有孩子的⺟亲,虽然已经开仓放粮,每天都有施粥,就平时里能得到的食物还是不够,为了孩子,⺟亲们也只好铤而走险的过来照顾病人,就为了能多领到一份口粮。
大娘不屑道:“里城在前前后后接收了那么多病患,直到容纳不下了才关闭了城门,这么多的病人,虽然是隔区了,都在一个城里,近些远些不都一样,反正在外也是闲着没事⼲,还不如来照顾病人,还能多吃口饭。”
“让病人跟健康的人一起住,这样妥当吗?”
大娘非常自豪的说:“我们州牧大人是谁啊,自他带着一帮大夫赶来里城,整顿了里城里里外外后,就没出现被传染的人了,一直是城外的人染上了病被送进来的。”
说到这大娘又一叹:“现在大半城里的都是病人,虽是控制了病情的蔓延,但就是找不到有效的药方,只能看着每天有人死去,我可是看着大人一天天瘦下去。”
舂惠闻到了大娘话里的一丝猫腻,阴笑着说:“大娘,你的最后句话才是重点吧,怎么,爱慕着我们的州牧大人?”
大娘难得露出了女儿态,一巴掌甩过来,啪一声,舂惠的半边肩红了!
舂惠痛的咧牙,大娘羞答答的笑着:“我都一把年纪了,说什么话呢。”
舂惠重伤,接下来绝不敢再乱说话了。
舂惠⾝上不脏,很快就洗好了。这也多亏路上有时虽然冷,她还是坚持着遇到水源就澡洗,毕竟不知道远方哪里还有水源让澡洗不是,只要出了汗,不澡洗就全⾝不舒服,又是瘟疫爆发时期,个人卫生一定要注意。
穿上半旧,但洗的很⼲净的服衣,主要虽然看款式是大妈们穿的,也略大了,但好歹是女式的,不像之前舂惠穿的是连俊的服衣,看着很是不协调。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舂惠就都跟着大娘混了,穿梭在各家各户,给病人送药送食,要么收拾呕吐物之类的。
好在舂惠以前当过街道清洁工,这点脏东西没有吓到她。
这段时间大娘啪啦啪啦的嘴巴一直没闲着,要么夸奖舂惠,要么数落那些不听话的病人,要么老神在在的卖弄知识。
舂惠听着也从里面分析有用的报情,比如:
这所谓瘟疫,起初只是发烧的症状,若不喝药体温很快就会升⾼,若这时候还不请大夫,那就会上吐下泻,脸上出现红斑,出现红斑就算是到了瘟疫中期。瘟疫初期还能以简单的方式治疗,到了中期以目前的情况就只能是控制病情,不让情况再恶化下去。
后期则是红斑变黑斑,就跟老人⾝上的老年斑一样,那时就只能等死了,等死的过程也就几天的时间,快的转黑斑当天就会死。
正在给病人收拾脏服衣,就听得哭声:“娘,娘,不要丢下明儿啊,娘。”
人群里五六岁的小女孩抱着妇人的手哭着,这名小女孩脸上有红斑,她娘脸上的红斑颜⾊正渐渐加深转向黑斑,人却是突然倒在路旁躺在那里不动了。
大娘将脏服衣丢到竹篮子里,头摇道:“有时也会有这种情况,所以啊,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大家都活在恐惧中啊。”
小女孩太过激动,哭得咳嗽了起来,张口就吐了出来。
很快就有大夫赶到把了脉,头摇让人将这名妇人的尸体抬走。
小女孩哭闹个不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雨墨上来就劈晕了小女孩,对旁人道:“将她带走。”
舂惠赶紧闪⾝到门板后,以免被发现了,又问大娘:“那孩子会被带去哪里?”
“自会有人来照顾她的,这也是我们的工作。”
正说着,大娘的孩子大虎“哇”一声从门板后跳了出来,这让做贼心虚的舂惠吓了一跳。
大虎哈哈笑着跑向他娘:“娘,娘,这个姐姐太没用了,这一吓就被吓成这样了。”
舂惠瞧着大虎,要教训这孩子的话停在了嘴边。
大娘笑着摸摸大虎的头:“乖,别调皮了,对了莲嫂给了娘一块饼,娘收在枕头下了,你拿去吃吧。”
“喔喔,有饼吃咯。”大虎活蹦乱跳着冲出去,跟那些死气沉沉的病患有着天壤之别,或许这就是孩子不知死亡的天真。
大娘抹了把泪,苍凉一笑:“大虎是个懂事的孩子,那孩子其实知道他可能活不久了,在他发烧的那天,他就对我说:娘,大虎没了,还会有二虎,三虎,只要娘活着,再去找个爹,就会有二虎,三虎了,所以大虎要是不在了,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二虎三虎会代替大虎好好陪着娘的。”
说到这里,大娘捂住了嘴巴,呜呜哭出了声“老天爷为什么那么忍残,连这么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
大娘蹲下⾝来,双肩不停的抖动着,豆大的眼泪落下来,掉到地上就是一点的水渍。
舂惠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只是静静的看着。
这才一下午,舂惠就亲眼目睹了三人的死亡,看着他们被抬走,说是要抬到远处埋掉。
后来舂惠了解到大娘的丈夫在多年前就被妖兽给吃了,她独自将大虎抚养长大,也渐渐了解到,这里的人,大部分的亲人不是饿死就是病死,要么被妖兽吃了。
在失去了舂王的舂国,这样的悲剧每天都在上演,人们都差不多已经渐渐⿇木。
舂惠听着这些心情渐渐沉重了起来。